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
“轰隆隆……”“轰隆隆……”
几乎同时，又是两根立柱缓缓沉入地下，现在，场中恢复了一开始的安静。唯一燃烧着火焰的两根柱子前，楚云这边两个人，和那边还站着的三个人默默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出手。
秦子渊勾了勾唇角，手中幻化出长刀，指向对方。
“你们可以——”
“穆斯塔部落认输！”
一声洪亮的高喝被扯着嗓子喊出来，话音刚落，对面的立柱之上，火焰一闪熄灭了，大柱子震了震，开始轰隆隆沉入地底。
秦子渊撇嘴，很可惜似的收了刀。
高空中覆盖的光膜就在这一瞬间淡去了，周围的魔法图纹也恢复了黯淡。
“方才——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沙哑的嗓音响彻斗武场，菩陀罗的大巫从坐席上走下。
她慢慢走到场地中央，水蓝色的长袍上花纹像流水一样滑动，“下面，请所有部落的代表上台，宣布今年的部族大比最后结果！”
几个人走上台来，楚云跟着秦子渊走过去，和他们站在一起。
“第六名——乌吉达卡部落！”
坐席上的某个角落爆发出欢呼，台中一个棕色大胡子的男人上前去，站在大巫身前。只见老妇人抬起一只手，微微闭眼，一层浓郁到几乎成流质的蓝色光芒从她的身上涌出，化作一块小小的晶石，被男人一把抓在手中。
“第五名——摩洛部落！”
又一个红发长袍的男人上前，这一次他得到了两块晶石。
秦子渊看着这一切，眼里暗沉沉的不知在想什么。
这种晶石……就是吸引了这么多试炼者来参加大比的原因？第二名的穆斯塔部落，已经得到了五块晶石，那么他们……
“第一名——黑蛮卡部落！”
远远听到黑蛮卡部落的人在坐席上，像疯了一样地拥抱、尖叫。
秦子渊上前去，菩陀罗大巫的身上接二连三涌出一层、又一层光晕，最后凝结为六块蓝色晶石，秦子渊抓在手里。
这石头刚刚落入手中，他就微微惊讶地挑了挑眉。
楚云的系统也“叮咚”一声，刷出了任务提示。
【当前任务：拔得头筹。
【完成度：100%
【提示：任务完成！获得经验……人物升级！】
在来参加大比之前，楚云在沙漠中疯狂击杀怪兽、练习技能，顺便将等级刷到了23快要24的样子，而现在那行经验值又往上冲了一些，升到24级过半，停下。
盯着面板翻来覆去看了一阵，楚云关掉它，然后眼巴巴望向领了东西回来的秦子渊。秦子渊瞥到楚云的眼神，笑了笑，顺手给他扔过来一个。
“这个，你自己感受。”
楚云将晶石握在手里，一种微微发热的感觉透过皮肤传了过来。
那感觉很奇特，对楚云来说，却又已经十分熟悉——无论是在红石角斗场地底的“孕母”，还是埃希妮薇留下的生命之心融入身体，都是这种暖洋洋的极其舒服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在缓缓地生长……
他低下头，细细打量手中这块石头。
浅蓝色的透明外壳中，似乎隐约包裹着一些烟雾一样的流质，转动角度，那种流质竟然还在缓缓地变幻着，光芒映在其中有种温淡的璀璨。
就在短短的片刻里，他清晰地感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是久旱的土地被甘霖浸润一般，正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充盈着。
——这种力量，究竟是什么？
“……嗯？”
楚云双眼微微睁大，盯着手中的晶石。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觉得这块晶石……变小了一些？
想到什么，楚云当即打开自己的属性面板。
【姓名：楚云
【等级：25
【当前经验：260/655360
【职业：降临者[技能：10/12]
【声望：……
……25级，他竟然已经25级了！
刚刚任务完成，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等级不过是24级过半，离25级还有一段距离，但现在短短几十秒，却升到了25级……
眨眼间，楚云眼睁睁看着那数字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当前经验：280/655360
没有错了，晶石在消耗，而他的等级在升高。
然而这时问题又来了——
来参加比赛的试炼者都是成年期，而秦子渊显然也能感受到那种变化。那么，对他们来说……这种晶石的作用又是什么？
