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她花了许多心思在这事上,但最后的结果如何,还得看皇上和朝中重臣的态度。现在说再多也无用,就先转了话题,提起赏花宴的事。
“嬷嬷,你去库房看看,找几套精致的头面,嗯,给定安侯府大小姐、魏宰相府二小姐、大理寺卿刘府孙小姐各送一套过去。对了,曲家有个嫡女不也是待嫁之龄吗,给她送一套。”
蓝轻言说的这个曲家,是京城曲家,跟荣亲王妃同族不同支,虽已出五福,两族却是按族人在走动的。曲家以耕读传家,家族的男丁大多在翰林院及内阁,是真正的以读书报国为家训的家族,在京城名声极好。
之所以提起她,是因为大舅的小儿子,魏家五少爷魏书博正在跟她议亲。魏书博是魏家少有文武双修的男儿,江东战役回来后,在兵部任职。不过他跟二哥蓝轻恒一样,还只是举人,据说要参加明年的科举了。现在魏大舅母大部分的心思,都在为他找媳妇这事上了。蓝轻言得为小表哥的人生大事尽一份力不是。人曲家小姐可不是谁家都能娶得的,不是书香世家,家风不好的,连门都进不去。
肖嬷嬷一一记下,想了想,提醒蓝轻言:“娘娘,定国公府的大小姐虽已定亲,您看是不是也送一套过去?!”
“算了,我这次送的虽是近亲偏多,但都是正在议亲或是准备议亲的姑娘。如果她哪里也送,好多人家的都跑不脱了!”
肖嬷嬷就不再多言。
蓝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让肖嬷嬷去把后院的女人都喊来:“嬷嬷让人去把她们喊来吧,总得交代一下。”
肖嬷嬷出去交代婢女去喊人,这边蓝轻言则起身回屋稍微打理一下自己。最近几乎都是窝在书房,连基本的收拾打扮都省了,头发大多时候都是一个发箍固定完事的。那些人虽都是太子府的,可跟她还真只算陌生人,见陌生人总得稍微注意点形象,太子妃的基本脸面还是要留点的。
最先来的依然是陈氏,萧钰堂已经在院子里被小石头拐跑了。
陈氏今天打扮得很光鲜,浅绿色锦缎纱衣,发饰则是全套羊脂玉兰花头面。进来时脸上还留有在花园里跟两个孩子逗趣时留下的笑意。进来先给蓝轻言行礼:“娘娘万安!”
对于她,蓝轻言还真没有多少排斥心理,虽然身份上两人是情敌关系,可自始至终,陈氏对她就没有敌意。现在又养着萧钰堂,两人见面的次数多起来,慢慢的也算熟了。
她即示好,蓝轻言也不是小气的,萧越不能分享,其他的总是不能亏待人家不是。
“坐吧,你们在花园遇到小石头了?”
陈氏听她问起,就说起刚才的事:“长孙殿下抓着好大一条绿油油的毛毛虫,吓得臣妾差点失态!还好他只是想跟哥哥分享自己新玩具,根本没注意臣妾!!”
蓝轻言……才一岁多,就这么熊,长大还得了!同时也非常同情陈氏,毛毛虫这种东西,对女生来说,简直是噩梦,自己光听着就浑身鸡皮疙瘩,急忙吩咐于公公:
“于谦你可要记好,他俩回来用午膳的时候仔细检查一下衣服兜里,可别让带进来!”
又回头跟陈氏说“你算是胆子大的了,换了我,早尖叫着跑了!!”
陈氏捂着嘴笑,于公公连忙应是。正笑着,丫鬟就来禀报良氏等人来了,各自收起笑,端着姿态等着人进来。
估计知道萧越不在,都没朝着最艳丽动人的方向打扮,都以稳重为主。就算是良嫣然,这时候也不会傻到在太子妃面前高调,正妻和妾的鸿沟,就算是她也不敢随意挑战,特别是无宠的时候。
除了贺氏,其他人都进来了,齐刷刷的屈膝给蓝轻言行礼:
“嫔妾给娘娘请安!”
