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一老一少,正是白啸飞和白玉正。
当时白玉正年纪尚浅,只有十五六岁,见父亲已死,不由上前抱住尸体,失声痛哭。
白啸飞见状,厉声喝道:“正儿,男子汉当顶天立地,怎能这般哭哭啼啼,人终归要死,你难过什么?别忘了你还身负重任。”
白玉正一边抹泪,一边埋怨道:“都是你,为什么不让我出来救爹?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杀死,你却冷眼旁观?”
白啸飞大声喝道:“不是我不救,是你爹不让我救!”
白玉正不解道:“我爹不让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白啸飞叹了一口气,道:“当初诸葛老匹夫不肯传授我们武功,就是担心卧龙岛的人前来寻仇,刚开始我们并不相信,以为只是那老匹夫找的借口,直到前几天看见招牌上那用手写的‘江’字,这才信以为真。”
白玉正不解,道:“那这个‘江’字究竟代表什么呢?”
白啸飞摇摇头,道:“具体我也不知道,但听诸葛老匹夫的意思好像是卧龙岛岛主。我们想诸葛老匹夫武功如此高深莫测,尚且惧怕此人前来寻仇,而我和你爹的功力加起来都还及不上他三成。当时看那招牌上用手写的‘江’字,我们已知大难将临,所以你爹教我无论如何要保全你的性命,将来以图大事。”
白玉正仍旧一脸伤心,道:“叔叔,可是我爹他……”
白啸飞一脸严肃,道:“堂堂男子汉,就不要哭了,当下最要紧的是眼前这几个人!”说完,眼光从许忠德八人身上一一掠过。
白玉正一脸沮丧,道:“哦,知道了,我这就去叫人给他们医伤。”
白啸飞冷冷道:“不用了!”说完,从地上捡起白啸川的剑递给白玉正。
白玉正不解,道:“叔叔,你这是何意?”
白啸飞道:“杀了他们!”
此话一出,白玉正和八名护院都一阵惊讶。
白玉正摇摇头,道:“叔叔,他们都是自己人呀!”
白啸飞厉声喝道:“正儿,凡是成大事之人,眼中只能有自己,不能有自己人,这几个人已经知道我们太多秘密,自然留不得活口,今日你若下不了手,他日必定后患无穷!”
白玉正闭上眼睛,咬着牙,一狠心竟连杀了七人。到得许忠德时,许忠德忍住疼痛,翻身抱住白玉正的双腿,用力一抬,竟将白玉正掀翻在地,手中剑也落在地上。
许忠德眼疾手快,翻身一滚,顺势取过剑来,冲着白啸飞的双足连削三剑。那许忠德本就不是白啸飞的对手,况且现在身负重伤,如何抵得住,不出数招,胸口便被受了一掌,跌倒在悬崖边,正欲起身,不想却已被白啸飞擒住左臂。
许忠德知道白啸飞心狠手辣,如若此番被抓,肯定性命难保,但挣脱又挣脱不掉,转身看看身后悬崖,索性赌上一把,当下一狠心,举剑砍断左臂,纵身跳了下去……
等许忠德睁开双眼时,已经身在天地帮了。
那小乞丐聚精会神地听完许忠德的故事,不由心中不满,道:
“那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把白啸飞和白玉正的丑事公诸天下,让世人知晓?”
许忠德叹了一口气,道:“我只不过是一个老乞丐,口中所言,微不足道,即便说了,天下会有几人能信,况且那白啸飞叔侄心狠手辣,我躲避还来不及又怎敢抛头露面,给帮会再惹来麻烦。”
那小乞丐又道:“那你这次来参加武林大会就不怕让白玉正认出来吗?”
许忠德一脸无奈,叹道:“这件事相隔十五六年,况且我现在已老无人样,浑身破烂衣服,满脸皱纹和疤痕,即便我父母在世,也认我不出,那白玉正又有何神通?”
那小乞丐点了点头。
裴展鹏心想:据许长老口中所述,那三个神秘怪人肯定就是于大富和冰火双恶,这么说来他们三个人原来都是卧龙岛的人,难怪白玉正当日查看我伤势之时,会提及卧龙岛。可是诸葛前辈究竟跟卧龙岛会有什么过节,而且给他御龙令的竟又是何人?
所有谜题不断在裴展鹏脑子里盘绕,忽然想起诸葛前辈临终时所留的寻孤遗训,便向许忠德问道:
“许长老,你刚才说诸葛前辈曾给过你一幅刺绣,那是寻找婴童的唯一线索,不知你现在是否还带在身上?”
那许忠德将裴展鹏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你一个小叫花子看那东西何用?”
裴展鹏脑筋一转,道:“听完长老刚才所讲的故事,突然心里为诸葛前辈感到有些遗憾,我想帮你找找那婴童的下落,说不定会有些线索呢!”
小乞丐也急忙附和,道:“是啊,是啊,人多力量大嘛,我也帮着找找!”
