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渐临,黑暗笼罩整片大地……
幽暗寂静的树林里,闪着隐隐的火光,一男一女蹲坐在火堆旁,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只能听见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
王旭尧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揉了揉鼻子,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忽然见身后投下一大片黑影,转头望去只见他把衣服披在自己的身上。
“谢谢,我……”
话音未落,对方却打断了她的话,“夜里树林里温度低,着凉的话就不好了。”
声音温柔而低沉,那双眸子温柔与刚毅并存,俊秀优雅的脸上似笑非笑,全然不像白日时那个心狠手辣的人。
她还想说些什么,话到了嗓子眼又咽了回去,清澈的眸子随即黯淡下去,双手环抱双腿,头轻轻抵在膝盖上面,望着眼前的火光陷入了沉思,白日的一幕跃然眼前。
究竟是谁派来的杀手呢?如果说是劫财早该在树林里便动手,而不是大费周章的杀死车夫,造成车毁人亡的假象,让人误以为是一起单纯的事故,难道说……难道说对方意在谋杀而非劫财,又会是谁要取她的性命呢,又是谁知道她今日会回老家祭奠亡父呢?
“这个地方远离皇城,慕容公子,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声音轻柔而水,如山涧清泉缓缓流淌,打破了原本宁静的氛围。
“说来也巧,我刚到潇湘馆就听春桃说你回老家了……”
他刚进潇湘馆便撞见春桃,说她已经回老家祭奠亡父,便不再打扰准备回府,路经偏僻的巷口的时候,隔着一堵厚厚的墙后边,有人在低声呢喃,杀手已经派出去,定要那王旭尧有去无回,待他走进一看却发现对方已经消失不见,便一路马不停蹄地追赶过来,幸亏在最后时刻给赶上了。
“公子可有瞧见对方的模样?”甚是急切地问道。
“没有,只知道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但是……”
慕容翘楚脸色微微一沉,深邃的眸光里闪着莹润的光泽,若有所思地说道,“但是那个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
话音刚落,王旭尧紧蹙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眸光里的怒气更甚,似乎能燎原,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来三个字。
……。莫千兰……
本来还想着雪语姐姐头七未过,见血很不吉利,没想到你竟如此迫不及待地要除去我,可怜我那无辜牺牲的妹妹,竟然还未及笄就丢了性命,如今我大难不死,新仇旧恨定要将你五马分尸,方可告慰她俩在天之灵。
想到这里眸光一闪,深邃而清冷,杀气尽溢眼底,手不禁地一寸寸紧握成拳,手背上泛起隐隐的青筋。
坐在一旁的他,把对方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看的是真真切切的,想开口问些什么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眼前的女子如此倔强,什么都自己一力承担,即使问了对方也不会回答,只要能像现在这样静静地守在身边,护她周全便好。
翌日,清晨……
温煦的阳光洒满整片大地,狭窄的老参道,弯弯曲曲,风中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冬季的含义,一星半点儿的,悬浮在空气里,是露水或者冰屑,说不清楚,只是碰到皮肤的时候,会激起一阵小小的鸡皮疙瘩。
马背上坐着两个人,女子一袭白衣罩体,纯净、圣洁又带着几分冷冽,端坐在前面。男子一袭紫罗兰色调,飘逸,高雅,俊秀,双手紧握着缰绳,坐在女子身后,两个人看起来就像一对完美的璧人。
一路上两个人都默不作声,骏马一路疾驰而去,轻风迎面而来,拂过发梢带来阵阵清新淡雅的香气。
慕容翘楚心头微微一颤,平静无澜的眸光中闪着点点涟漪,脸不由得微微靠近前面的女子,嘴角划过一丝温柔的弧度。
王旭尧似是感觉到对面温热的呼吸声,眸光微微一凝,脸颊泛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却没有躲闪开来,只是装作不知望着远方。
穿过丛山,踏过清流,一路疾驰而去,时间就在沉默中飞速流逝,不远处的一座宅邸映入眼帘,匾额上用隶书赫然刻着三个字“潇湘馆”。
马缓缓地在门前停了下来,白色身影跃然而下,动作轻盈利落,抬眸望着马上的男子。
“感激公子两度救命之恩,旭尧没齿难忘,来日有需要地方,定当粉身碎骨来报答您的恩德!”
说完收回了视线,转身步回馆里,却隐隐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眸子正在望着自己,突然一个低沉温柔的声音传来。
“你知道的,我不需要你粉身碎骨来报答……”
闻声移动的身影顿了一下,提起的脚步悬在半空中,眸光凝滞了半晌,随即嘴角划过一抹温柔的笑,又继续往里头走去。
这刚一进到潇湘馆里,远远便瞧见一大群人聚集在大厅之中,人群里有人喊道,“花姑姑,旭尧小姐回来了!”
白衣女子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楼道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掠了过来,头上插着一支金盘螭璎珞圈,裙边系着豆绿宫绦,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花怜容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执着她的手关切地说道,“旭尧啊,我终于把你给盼回来了,楼里的人正要集体出动去寻你,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劳姑姑挂心了,昨晚有事耽搁没能及时赶回来而已,我还有事先回房了。”
语气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眼底尽是冷漠与不屑,对方若是真心担心自己的安危,就不会还一大早还有心思浓妆艳抹,穿着地如此考究。
她的虚伪与冷漠已经不是第一次领教,如今不过是习以为常,心里再激不起一星半点儿的涟漪,这里本就是一个冷漠而极其残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