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石峰再想起张出尘时,心里阵阵发毛。之前,张出尘在他记忆中是妙曼多姿,是螓首蛾眉,现在正一点儿一点儿蜕变成一条朝他吐着芯子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大红蟒蛇。对付张牙舞爪大红蟒,只有两个办法,要么赶紧逃走,有多远逃多远;要么一刀杀了她。如果让石峰去杀像张出尘这样面容姣好的大蟒,他恐怕是下不了手的。
“峰儿,今天的话,不可让外人知晓,否则后患无穷。”石朝一脸庄重的对石峰说道,迟疑了一下,看着石峰又补充了一句:“以后遇见张出尘就尽量离她远一点吧。”
石峰看着石朝,认真的答道:“父亲放心,孩儿绝不会做出有损复国大计的事情,为了复国大计,即便失了性命也在所不辞。”
石朝缓缓地说道:“想你先祖何等威风,当年金戈铁马,横扫中原,除祖逖之外,谁与争锋。我等后世子孙,即便不能恢复大业,也要轰轰烈烈一回,才对得起这一腔皇室血脉。”
石朝先祖石勒建立后赵国,死后儿子石弘即位,其叔父石虎居功自傲,篡夺了皇位,将石勒子孙悉数杀尽,时逢石弘长子石蚡代父巡视南都洛阳,逃过一劫,石蚡闻此惊变,悲痛万分,遂在洛阳传檄后赵国,起兵讨伐石虎,兵败后,逃到桃花镇隐居,伺机东山再起,但直到后赵被冉闵灭国也没有找到机会,而冉闵的杀胡令几乎导致羯族灭族,石蚡依靠羯族复国的愿望彻底破灭,悲愤不已,含恨而终。临终前,立下祖训:后世子孙当以复国为己任。
石峰离开后,石朝不停摇头叹息。知子莫若父,石峰天资聪慧,宅心仁厚,这些年不管石朝怎么逼,他都拒绝融入江湖,厌倦杀戮。如果有一天,面对向张出尘这样的人要做一个生死了断,石朝绝对相信,躺下的最终会是石峰。对于复国之事,石峰内心十分矛盾,他不愿意看到杀戮,可是复国之路就是一条杀人之路,从杀戮开始,踏着一具具尸体走向遥远的皇位,再到无数杀次戮结束。
石朝所做的许多事,石峰是不知道的。只要石峰不能融入杀戮的江湖,石朝就无法告诉石峰自己为复国做了多少杀戮之事。
石朝转入后堂书房,关闭房门,将书架第三格格子用力按下,左侧有黄瓜花图案的石壁缓缓开启,露出一条通道。
书房是黄瓜山庄密室的入口。
石峰沿阶梯进入密道后,关闭石门。密道约两米高,能容两人并行,蜿蜒曲折,大约走了一两里路,朝右一拐,前面一道宽大的石门。石朝开动机关,石门启动,进入石门向前再走四米,又是一道石门,当石朝再次启动机关时,前面的石门打开,而后面的石门缓缓关闭。
走出石门,豁然开朗,眼前是一个天然洞府,中间三根硕大的石柱鼎足而立,围绕石柱一周的空间十分宽广,约莫有四、五米宽的一圈环形带,环形带旁边是背靠石壁隔成的一个个独立的房间,也呈环形排列,整齐、结实。三根石柱之间摆放着几张宽大的桌子,桌子上隐约可见有光线从天而降。
进门的门口突然闪现一个黑影,口中喊道:“拜见庄主。”这个人是看看守石门的,
石朝将手中的灯笼交给来人,说道:“石成,带我去见古槐大师。”
“是。”石成一边回复,一边在前面带路。
沿环形空地走了将近半圈,在一扇雕刻有黄瓜花的石门旁边,石成停住,敲开石门旁边一间房子的门。屋里灯光昏暗,一张矮床上躺着一个和尚模样的人,双目紧闭,僧服破烂,浑身是血。床边还有两位老者正在运功为僧人疗伤。石朝示意石成不要打扰。
从伤口上来看,古槐应该是被柳云飞的残月柳阳剑所伤。古槐被发现时,昏迷不醒,躺在华容道死人堆里。无论是从古槐受伤地点来看,还是从古槐身体伤口痕迹来看,都可以推断出:古槐是被柳云飞所伤。
张出尘曾经说过:柳云飞的胳膊是他自己砍下来的。现在看来:柳云飞的胳膊是不是他自己砍下来的,或者柳云飞失去胳膊是否与古槐有关,只有古槐大师最清楚。但是此刻,古槐大师昏迷不醒,无法开口说话的。
古槐大师是少林寺代发修行僧人,在少林寺隐居有20年之久。
大约一刻钟,两位老者治疗完毕。
石朝说道:“辛苦二位神医,古槐大师伤势如何?”
两位老者互相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僧人。穿灰衣披着红头发的老者又看了看石朝,对身边黄衣老者说道:“赵蓬兄,还是你来说吧。”
黄衣老者老者叹了口气,说道:“石庄主,我等医术浅薄,无能为力,只能暂时护住他的命脉,7日之内,若无延魂追魄之术施救,大师恐性命攸关。”
“二位神医,医术绝妙,名满天下,能缓大师7日,石朝在此拜谢。”石朝言罢,起身长拜。
两位老者起身还礼。
灰衣老者说道:“石庄主,如此大礼实不感当。想当年,若不是庄主出手相助,我孙某一家十几口性命早去了鬼门关,今日之事何足挂齿,只恨医道不精,不能为庄主分忧,惭愧惭愧。”
灰衣老者名叫孙佗,师承一代名医陶弘景,名师出高徒,孙佗的医术远近闻名。梁武帝时曾蒙冤下狱,问成死罪,只等秋后问斩。石朝素闻其医术高超,遂出重金买通死囚冒名顶替,孙佗方才逃过一劫。自此之后,孙佗唯石朝马首是瞻。
石朝问道:“适才神医提到延魂追魄之术,不知为何等高超医术?还请二位能据实相告。”
黄衣老者沉吟半响,说道:“石庄主,这延魂追魄之术就是使用特殊手法将特别之药物汽化后,逼入丹田,再以经络为主线,以经脉为辅道,用内力穿梭其中,运行大小72周天。期间,药量少则不济,多则爆体;运行线路,缓则致残,重则致命;主辅若反,四肢带残;内力不当,终身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