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自己首领竟然被人如此轻易的就摘下了脑袋,那些跟着来的自然是面色狂变,连看都不敢看苏信一眼,便吓的屁滚尿流的离去了。
过了有差不多一个时辰。
自行疗伤的沈落雁睁开了眼睛,服下了一枚苏信给的丹药之后,她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不像是之前那么苍白,而是成了一种白里透红的浅粉色。
有点娇艳欲滴的样子。
“刚才那些人是刘黑闼的属下。”沈落雁刚才虽然在疗伤,但她并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苏信取下诸葛德威的脑袋的事,她也清楚。
“看来这里是不能多待了。”
苏信站在窗前往客栈外面看了眼,包围这家客栈的士卒比先前他看时几乎多出了一倍,每一个都是披着铁甲,显然都是军中的精锐。
沈落雁听到苏信的这句话,她仔细的看了苏信一会,才很笃定的说道:“你并不怕这些人。”
“我怕麻烦。”
苏信摇了摇头,他说道:“刘黑闼是河北的地头蛇,我不想让事情变得太过麻烦。”
说罢。
苏信竟然直接从打开的窗子飞身越下。
在客栈之外的那些士卒见苏信从客栈里跳下,他们纷纷亮出了兵刃。
这些士卒并没有见过苏信出手,他们并不知道苏信的武功已经到了何等可怕的程度,是以他们对苏信并不是太过畏惧,他们接到的命令便是死死的围住这座客栈,禁止任何人出入。
“站住!”
这些士卒的一名头领对苏信厉声喝骂,他挺了挺手里那柄明晃晃的长矛,大声呵斥道:“回去!否则休怪在下……”
只是这人的话还不等说完,身子便凌空飞起,一直飞出了七八丈外才落到地上。
其余的那些士卒见苏信竟然敢出手伤人。
他们如何能忍得住。
不过苏信的武功岂是他们能比的,只是在刹那之间,便有几十名士卒倒在了地上,那些没倒在地上的,脸上也露出了畏惧的神色,纷纷给苏信让出了一条道路来。
被苏信打倒在地的那些士卒连声痛呼,好在苏信在出手的时候极有分寸,包括一开始被他直接打飞了七八丈远的那位头领在内,这些人都没受什么严重的内伤,一些叫的无比凄惨的,也只是一些外伤罢了。
“等等我!”
沈落雁这时也从客栈的二楼飞身跃下,她见到苏信要走,她连忙叫喊了一声之后,紧紧的跟了上去。
那些士卒显然有认识沈落雁的。
他们知道,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抓这女人。
但这女人明显跟方才那男子是一起的,那男子的武功那么厉害,他们那里敢阻拦,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沈落雁离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
苏信突然停住了脚步,而一直跟在苏信身后不远处的沈落雁也停了下来。
“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苏信淡淡的问了一句。
沈落雁听到这话,脸红了一下,露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她低声说道:“我没有地方可去了。”
对沈落雁这种说法,苏信自然不信,他听了对方的这话之后,立马就冷笑了一声,道:“没地方可去?那你之前打算去哪?你总得有个目的地吧?”
听了这话,沈落雁言语上为之一瑟,她咬了咬牙,以她的聪明才智,自然知道苏信欺瞒不得,她才道:“我跟一位朋友商量好要去辽东去投奔一位很了不起的人物,那是我那位朋友以前去辽东时认识的朋友,是大名鼎鼎的辽东李氏的,人称魏公。”
“是他啊……”
苏信听到沈落雁这么一说,他不由恍然点了点头。
他从这番话里自然听出了沈落雁口中的那位辽东李氏的魏公是谁。
听到苏信这么说,沈落雁不由奇怪了一下,她问道:“苏公子也听过魏公的名声?”
