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看着看着,纳兰玉同突然道:“皇上,您有一个字写错了。”皇上故作惊讶:“哪里呢?”“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一句,慰字少了心。”
皇上笑道:“少了心,就无法慰我彷徨了!”说完,放下笔,拉着纳兰玉同的手问道:“你愿意用心来慰我彷徨吗?”纳兰玉同笑道:“宫里娘娘那么多,哪轮得到妾身呢?”
皇上踱了几步,道:“不瞒你说,昨日里,朕停剑是因为你的头发惊艳到了朕,但是失神却是因为你的眼睛,纯净的像一汪湖水,朕久居宫中,几乎从未见过如此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朕几乎想跳进去。”说完,又抚摸着纳兰玉同的脸:“还有你不施粉黛却别有风情的脸庞。相信朕,你在朕这里是独一无二的。”
纳兰玉同道:“这么说,皇上刚才是故意写错的?一来缓和气氛,二来也看看妾身是否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皇上哈哈大笑:“知朕者,同儿也。”皇上这一笑,纳兰玉同平静了许多。
“你多大了,进宫几年了?”纳兰玉同道:“妾身是天竞五年生人,进宫快两年了。”皇上又问:“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纳兰玉同摇摇头道:“没有了,两年前父母双亡,我寄人篱下,后来便进了宫。”
皇上听了把她抱在怀里道:“宫外人情冷暖,真是苦了你。朕身边的这些妃嫔,无一不是从小养尊处优,刁蛮任性,朕相信你和她们不一样。疼她们的人太多了,而你,只有朕,朕不会背弃你的。”
忽然,皇上问道:“你今晚可用了晚膳?”纳兰玉同摇摇头:“没有,白天待人接物忙了一天,又要忙来这里的事,没有时间。”皇上听罢,朝外面道:“去煮一份糙米薏仁粥。”说罢,笑道:“再怎么忙也要吃饭啊。”
片刻,粥端了进来。皇上接过来,又让人出去了,转过身走到纳兰玉同面前道:“去坐床上,朕来喂你。”纳兰玉同知道圣旨不能违背,便乖巧的坐到了床上。
看着皇上一口一口地把饭喂到自己嘴里,隔着氤氲的热气,纳兰玉同仿佛看到了太子,泪水盈满了眼眶。
皇上看见问道:“怎么了同儿?”纳兰玉同笑道:“妾身觉得自己简直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皇上把最后一口喂完,放下碗道:“朕会让你一直这么幸福下去的。好了,你也忙了一天,也累坏了,快睡吧。”说完,和衣躺在了纳兰玉同身边。
纳兰玉同想了想,小心翼翼伸出手去解皇上的扣子,道:“妾身服侍皇上……”话没说完,皇上抓住了她的手:“就这样睡吧,你这一天忙的连饭都没吃,朕怎么能打扰你休息呢。褪了衣服,朕怕……把持不住。”说完,盖上了被子,又挪得离她远些,但把她的手攥得紧紧的。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方公公见纳兰玉同醒了便笑道:“同小媛,您醒了。皇上上朝去了,走的时候嘱咐咱家不让吵醒你。对了,皇上说让你辰时到御书房伴驾。来人,伺候同小媛梳洗。”说罢,两个宫女进来了。
依照宣国规矩,只有正七品以上宫嫔才有资格每日里给皇后请安。纳兰玉同梳洗完毕,便朝着御书房出发了。
“妾身参见皇上!”皇上抬头一看原来是纳兰玉同来了,笑道:“平身。”纳兰玉同来到皇上身边,接过宫女手里的磨石,静静地磨墨。
“昨晚睡得好吗?”皇上问道。纳兰玉同点点头:“多谢皇上眷顾,妾身睡得极好。”皇上道:“早餐没用呢吧,中午留在华阳宫陪朕用午膳,晚上不用回去了。”纳兰玉同道:“妾身遵命。”
“太子到!董妃到!”纳兰玉同一听,心“咚咚”狂跳。太子与侧妃并排而入,双双下跪道:“给父皇请安。”皇上把笔搁在笔架上,道:“平身吧。”
太子起身一看,顿时吃惊不小,但他装作漫不经心:“哦?同小媛也在啊。”纳兰玉同点点头,并不说话。皇上笑道:“怎么?你认得她?”太子拱手道:“半年前和嫔娘娘病逝,是同小媛跑来跪在华阳宫门口求父皇前去的,所以有过一面之缘。”
皇上道:“半年前见过一面如今还记得,太子记性不错啊。”纳兰玉同道:“皇上,那日是妾身求助无门。见太子经过,才对太子苦苦哀求,估计太子从未见过如妾身般难缠的人,所以印象才会如此深刻吧。”皇上笑着拉住了她的手:“哪里哪里。”
随后又问太子:“对了,今日怎么来这了?”太子道:“回父皇,今日是儿臣大婚第三天,应带她进宫看望父皇,母后和皇祖母的。”皇上点头道:“新婚燕尔,感觉怎么样?”
