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万德通亲自安排众人吃过早饭后,裴展鹏便同吴霜去收拾行囊,准备前去王家,易如雪也赶忙紧随其后,裴展鹏瞅了瞅易如雪,只是笑了笑,没有作声。
王家和汴州分局相差不算太远,只隔几条街的行程,不消一个时辰,三人已到王家府门前。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黑白底色分明的对联,上联写着“百竹百兰百色石”,下联则写着“一节一香一傲骨”,横批为“百里挑一”,显然这王家乃是书香门第,大门虽没有震远镖局气派,但却渲染着一种浓墨韵味,只不过门上锈迹斑斑,破败不堪,上边还贴着封条,看似已遭过变故,两座守门石狮也都各自倒在一边。
裴展鹏迈步上前揭开封条,推开门,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院子内花草植被,琳琅满目,布置清晰,格外优雅,宛如这座城中的隐士,谦谦君子,与这景象极不相称的是那花丛间的两处石桌,一处坍塌,一处则裂为两半,还有几处花草被践踏过的痕迹。
穿过小道走廊,进入府内,大堂和各厢房显得空空荡荡,像被洗劫过一般,只剩东倒西歪的几张桌椅和板凳,还有几处破碎的花瓶残渣。
裴展鹏蹲下扶起一张板凳,用手拂了拂表面的尘土,仔细一看,积尘不算太厚,推算这场变故距今大概只有半月余,便起身问道:“吴霜姑娘,可曾听令尊提起过这王家有何仇人?”
吴霜摇头道:“奴家只听家父说过这王家为人和气,处处与人为善,不曾有什么仇家啊?”
裴展鹏疑惑道:“那这会是何人所为呢?”
只见易如雪朝着表哥嘻嘻道:“管他何人所为呢,我倒是觉得这个地方挺好啊?神清气爽,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住下吧?”
裴展鹏无奈道:“表妹,不要胡闹了。”
易如雪道:“我哪有胡闹啊,喏,你看!”说着,便将手指向偏堂。
三人走近仔细一瞧,只见这偏堂的窗台上有擦拭过的痕迹,其上放着一截儿燃烧过的蜡烛,没有半点尘土,桌子的烛台和床沿上也有新燃过蜡烛的痕迹。
易如雪神气道:“你不是想知道这是何人所为吗?很明显,这里晚上肯定会有人来,到时候你就可以问个清楚了。”
裴展鹏和吴霜也觉得很有道理。三人正准备起身出门,忽然听见屋外竹林有阵阵骚动。裴展鹏抢先奔出门外,只见有三人从天而降,挡在身前。这三人奇装异服,蓬头垢脸,每人手持一把蝎尾钩,脖子上都画着一只棕黑色的蝎子,裴展鹏猜想这三人定是天蝎十三鹰的其中三人。
不等裴展鹏开口,对方操一口四川口音,抢先问道:“你等在此作甚?”
裴展鹏反问道:“那你们又在此作甚?”
对方见话不投机,不由分说,三人抡起蝎尾钩便杀将过来。裴展鹏不及多想,只得空手轮番挡架。那三人仗着手持兵器,人多势众,愈攻击愈发犀利。
裴展鹏只看见那三条钩子在眼前,勾来划去,耳边呼呼生风,忽然想起大哥翟让所教的排山掌法,猛然使出一招“排山倒海”,张开双臂,横里一挥。那三人见掌风急劲,急忙各自往后一跃。
裴展鹏见机,紧跟着双手合十,使出一招“游龙出海”,向着中间那人袭来,虽然这招式和套路几近相同,但比起翟让所使的“排山掌法”,裴展鹏还缺几分火候,力道和速度都减弱了许多,因此,双掌还未抵达身前,便让对方趁隙站住脚跟,来了一个侧闪避开。紧接着,那三人又将裴展鹏团团围了起来。易如雪见情况危急,拔出双刀朝着裴展鹏身后那人砍将过来。裴展鹏见状,架开双掌接着向眼前这两人攻去,比起之前少了一人,这排山掌法耍起来,左右挡架,声东击西,便多了几份挥洒自如,少了几分顾虑,渐渐便占了上风。
只不过这易如雪的双刀却有些逊色,被对方看出弱点,渐渐招架不住。对方越攻越猛,在易如雪眼前连番划了三钩,猛然翻身跃起,向着易如雪背后戳来。吴霜在一旁看到形势紧急,顺势从手中发出一枚银针,那人身在空中不及躲避,银针直入左臂,刚一落地,顿觉四肢酸麻,动弹不得。
那人一脸惊恐道:“敢问这位姑娘与百花神医吴柏仙有何渊源?”
吴霜道:“正是奴家家父。”
那人接着道:“哦?原来是小师妹吴霜,那刚才师妹所使的一定是百花针法了?”
吴霜道:“师兄,好眼力。”
裴展鹏和易如雪在一旁听的迷糊,一时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
那人道:“难怪这位兄台中了金蟾蝎毒,还能活到现在。”说完,瞅了裴展鹏一眼。
吴霜没有答话。这时,裴展鹏身旁的那人毛躁道:“跟这小妮子有什么好啰嗦的?快说,师伯现在藏身何处?”
没等吴霜开口说话,另一人又抢先道:“快将《百花神编》交出来,负责别怪我等不给师伯面子”。
易如雪在一旁笑道:“真好笑,现在就剩下你们两个人了,还在这儿说大话,还是先想想你一会儿是该躺着出去,还是趴着出去吧。”
那两人冷笑一声,反手吹了一声口哨,音律忽高忽低,不久,远处便接二连三的传出这种音律的口哨声。显然这是天蝎教的联络暗哨,裴展鹏赶紧示意表妹和吴霜离开,但为时已晚,只见从墙外又跃进三人,装束打扮与之前三人一模一样,将裴展鹏三人团团围住。裴展鹏已知无法脱身,只好硬着头皮应战。易如雪也操起双刀帮忙。吴霜不懂武功,只好在躲在一旁。
其实吴霜也只是随父亲学了些止血点穴的手法,刚才所使的“百花针法”也只不过是在百花针上涂了些麻沸散,专门用于麻醉病人的神经和穴道,刚刚见情势危急便随意使了出来,在外人看来像是飞针点穴,但其实只是麻醉了穴道,一个时辰后药力便会散开,对于武功套路而言,吴霜则是一窍不通。
裴展鹏正同天蝎教徒斗得正酣,忽其中一人发觉了躲在一旁的吴霜,便纵身向后一跃,冲着吴霜发出三枚蝎尾镖,裴展鹏早已发觉,但一直忙于同另外三人拆招,苦于无法脱身,易如雪自然也无法顾及左右。三枚蝎尾镖直冲吴霜而来,眼看就要接近眉心,忽然耳边传来嗖嗖风声,只见三支白羽箭穿过镖芯径直射入地面。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屋檐上站着一人,手持宝雕弓,身着一袭白衣,随风摆舞,样貌俊朗,举止文雅。
那发镖之人见镖已落空,准备起手再发,白衣人反手搭弓,“嗖”的一声,又是一箭,直中那发镖之人左耳,鲜血顿时流出。那白衣人叫道:“你若再动,下次射你右耳。”说完,便跃下屋檐,带着裴展鹏等三人离开,那几名天蝎教徒却也不敢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