许忠德看看两人,叹了一口气,接着从怀里取出一件刺绣,缓缓道:“这件事过了这么多年,如果那婴童还在世的话应该有二十多岁了吧!这件刺绣是我见庄主最后一面时所留之物,庄主待我不薄,对我有再生之恩,所以我一直将它留在身边。”
裴展鹏接过刺绣一看,原来是一条手帕,虽然不大,但却十分精致,打开来看,原来上面也绣着一幅飞鹏展翅图画,跟那正一山庄后山洞内的图画竟是一模一样。
裴展鹏心想:看来要寻找诸葛前辈的遗孤,只能从这幅图画着手,可这也无疑是大海捞针,根本毫无头绪。
许忠德见裴展鹏若有所思,便拍了拍其肩膀,道:“怎么了小兄弟?你可是见过这幅刺绣?”
裴展鹏摇摇头,道:“不曾见过,只是觉得单凭一幅刺绣去找一个十多年前的人,的确有些困难。”
许忠德叹了一口气,道:“是啊!”
此时,那高台之上响过一阵锣声。
众人回首一瞧,那柳万年已徒步登上高台,双手抱拳作揖,道:
“各位英雄豪杰今日能够光临敝庄,便是给了柳某几分薄面,在下不胜感激。近日武林中骤起波澜,相信在座的各位也都有所耳闻。在这当中,最令在下心痛的就是少林派灭门一案。少林派,作为武林泰斗,惩恶扬善,百年来广享盛誉,可在几个月前竟无端惨遭灭门。在下将少林派的道正、道空两位禅师一向视为至交,与道信方丈也颇有渊源。因此,少林灭门一案,在下实在不能坐视不理,相信各位英雄豪杰也都是满腔正义,甘愿为武林贡献一己之力,不知大家对此事有何看法?”
话刚一说完,台下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
突然人群中一人大声叫唤道:“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大家一起去震远镖局要人,杀了裴展鹏,替少林报仇!”
“不错!”“报仇!”话音一落,又有数十人随声附和。
裴展鹏只觉后背升起一股凉意,心想看来众人已认定少林惨案是自己所为,此番前来若能澄清便罢,如若无人肯信,必是九死一生。
“各位英雄请先静一静,且听柳某一言。”柳万年在台上继续道:“在下与裴展鹏素未蒙面,对此人也不甚了解,但大家对少林之事也只是口口相传,此中是非曲直,还有待考证,万不可贸然下此定论,错杀好人。”
“是啊!柳庄主说的也有道理!”此时,台下也有人开始响应。
“我看未必,柳庄主办事太过谨慎,即便是口口相传,也并非空穴来风,所谓无风不起浪,我看裴展鹏的嫌疑还是最大。”
众人一看,说话的正是天地帮帮主谭青花。
“谭帮主说的不错,当日少林灭门之时,我曾亲眼看见震远镖局的人从少林寺离开,当我再进少林之时,俨然已成了一座空寺,不是裴展鹏还会是谁?”海蛟帮帮主雷海蛟接过话道。
“我看雷帮主也只是妄自猜测,并无真凭实据,裴展鹏此人我曾有过一面之缘,颇有侠义风范,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情。”
裴展鹏一听,居然还有人肯相信自己,抬眼一瞧,原来说话的正是日月剑派的追月掌门罗天。
“那依照罗掌门的意思是我们在座的各位英雄都在撒谎了?裴展鹏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昧着良心来维护他!”雷海蛟反驳道。
“有没有昧着良心,我自己清楚,我也没有说各位英雄在撒谎,只是就事论事,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罗天冷笑一声,接着道:“倒是你雷帮主,我倒有些问题需要请教一下。”
“你尽管来问便是!”雷海蛟脸色一沉,道。
“大家同属河南,你‘翻江毒龙’的名号在汴州一带可是出了名的行为不端,照常理说,你们跟少林派应该毫无瓜葛,怎么会在少林灭门之日出现在嵩山脚下?”罗天问道。
“这……这……我……”雷海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依我来看,你不会是冲着‘少林瑰宝’才去少林寺的吧!这么说来的话,当日事发之时,身在少林的不单是震远镖局,还有海蛟帮了?如此来看,你海蛟帮的嫌疑要比震远镖局还大啊!”罗天继续道。
“简直一派胡言!”雷海蛟一听此话,心里不免有些恼火,怒道:“不错,我雷海蛟是冲着‘少林瑰宝’去的,但我海蛟帮只是一个小小的帮会,又岂敢与少林为敌,那天我出现在少林境内,只不过是想多打听一些‘少林瑰宝’的消息而已。再说了,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为了‘少林瑰宝’而来的?”
此话一出,一时竟引起公愤,在座众人纷纷指责海蛟帮,七言八语道:
“胡说,你海蛟帮真会含血喷人!”
“不错,自己身子不正还诬陷别人的影子歪!”
“就是,我们大家都是为了维护江湖安定,为了伸张正义而来!”
“不错!”
“不错!”……
雷海蛟见已犯了众怒,便只好躲在一旁不再说话。
柳万年见场面有些混乱,便安抚众人道:“大家静一静,不管如何,我们都必须先找到制造少林惨案的主谋,维护武林正义,否则,失去少林的庇护,江湖以后怕会永无宁日。”
“是啊!”
“江湖从此多事啊!”
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
此时,人群中闪出一人,叫道:“在下倒有一个办法,不知当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