太子拉住董妃的手笑道:“祁儿很好,谢父皇为儿臣操心。”纳兰玉同低头加大了研磨力度。皇上笑道:“朕的眼光不会有错,如今只让她做个侧妃,是不是有点委屈她了?”太子尴尬一笑,放开了董妃。
皇上道:“凤寰宫和永寿宫那里都去过了吗?”太子道:“没有。”皇上道:“去吧。以后有空多带着祁儿进宫转转。”太子道:“是。”二人退出了御书房。
纳兰玉同道:“董妃貌若天仙,与太子再般配不过,皇上好眼光。”皇上道:“嗯,再者这孩子也乖巧听话,像你一样。”纳兰玉同低头道:“皇上取笑妾身。”
傍晚时分,皇上带纳兰玉同去了华清池。到了地方后,纳兰玉同抬头一看,笑道:“这就是当年杨妃沐浴过的地方吗?”皇上道:“同儿好记性,正是。”纳兰玉同道:“在臣妾寝宫就好,何必来这里沐浴呢?”皇上笑道:“在寝宫怎能与这里相比,今日你试试,若你喜欢,朕在懿祥宫重新建一个给你。”
两人说着便走了进去,撩起幕帘,纳兰玉同看见一个仿佛小湖泊一样硕大的水池,清澈的池水,上面漂浮着密密的一层鲜红的花瓣,水池上面冒出氤氲的水汽,吹着屋顶上面的顶花莲来回轻轻飘动。
皇上看了一眼身后的方公公,方公公会意,从里阁拿来一件薄如禅意的纱衣呈给皇上,然后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纳兰玉同看着皇上,不解。皇上道:“一会儿你在这里沐浴,然后把这件衣服穿上,”顿了顿,坏笑着在纳兰玉同耳边说,“今晚咱们住这里。”纳兰玉同一听,脸红到了耳朵根。
接过皇上递过来的衣服,纳兰玉同踌躇了许久。皇上问道:“怎么不去洗?”纳兰玉同道:“你在这妾身怎么洗啊。”皇上回过神来,转身笑道:“朕不看,你洗吧。”纳兰玉同不放心,坚持道:“请皇上移步。”皇上笑着刮刮她的鼻子,转身出去了。
轻轻褪下衣服,纳兰玉同只觉得寒意袭来,顺着台阶走到了水池里,然后游到水池中央。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纳兰玉同看着满池的花瓣,想起了新婚蜜月的太子,太子拉着董妃时的笑容,虽然纳兰玉同知道那不过是逢场作戏,可是心还是疼的要死。
纳兰玉同往自己身上撩着水,水珠又滑下去,她心知肚明,沐浴完,这身子就不是自己的了。她承认,皇上身为天子,大权在握,不仅相貌英俊,对她更是体贴入微,太子不能做的,皇上全做到了,而且做到了极致。可是心里某个地方一旦住了一个人,其他人再好也容不下了,若是当初先亲近她的是皇上,恐怕现在又是一番光景,命运和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许久,阿源提着水桶进来了,问道:“小媛,水是不是凉了?要加热水吗?”纳兰玉同一惊,回过神来道:“不用了,我要出去了。”阿源拿着浴巾站在水池边,纳兰玉同出来后,阿源忙用浴巾包着她,纳兰玉同在水边擦干后穿上了那件粉色纱衣,曲线毕露,雪白的肌肤在纱衣的包裹中若隐若现。