蓝轻言淡淡的应了一句,就让各自坐下了。她们谁坐哪里都是固定的,按照位份高矮从左往右依次入座。虽说陈氏和良氏都是良娣,但陈氏来得早,且有萧钰堂伴身,肯定是坐左边第一个。而于氏、贞氏、良嫣然都是良媛,但按照家族地位,良嫣然自然坐第一位,贞氏比于氏来的晚,只得坐在她的下首。
最后来的贺氏也没隔多久,急慌慌的进来行礼,然后在最末端坐下。似乎是临时起来收拾的,头发末梢似乎都还带着水汽。
见人都到齐了,蓝轻言就说了自己的目的:
“叫你们来,是为了后日赏花宴的事,到时候我不会拘着你们。像陈氏和良氏家的里人都要来,可以请你们的家人去院里坐坐,需要什么茶点,交代丫鬟去大厨房取就是。而于氏贞氏贺氏你们三个,有熟识的也能出来见见。但是都给我记住了,这次赏花宴,是太子府第一次办大宴,如果你们整出什么幺蛾子,我可不会手软!”
“是!”
“看管好各自身边的人,不论是丫鬟还是嬷嬷,不要随意出来晃动,那天府里用的全是宫女,谁的人出来乱串可是一目了然的!”
“是!”
这时候,倒是个个规矩好得很!蓝轻言无语,恐怕是怕自己找茬把她们出来见人的机会剥夺了吧!
该交代的交代完了就想让人回去,可突然想起还有两个小孩呢,又跟陈氏多说了几句:
“那天殿下沐休,你早点把堂儿送来这边用早膳,他会带他们去外院玩耍。人多杂乱,两个孩子又是好动的年纪,不论是他们冲撞了人,还是别人冲撞了他们都不好!你娘家人想见堂儿的话,再让人去外院接,见了立刻送回去!”
陈氏正想着孩子该安排在哪里玩才适合呢,人多手杂的,万一出点什么,她可承受不起。听说那天是太子殿下负责好看,心就放了下去。
“是,嫔妾正愁呢,堂儿是一刻都坐不住,很难一整天都呆在院子里了。至于嫔妾娘家,还是等以后吧,机会多得很,还是孩子的安全重要!”
蓝轻言点点头,这种时候,确实不好带着来来去去的,除开三皇子那边不提,太子的子嗣其实是很单薄的。有那么些人躲在暗处,能不出来还是尽量藏着吧!
良嫣然看两个人说起孩子那股劲儿,心里恨得牙痒痒,特别是蓝轻言,自己有孕了都不舍得放太子去后院,简直是妒妇行径!她咬着牙忍了又忍,才没在这个时候说出点什么难听话。
可她不能说难听话,好听话就不怕了,拿帕子捂着嘴笑着说:
“娘娘真是好福气,这长孙殿下才一岁呢,又有了身孕!看殿下心痛的,都不计较孕期不能同房的忌讳了!”
陈氏……这是还不死心呢!
贞氏则是早想提这事了,可她没胆子先开口。现在良氏说起,立马接上话:“是呀,殿下真心痛娘娘!可惜嫔妾们没有那福气,也得殿下如此对待!”
于氏:“别人家的正室有孕都会给夫君安排伺候的人,但是娘娘可不是别人家的人呢!且进门就育有皇长孙,现在还怀着双胎,贤惠大度什么的当然不需要了!”
贺氏:“这种说法是真的吗?妾身出生教坊司,女子的三从四德还真记不大住,也以为多是摆设!”
蓝轻言低着头抿着嘴笑,她可不生气。这些人什么意思不是很明白吗?就是变着法的说她无德,自己有孕了,却不给丈夫安排伺候的人!