“略有耳闻。”苏信点了点头。
听苏信这么一说,沈落雁的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喜色,她连忙说道:“苏公子能不能护送我出河北,等到了辽东,必有厚报……”
谁知道苏信听了之后却摇了摇头,他语气淡然的说道:“我对给人做保镖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如果沈小娘想要找人保护的,我劝沈小姐还是去镖局的好。”
说完。
苏信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方走去。
“你等等我……”
面对着苏信这种一点怜香惜玉的人,沈落雁也没有什么办法,她想了想,还是又紧紧的跟在了苏信的身后。
苏信的速度并不太快。
正好能达到沈落雁轻功的极限,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往河北外行去。
为了不掉队,始终能跟在苏信的身后,沈落雁更是咬紧着牙齿,施展出自己轻功的最高水平,也才勉勉强强的能跟得上苏信的速度。
数日之后。
因为河北之地义军蜂起,朝廷全部瘫痪,各路军阀割据乱战,以至于消息传播的速度也慢了下来,虽然这河北大半已经落入到了窦建德的手里,但他这一路上,一直快要出河北了,都没遇到窦建德的人来找他的麻烦。
“你……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正在苏信身后跟着的沈落雁见苏信突然停下脚步,她有些意外的低声问了一句。
苏信看着前面不远处的一处密林,他摇了摇头,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等的麻烦来了。”
“你是说刘黑闼?”
沈落雁脸色变了变,她连忙向四周看去,前面是一处密林,两侧是两处高坡,自幼便熟读兵书的她自然知道,他们在的地上是极为凶险的地方,一旦被人包围起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如果她是追击者的话,这里的确是她最适合动手的的地方。
“不是。”
苏信摇了摇头,然后他对着那处密林朗声说了一句:“窦大当家既然亲自来了,又何必躲藏在暗处,您这种藏头露尾的做派,是会惹人耻笑的。”
“哈哈哈!”
听了苏信的这话,从那处密林里马上就传来了一声豪爽的笑声,一个穿着一身劲装的中年男子,缓步从那处茂密树林中走了出来。
这男子一边大笑着,一边对苏信说道:“在下便是窦建德。”
窦建德长的其貌不扬,但他的眼睛,却极有光,就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要把自己的猎物变成食物链的顶端。
随着窦建德的身影。
从他的身后,身侧,哪怕是苏信两人两侧的两个小小的沙丘上,马上就出现了大量手持兵刃的士卒,只是粗略的扫上一眼,便能看出四周有起码上千人在。
“不知道我窦某人有没有脸面,请苏公子到我那里去做客一下。”
窦建德笑着说了一句。
“呵呵。”
苏信听了之后先是轻笑了一声,然后他才说道:“窦大当家,我本来以为你这一路锲而不舍的追来,是为了将这位沈姑娘抓回去的,谁知道,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窦建德摇头说道:“我对沈姑娘并没有什么恶意,她跟我那刘黑闼兄弟之间的那些事我并不想多管,但苏公子你之前不给我窦某人面子,大庭广众之下,把我的人给修理的一顿,还杀了我的一名属下,这让我的名声大丧,这个你总得补偿一下吧?”
“天色不早了,我还要赶路。”
苏信这是抬头看了看天色,接着,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的那些将其团团包围起来的士卒,他才对窦建德说道:“窦大当家可要想好了,我再出手,不可能再像之前那么仁慈了。”
苏信一边说着,一边缓缓的向前踏出了一步。
随着苏信的这一步踏出。
窦建德的脸色陡然一变,他的脸色变的极为难看,他只觉得自己体内气血翻涌,喉咙一阵甜腻,要不是他强行压住,说不得刚才一口鲜血,就要从自己嘴里喷出来。
咚!