阿源拉着纳兰玉同的手,纳兰玉同不住的颤抖道:“阿源,我好害怕……”阿源道:“昨晚你都不怕,怎么今晚害怕了?”纳兰玉同道:“昨晚皇上并没有临幸我。可是今晚……”阿源道:“皇上如今看上了你,这一天早晚会来的。别怕,我看皇上那样疼你,也不会……你放松了就好,不会的地方,皇上会教你的。走吧,皇上在东暖阁等着呢。”纳兰玉同抓着她的手往东暖阁走,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走到暖阁门口,阿源给了纳兰玉同一个鼓励的眼神,道:“皇上,同小媛道!”皇上背对着他们站着,挥挥手道:“好,你先下去吧。”阿源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听见阿源出去了,皇上转过身来,看到披着薄纱的纳兰玉同,脸上浮现了一丝笑意,走过来道:“这么薄,冷不冷?”纳兰玉同心里不禁给皇上一个白眼,这么薄的衣服不是他让穿的吗?如今还问冷不冷,明知故问。纳兰玉同故意哆嗦一下,抱紧了手臂,皇上一见,把她拦腰抱起,放在了床上。
纳兰玉同大惊失色,皇上见了,笑道:“冷就躺被窝里暖暖啊,站在那里跟个小傻瓜一样。”纳兰玉同稍稍放下心来,钻进被窝,躺在了靠墙的位置。皇上坏坏的笑道:“朕也有点冷,朕也躺进去暖暖。”说罢,退的只剩下贴身衣裤,躺进被窝,从后面抱着纳兰玉同,道:“这样就不冷了。”纳兰玉同被皇上抱着,心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纳兰玉同毕竟是个没经历过人事的少女,在皇上的抚摸下,很快就变得意乱情迷,再加上皇上身强体壮,整整一夜,东暖阁春光旖旎。
接下来的五天里,皇上把纳兰玉同留在了华阳宫,除了去上朝和到永寿宫请安,其他时间全部把她带在身边,片刻不离。这仿佛是在镜子一般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在后宫掀起了层层波澜。连当年的茗妃算在内,皇上也从未让哪个妃嫔住在华阳宫过,何况住了这么久。
“彩屏,那个永秀宫的宫女还在华阳宫住着吗?”赵婉仪一边描眉一边问。那个叫彩屏的小宫女唯唯诺诺的说:“是。”赵婉仪勾了勾嘴角:“如今连丽妃都见不着皇上了,这几天,恐怕后宫没几个睡得安稳的吧。一个下贱的宫女,出身没有,靠着一般般的脸蛋就妄想着山鸡变凤凰,野心未免太大了些。”
“是啊,”彩屏谄媚地笑着,“依奴婢看啊,皇上玩两天就玩腻了,到时候还是想的婉仪娘娘的好,那个同小媛很快就会被皇上丢在脑后的。”赵婉仪听了很受用,笑道:“哼,让她先嚣张两天,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纳兰玉同跟在皇上身边,也隐隐感到了不小的危机,第六天早上跪在地上要求回去。皇上也明白她的意思,便派人把她送了回去,并保证三日内不再让她侍寝。
回去的路上,迎面走来了一位妃嫔,此人挽着扁云髻,头戴回旋双挂珍珠金步摇,身穿湖蓝色水印花纹曳地长裙,略施粉黛。“这是荣妃。”身后的宫女小声道。
宣国后宫等级有二十级,依着规矩,后宫中低阶妃嫔与高阶妃嫔如果相差十级以上,需行叩拜礼。纳兰玉同退到路边,行叩拜大礼道:“荣妃娘娘吉祥!”