“……楚云？”
秦子渊虽然看不见楚云的面板，但也隐约猜测到一些。
“你是不是经验值增长了？”
楚云点头，秦子渊沉吟片刻，然后道：“这个东西，你先不要用。你现在还在幼生期，系统会让你自然地成长。”
楚云明白过来，下意识伸手，被秦子渊一掌拍在后脑勺。
“留着。现在用不着，以后总归会有用的。”
“对于成年的试炼者来说，自然生长期已经过去，身体的强度也到了一个阶段的极限。这个时候，除去磨练技能、完成任务获得生命值和魔力值的缓慢增长，你的实力几乎也到了一个极限。”
秦子渊晃晃手里的晶石，“这个时候，想要有所提升，只能从这种地方下手。”
“类似的东西我见过不少，但大多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自己弄出来的补品，实际的作用总是很有限……像这个晶石这样有着充沛的能量、吸收起来又这么方便的，这还真是头一次。”
楚云最后还是面无表情把晶石塞给了秦子渊。
——没办法，他这次下来没有带背包，光是这一小会儿，晶石已经被他吸收了快两成，面板上的经验值也开始向着25级靠拢。
“如果你把这一块吸收完了，估计满级也差不多了。”
秦子渊掂着楚云那块明显比其他的消下去的晶石，啧啧称叹，“不过那也太浪费了，还是等到成年期稳定下来后，再考虑使用吧。”
试炼者的报酬领取完毕，接下来是胜出部落的奖赏。
“黑蛮卡部落、穆斯塔部落……摩洛部落、乌吉达卡部落，按照规矩，你们将和其他第二轮胜出的三十个部落一起，接受‘苍天神的神宠’！除此之外——”
大巫一只手在空中挥舞，画出一片图纹。
浅蓝色的光芒一瞬间涌动出来！
这光芒中，一张巨大的、画满了奇怪花纹的厚重图卷正缓缓打开，随着它的展开，无数蓝色的扭曲字样像投影一样出现在空中，这些字样还在迅速地变幻，无数诡谲的符号、图纹在空中哗啦啦滑过。
楚云和秦子渊对视一眼，显然都摸不着头脑。
“——苍天书！”
“苍天书！那是古遗迹的苍天书……”
看台上，所有的原住民都齐齐伏下身，跪在地上，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全然的臣服，有些人更是激动到手足无措，直接趴在地上哭了出来。
有的试炼者像楚云一样莫名，有的冷冷看着这一切。
“没错，这就是古约纳奇尔遗址流传出的‘苍天书’残卷！”
大巫张开双手，头发被不知哪里来的狂风吹得飞舞，苍老的脸映照着那片蓝色光芒，显得神情虔诚而狂热，“——这里的每个部落，都将获得资格参阅这卷‘苍天书’！若能参破此书，就将得到苍天神认可，成为神使，庇佑一方土地的子民！”
“——苍天神再上，这是给予我们崛起的最后希望！”
“苍天神——！”
“神啊！神并没有抛弃我们……”
“就是现在！”
大巫转过身，面向看台上跪伏着的部落原住民。
“黑蛮卡部落、穆斯塔部落……摩洛部落、乌吉达卡部落，你们每个部落可以选出一个人进入到书卷的幻境中，参悟苍天神的神迹——从黑蛮卡部落开始！”
楚云看到一个身影从地上站了起来，乌达木缓缓走下来。
□□着上身的男人神色看起来非常平静，步伐也很稳重，只有那双浅褐色的眼睛里泄露了情绪。狂喜、震惊、忐忑、还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沉重，笼罩在他的身边。
他走下坐席，步入场中。
楚云直视着乌达木走来，乌达木来到他们身边，忽然膝盖一弯，单膝跪了下去。他的头深深埋下，系着小铃铛的发辫垂下来，在身前晃动。
“多谢大人这一次的帮助——只要黑蛮卡依然生存着，我们的生命不止息，这恩情当永铭心中！”他俯身低低行了三礼。
秦子渊垂眼，目光清冷：“不必了，不过交易。”
“不，这不一样。”
乌达木抬起头，他的五官非常深邃美丽，眼神也温柔而坚定，“被您称为是交易的赐予，对于我们的部族来说，却是救命稻草一般的唯一的希望——就着结果而言，无论如何都无法定义为一场交易。”
“随你。”秦子渊移开目光。
乌达木笑了笑，站起身。
他面向半空中放射着无数蓝色图纹的苍天书，整个人仿佛出鞘的刀，气势缓缓地升腾起来。一直以来展露出的温和气息蓦然褪去，这一刻，他战意凛然，是一个为了部族踏上征途的孤独勇士。
“明天，当太阳升至穹顶的那一刻，就是苍天神再次降下神宠的时刻，”
大巫抬起手，苍天书中射出耀眼的蓝色光芒，这光芒变幻一阵，猛地涨大，将男人的身影整个包裹在其中，缓缓淹没了去。
“……那时候，是你活着回来的最后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