苏信又是一脚踏出。
这脚步声就如同是催命鼓一般一下一下的敲在窦建德的心头。
直到苏信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从窦建德的身旁走过,窦建德都没敢说出一个停字来。
因为他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无时无刻不再散发而出的磅礴杀意,就在方才,他相信,要是他敢说出让对方停下之类的话,那对方定然会直接取走自己的性命。
沈落雁也颇为惊奇的看着这一幕的发生。
她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刚才还杀意腾腾的窦建德,在苏信从其身旁走过时,却连一句话都不敢说。
“主公,您方才为何不下令……”
一位窦建德心腹见到自家主公那副失魂落魄的神情,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
而窦建德被这声音突然惊醒了过来,他猛地打了个寒颤,眼神里仍旧满是畏惧的神色,他的脸上大汗淋漓,他吐出了一口浊气,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要是方才敢让那苏信留下,我这颗脑袋,可能就要没了。”
苏信仍旧是头也不回的一路往北。
沈落雁也跟在他身后。
他虽然当初没说要保护沈落雁,但实际上,沈落雁这一路上跟着他,他没有赶走这个女人。
又过了几日。
终于,两人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候,沈落雁喊住了苏信,她犹豫了一下,对着苏信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谢过苏公子的护送之恩了。”
“我没有护送你。”
对于沈落雁的道谢,苏信倒是摇了摇头。
苏信看到沈落雁两眼泪水婆娑,极为不舍的神情,他摆了摆手,说道:“将来咱们如果还有缘分的话,那哪怕是在天涯海角,始终都会重遇的。”
听到苏信的这句话。
不知道怎么的。
沈落雁突然生出了一种抛下一切,永远跟着眼前这个英俊男子身旁的想法。
她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羞耻,她可是有对自己极好的未婚夫的人,她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她虽然知道她这么想不对,但她就是忍不住。
她很想知道。
这个救了自己一命,还一路护送着自己来到辽东的男子到底要去那里,辽东已经是大隋的边境了,再往北走,便是黑水羯磨的地盘了,那里是真正天寒地冻的冰雪世界,而且那些不通人话的蛮夷们,可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犹豫了一下,沈落雁还是向苏信问道:“你这一路往北,是要往哪里去呢?”
“高句丽。”
苏信并没有隐瞒。
沈落雁又问道:“去干什么嗯?”
苏信回答:“去杀一个人。”
至于杀谁,苏信没说,沈落雁也没问。
跟沈落雁分开后,苏信一样脚下不停,进入了高句丽。
高句丽是北方的大国,有五六十万户,几百万的人口,这份国力虽然比鼎盛的隋朝差的远,但其实跟曾经的陈朝相差不大了。
当初隋朝灭掉陈朝之后,在陈朝大索貌阅,也不过才检索出了六十多万户,四百万口人丁罢了,只是从人口上来看,这高句丽便是绝不逊色陈朝的大国。
原本这个北方大国的经济还是不错的,但随着杨广的三次远征,虽然对隋朝来说,这三次远征动摇了隋朝国本,对于高句丽来说,基本上也把这个北方的大国,给彻底打崩了。
苏信进入了高句丽的国境之后,一路行来,几乎见不到一座完好的城池,残垣断壁随处可见,至于死人的尸骨,简直就像是草丛里的狗尾巴花一样常见,甚至他还能在路边见到一些京观,这些京观有一些是隋军垒的,也有少数的是高句丽人的垒的。
这种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惨像一直到他跨过了鸭绿水,进入到了之前汉四郡里乐浪郡之后,才变得好了一些。
这里是高句丽的腹地,受到战乱的影响少一些,还勉强的可以看出一点城市的影子。
又过了七日。
苏信终于来到了高句丽的国都丸都山城。
他进了丸都山城不多时,便有几个陌生人悄悄的跟上了他。
这几年来高句丽人跟隋朝几番惨斗,双方死伤惨重,结下了极深的仇怨,苏信又是一副隋人的打扮,自然会有人不时用极为仇视的目光看他。
像是这种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意图对他心怀不轨怀有歹念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是以他也不在意。
甚至还有意的将身后跟着自己的人引入到僻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