荣妃紧走几步,扶起她笑道:“你就是同小媛吧?如此戒骄戒躁,实为难得。”纳兰玉同道:“这是妾身应该做的。”荣妃点点头:“本宫还要去给皇后请安,就不多说了,得空去瞧瞧你。”纳兰玉同道:“谢荣妃娘娘。”
到了懿祥宫,几个奴才跪在地上迎接。纳兰玉同忙扶起他们,问道:“本宫不在的这几日里你们怎样?可有受苦?”几个人摇摇头。纳兰玉同坐下道:“那就好。青若,你去到永秀宫把邓掌衣接回来吧。”
青若走后,惜颜跪在身旁给纳兰玉同捶腿,纳兰玉同把她拉起来道:“都给本宫听着,以后如果没有懿祥宫外的人在,不许跪在地上。惜颜,等她俩回来了告诉她们。”惜颜很是不解:“为什么呢?这是基本礼节啊。”
纳兰玉同道:“惜颜,咱们都是人,在家里都是家里的宝贝,出来了不被当人看,家里人也心疼。本宫和其他娘娘不一样,本宫也做过宫女,知道宫女也不容易。若是本宫以前的主子拿本宫不当人看,哪里还有本宫的今天呢?”
惜颜眼里泛起了泪花:“小媛,奴婢十二岁进宫,也有十年了,伺候过的主子不在少数,却没有一个像您这样的,有您这句话,从今以后奴婢为您当牛做马都愿意。”小安子听了也感动得几乎要哭了,纳兰玉同见了道:“好了不许哭,到外面等着邓掌衣回来吧。”
惜颜搬来一个圆蒲,坐在上面一边给纳兰玉同捶腿一边说:“小媛在华阳宫住的还习惯吗?”纳兰玉同道:“不习惯,在那里提心吊胆的。”
惜颜道:“小媛是怕别的娘娘吃醋吧?依奴婢看,用不着。皇上如此疼爱小媛,一定马上就会晋升小媛的位分,到时候谁也欺负不了你了。”“是吗?”纳兰玉同将信将疑。惜颜笑道:“小媛难道看不出来吗?皇上让小媛住这么大气的宫殿,难道会让你只做个小媛吗?皇上是为了和你以后的身份地位相称呢。”纳兰玉同明白了,笑道:“原来是这样。”
“奴婢邓源叩见同小媛!”说话间,阿源跪在了面前。纳兰玉同连忙起身扶起她,对惜颜说:“你去把本宫刚才的话说给青若,顺便把厢房打扫一间出来,本宫要和邓掌衣说几句话。”
等惜颜关上门,纳兰玉同一把抱住了阿源道:“阿源,我好想你。”阿源推开她:“小媛别靠奴婢太近,奴婢怕把病传给小媛。”纳兰玉同道:“没关系,我不怕。阿源,我刚刚和他们说了,以后不许跪。我们之间还是用你我相称吧,我……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姐妹。”
阿源道:“好。只有咱们的话我就你我相称。我听说皇上留你在华阳宫住了六天,是真的吗?”纳兰玉同惊奇地说:“怎么你也听说了?”阿源道:“如今整个宫里都在讨论这事呢。这懿祥宫近几天守夜的要用点心了,另外如今又不要你请安,你没事了不要离开懿祥宫,出去了怕不安全。”纳兰玉同见阿源说的煞有介事,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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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字时宝宝只想到了一句话:由来新人笑,谁闻旧人哭。不由得感慨一番…。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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