龙家真不愧是大户人家,才一夜之间,这些东西都样样齐全。随便扫了一眼,她就直奔中间那台红色箱子前,打开一看,里面的金银首饰让她顿时眼睛冒精光。
大家都围过来了,七巧奶奶赶紧把箱子盖上,“去去去,没你们什么事。大狗,把这箱子搬我房间里,我晚上睡觉灵性,小偷偷不去。”
大狗是七巧奶奶给儿子取得名字,在农村取个畜生的名字好养活。本来还有个二儿子叫二狗,后来夭折了。
刘大很听话的将箱子搬进了自己娘的房间里。
七巧奶奶又去看了别的东西,摸着其中一箱子的绫罗绸缎,抬眼看了看七巧,对七巧娘说:“你把七丫头带着带上布去冯裁缝家做几身衣裳,过两日要随龙夫人去县城回龙家,客别掉了我刘家的脸面。”
刘家的脸面!
七巧都懒得跟这样的人计较了。
只是七巧娘在听到说七巧要去县城的时候不沉默了,“娘,你说七巧也要去龙家?”
“哼,那是七巧的福分。在龙家吃香的喝辣的。”七巧奶奶鼻子里哼了一声。
“娘,七巧才六岁呀,六岁的孩子怎么能离开爹娘呢。”这是七巧第一次听到娘用这么大的声音跟她奶奶说话。
七巧奶奶眼睛一瞪,大声道:“反了你了,刘于氏,我可告诉你,这事钉在钉板上的,你要是敢给我弄出个什么幺蛾子,看我不让大狗把你休了!哼!”
说完继续翻着聘礼。
七巧娘看形势不对,立马对着刘大哭诉起来,“相公,我们七巧才六岁,这就跟着龙家去了县城,遥天远地的,吃不饱穿不暖可怎么办?被欺负了怎么办……”说着就泣不成声了。
“哭哭哭,整天哭丧着个脸。今天我把话撂这里,刘七巧走后,你要是再生不出个带把的,我们刘家的门你也别进了。”七巧奶奶说着拿起礼箱里的一盒糕点就出了门到之前喝茶的地方坐着,一边吃糕点一边喝茶。
刘大看看自己娘再看看自己婆娘,拿出旱烟袋又开始抽烟起来。
七巧去劝她娘说:“娘,你别哭,我长大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的,而且龙家家大业大的,不会饿着冻着我的,你就放心吧。”
“傻孩子,你还小,你不懂。”七巧娘难过的跟什么似的。
一家人都不说话了,这个场面跟大红色的聘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死寂一般的场面,刘大也难受,吧咋着两口旱烟说:“她娘,你们弄点吃的就上山挖药草吧。”
再难受,有再多的不满和委屈,男人的话也要听。七巧娘擦擦眼泪又去厨房了。
简单吃过早午饭,母女四人就上山了。站在门口的刘大看着母女四人,总是心里有些放心不下,跟自己娘说了一声,也背了个篓子上山了。
一家五个人挖了大半天,天快黑才回来。
破天荒的,家里的饭菜竟然都好了,七巧奶奶还是在他们离开时候坐的椅子上喝茶。
晚饭的菜竟然出奇的丰盛,有鸡有肉还有一条鱼以及若干素菜,做得都很好。
“娘这是哪里来的?”刘大问。
“哪来的,还不是刘家送来的。说以后也是亲戚,送来给孩子补补身体。”七巧奶奶洗了手就进了厨房。
七巧娘看这个菜色也不像自己婆婆做的,看了看刘大。
刘大又问这个菜谁做的,七巧奶奶说是刘家找人来做的。
本来上山搞了那么久就饿了,又遇到这么好吃的菜,晚饭吃得那叫一个香。
睡觉的时候三姐妹都饱的睡不着,就聊起了龙家少爷。
五姐问龙少爷怎么样,六姐说长得可真好看,七巧说他只是个毛没长齐的小屁孩。
七巧想到自己要走了,对两个维护她的姐姐十分舍不得。
“五姐、六姐,我如果真要走了,你们好好照顾娘,我有空就回来看你们。”七巧仰面看着漆黑的床顶说。
“七妹,那你也像几个姐姐一样,明年就抱个娃娃回来吗?”八岁的六姐问得好纯真。
“不会的,我这么小,至少要等二十岁再生娃娃。”七巧可不想入乡随俗。
“可是不生娃娃就会被打。三姐出嫁两年多才生娃娃,我听娘跟爹哭过,说三姐不生娃被姐夫打了。”五姐也才十岁,她也不懂。
七巧又在心里鄙视了这个世界一下,“五姐、六姐,你们一定要过了十六岁再生娃,你想想,我们本来就这么小,自己还是个孩子,就要生孩子,多不好啊。”
“七妹,谁跟你说的?”六姐奇怪的问。
“我自己想的呀。我可不想生孩子。”七巧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不解释,反正都是孩子
这一晚三人又聊到好晚,女孩子在一起就是话多。
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听到外面有人喊。一家人都醒了。
刘大开在屋子里应了一声,来人说他是龙家的下人,来接刘姑娘一起回龙家。
七巧娘眼泪一下子出来了,梗咽地问:“不是还有两日么?怎么今日就走,这么匆忙。”
来人说得好生客气,意思就是夫人有些想家了,就提前回去。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也只得赶紧起来,给七巧收拾了一下,五姐烙了几个饼,七巧就着咸菜吃着,她很平静,或许这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所需要走的路。
所谓生活就像强奸,与其无谓的挣扎不如静静地享受。
七巧娘边抹眼泪边笑着说:“七巧去了夫家,要听话,要以夫为贵,万事要忍,切莫强出头。吃东西,只能吃七分饱,吃多了婆家会说的。要多做事少说话……”
听了娘亲的话,七巧十分同情那些已经出嫁的姐姐了,不知道她们是怎么过的,是听娘亲的话过的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过的。
最后在七巧奶奶的催促下,七巧娘才依依不舍的放了七巧出来。
龙家的人一直安分的等在一边,没有坐下,也没有催促。叫他吃饭,他说吃过了。
直到看到七巧娘牵着七巧出来,才过来对着七巧行李说:“刘姑娘,东西我来拿。”
说着就接过七巧的包袱,跟在七巧后面出了门。
看着远走的女儿,七巧娘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看不到身影了,刘大踮起脚尖看了又看。五姐和六姐想跟着送,被七巧奶奶喝回来了,也跟着娘一起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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