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萧军的投资,兰花还上了贷款,心理压力骤减,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到生产管理上去。
饲料厂开足马力生产,每天可以产出十吨饲料,珍禽园消化不了那么多,得外出找销路。
兰花就有些忙不过来了。
萧军出主意说:“为什么不把养殖场交给你爸爸呢?”
兰花和母亲提过这件事,白菊想到养殖场帮她,但路长顺不同意,他说:“老不管少事,她能把摊子铺那么大,自然就能管好。”
萧军以为路长顺干过村支书,曾经管过几百口人,再去管飞禽走兽的话,抹不下脸面。
看着兰花既要操心养殖场又要管着饲料厂,忙得吃不好睡不香,人明显消瘦下来,萧军于心不忍,便一闲下来就帮她找销路,主动为她分担肩上的担子。
萧军开着车一个县一个县的跑,在外县的一个农村养殖场,刚谈好一笔订单,天下突然下起瓢泼大雨,养殖场的老板让他等雨停了再走。
由于约好和下一家养殖老板见面,萧军不肯迟到,开着车冲进了大雨里。
农村的路都很窄,而且不定哪一段路就被突然截断了。
萧军仗着驾驭技术好,在雨里开得飞快,恰好前面一段路被挖了一道沟,等他发现时已经晚了,一个急刹车,轮胎打起滑来,汽车翻进了路旁的深沟里。
深沟里有一米多深的水,他被困在车里,想出出不来。
萧军徒劳地挣扎了一阵子,终于绝望地放弃了,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等他醒来时,见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那个人是个女人,怀抱很温暖。那个女人的怀里同时还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
女人叫徐樱子,她的女儿突然肚子疼,疼得直打滚,抱到村卫生室去看,村医诊断是急性肠炎,得送县医院。
那个村子离县城不远,村医有辆面包车,为不耽误时间,没叫救护车,让儿子小正开车送她们娘俩去医院。
她们的车就跟在萧军的车后面,远远地看到萧军的车滑进沟里。
小正问徐樱子,“怎么办?孩子的病很急,我打电话让村里人来救人吧。”
徐樱子说:“来不及了,那个人会淹死的,快停车下去看看……”
小正就停下车,下到沟里,爬上萧军的车顶,拼命地踹天窗。徐樱子也放下孩子上去帮忙。
两个人终于踹开天窗,把萧军拉出来。
萧军睁开眼,徐樱子正温柔地看着他,“谢天谢地。”
徐樱子松开胳膊,萧军便移开身体,斜躺在车座上。
“大姐,谢谢你救了我。”
“谢什么,人命关天,谁遇见都会伸手的。”徐樱子说。
到了医院,徐樱子的女儿送进手术室,萧军经过检查,没有大碍,便陪她守在手术室门口。
小正说:“你的命大,要不是徐姐的闺女生病,这么大的雨我们也不会出来,再多等几分钟,你的命就没了……徐姐为救你,连自己的孩子都……”
徐樱子说:“小正,别说了,既然我们遇上,当然不能见死不救。”
萧军要跪下磕头,徐樱子架住他的胳膊说,“不兴这个,不兴这个。唉,我老公要是有人伸手拉一把,也不至于丢了命。”
徐樱子说着眼里便落了泪。
小正说:“徐姐的老公是前年走的,开大货车翻车了,拉了一车桔子,那些人光顾着抢桔子,没人管他老公,活活地淌血淌死了。”
“王八蛋!”萧军冲口而口骂道。
“都是命……”徐樱子说。
她的淡定让萧军很意外。
徐樱子虽然乍看上去显老,其实才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龄,算起来,她老公去世时,女儿才刚出生。
那时对她的打击该有多大啊。也许因为经历过了生死,所以她才看淡了悲伤吧。
萧军说:“我得叫你妹妹,你挺不容易的,家里没有其他人吗?怎么就你一个人送孩子来看病?”
小正说:“她公公婆婆让城里的大儿子接走啦,人家顾着孙子,不待见孙女。”
“小正,别乱说,大哥两口子都上班,孩子得有人看着。”徐樱子说。
真正是个大度的女人,自己已经够苦的了,却还能体谅别人。
萧军说:“你呢,又要照顾孩子,又要种地,能忙得过来吗?”
“她还在镇上玩具厂接了活在家里干呢,徐姐很有骨气,村里人都佩服她。”小正说。
萧军不由得对徐樱子另眼相看起来。
徐樱子对萧军说:“大哥,你回去吧,穿着湿衣服不好受,回去换件衣服,还有,你的车还在沟里呢。”
徐樱子从包里掏出二百块钱,递给小正,“这是你的车费,麻烦你了。樱花可能要住几天院,你先回吧,顺便把这位大哥捎回去。”
她女儿名叫樱花。
小正不肯接钱,“乡里乡亲的,我哪能要你的钱。你还缺什么东西吗?我回头再给你送过来。”
徐樱子硬把钱塞进小正的手里,嘱咐他找个拖拉机帮萧军把车拖出来。
萧军夺过钱递给她说:“车费我会给他的,樱花看病得用钱呢。”
徐樱子推让说:“没这个道理,你给他是你的事,我的车费还是要给的。”
小正说:“你们都别争了,我不会要的。”
萧军对小正说:“兄弟,你先回去吧,我等樱花做完手术再走。”
小正说:“一起走吧,找个服装店买身衣服换上,有心的话再来看看小孩嘛。”
萧军不忍心把徐樱子一个人留在医院里,犹豫着不肯挪步,徐樱子硬是把他推进了电梯里。
萧军的手机和钱包全在车里,他借了小正的手机,想给兰花打电话,按完号码又删去了,他不想让兰花为他担心。
小正看他犹豫,开玩笑说:“开那么好的车,不会没朋友吧?”
萧军便打通朋友的电话,让他过来帮忙,然后向小正借钱说:“我的钱包在车里,你去帮我把车拖出来,该付你多少钱我会付的,我换件衣服去陪着徐樱子。”
“算你有良心。”小正把身上的钱都掏给萧军,上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