陈氏有点担心,毕竟这些事,不拿到台面上说还好,真说起来,太子妃娘娘还真没办法反驳!刚想开口缓和一下,蓝轻言倒是先说了:
“是吗?你们不说,我还真没问过殿下需不需要去后院呢!你们放心,晚点殿下回来,我一定把这意思传达给他,看看他的想法!是新进几个人呢,还是去你们屋里。”
良嫣然掐着帕子恨得牙痒,新进人?!!她不就是新人?进来太子府半年,太子回来一个多月两个月了,却是一次都没搭理过自己。太子妃这是戳她的心窝呢!可这个时候,又不大敢把话说得太难听,免得又把自己关起来,眼前这些女人不得高兴死!
于氏自持才女,说话从来很婉转,可这次她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了,太子妃还是装不懂。眼看良氏也息了火,又不大甘心错过这个机会,而且蓝轻言这一去问,不就等于告诉太子她说的话了吗?想想还是说:
“娘娘可别问殿下,殿下爱惜娘娘您,当然不会主动说要去后院!娘娘只需安排着轮流伺候就行。”
蓝轻言笑眯眯的点头认可:“也是,我是应该直接安排的,那于氏你觉得这第一晚应该谁先?”
于氏一噎,她怎么敢说谁先,太子隔这么久第一次去后院,谁不想拔得头筹!可第一个也是最打眼的,她说谁都是得罪人!
但蓝轻言把话丢给她了,就不得不咬着牙回答:“按理来说,娘娘自己定就是了,不过既然您问起,嫔妾就大胆一说。从规矩上说,殿下第一晚应该去陈姐姐屋里,毕竟她伺候殿下的时间最久,位份也最高。可良姐姐是新人,先去她哪里也没错!”
其他人除了陈氏,都兴奋起来,不论先去谁哪里,去了后院,她们就有希望翻身了!不过为了面子,个个还假装客气,你比我有资格、你比我身份高、你比我更得殿下欢心……搞得好像萧越晚上就真的要开始游走后院了。
蓝轻言也不打断,耐心等她们讨论得差不多了,才说:“好,今晚你们准备一下吧,看晚上殿下选谁,就是谁了!下去吧,我这里还有事,后天记得收拾合宜一点!”
然后一群女人就高高兴兴的回去了,没人在路上多逗留,因为要早点做准备,争取让殿下记住自己的好。
陈氏带着丫鬟回去后,先换上一身常服,就拿着锄头去她自己打理的花圃里干活去了。贴身丫鬟采珠忍不住问她:“良娣,奴婢看今儿太子来我们院子的机会更大,您为何不准备准备?”
陈氏丢下手里的锄头笑笑,然后盯着采珠沉着脸说:“采珠,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深厚。可越这样越是要注意,有些话,可不以随便说!”然后她又看了一眼其他人,包括自己的奶嬷嬷陈嬷嬷问“你们也是这样的想法?殿下会来我们院子?”
陈嬷嬷始终老练些,看事情也更明白许多,这太子妃不说身份地位,就凭殿下现在对她的态度,一时半会儿的,独占太子的事是板上钉钉的了!
所以她先开口回答:“良娣的意思,奴婢明白,可是奴婢是担心等殿下的心思没那么……了,良娣也过生育期了!”
陈氏冷笑:“是啊,先不说他会不会看我们一眼,就是会看,也是许久以后了!那时候我还能生吗?”说完擦到眼角的一滴眼泪才又接着说“所以嬷嬷,我才要你们把堂儿当做我亲生的来对待。也许我以后就真得靠他了!”
陈嬷嬷心痛:“良娣!”
陈氏打断她:“嬷嬷别说了,从我进太子府的前一晚开始,就已经接受现实了。你们要是为了我好,就做这府里最透明的人吧!你看,至少现在的我,是后院里活得最好的!至少在太子和太子妃眼里,我不是讨厌的人,明白吗?!”
陈嬷嬷哽咽着点头:“明白了,奴婢以后一定看紧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