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洛特的密室依旧给人带来古典的美感,骑士的甲胄,墙上的纹章,武器架以及燃烧的壁炉,萨洛特本人在其中相得益彰,毫无违和感。
他留着一头黑色长发,浓密的黑色胡须,人依旧消瘦,目光柔和,包括他那神目也是。
除了该隐与亚伯之外,他是我所知的最强的血族,也许比圣徒更强,然而他却让人毫无压迫感。
他是最早的圣徒,有人说他是古老的上帝之子。
迈克尔朝萨洛特单膝跪地,说道:“大人。”我和索萨也依样画葫芦。
萨洛特叹道:“总会有伤亡的,朗基努斯公爵。”
我说:“多谢您的关心。”
萨洛特对迈克尔与索萨说:“请你们先离开一会儿,我需要和朗基努斯单独谈谈。”
两人恭顺地服从了,萨洛特挪动了一小段距离,我才发现他坐着轮椅。他示意我坐下,我坐在了沙发上。
萨洛特说:“我附身于睿摩尔期间,听说过一个神秘人,那个神秘人在世界各地流浪,通常独自行动,他也叫朗基努斯,传说他被圣子之血变成了血族,可又恢复成了人。”
我答道:“睿摩尔的消息真是准确。”
萨洛特:“圣徒....是因为圣子之血的缘故吗?”
“我已经忘了他是如何办到的,我的状况....我的寿命比人类长一些,可长不了多少,必须不断从头来过,所以并不完美。如果您想从我这儿学习血之涅槃,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萨洛特笑道:“我已经三年没喝过一滴血,我与正常人同样进食,除了畏惧阳光之外,我没有其他血族的特征,而且我保留了我的力量,我不需要再探究血之涅槃,我已然成功。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方法。”
他朝我面前指了指,我给自己倒了杯葡萄酒,我一直没明白葡萄酒有什么好喝,但喝得时候人显得很高雅,唉,这虚荣心真是..真是好东西。
我问:“您完全可以掌握黑棺的大权。”
萨洛特说:“我很有自知之明,因为我从不曾算是个好的领袖。萨洛特一族在我的领导下几乎灭亡。一个人最好只做自己擅长的事,否则只会搞砸。你会让一个旱鸭子去游太平洋吗?不,迈克尔做得很好,他的理念与我相同。”
我忍不住说:“他的理念与残酷的世界格格不入,如果在上世纪,人们还富有同情心,可现在这时代....”
萨洛特皱眉道:“人类需要被怜悯,被照顾,这是我们身为上位者的义务。”
我摇了摇头,不想与他争辩,因为我欠了瑶池的情,所以对这些充满慈悲心肠的人大为改观。我只是必须确保他们的心血能完好地持续下去,不被卑劣者所破坏。
如果他们不愿脏了他们的手,就由我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一贯愿意背负这些脏名声,这就是我与他们不同的地方。
想到这儿,我趁萨洛特不注意,把口袋里的那条裤衩扔进了壁炉中的火。
燃烧吧,污秽,这样我就是干净的了。
萨洛特叹道:“你的爱好很特别。”
我都忘了萨洛特的感知几乎滴水不漏。
我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类似丝巾的东西擦汗,这次是一件裹胸布,我用不逊于霍克大师的速度焚毁了它。
我等待了大约一分钟,等尴尬的气氛淡化的差不多了,才说:“您看见我们与朗利·海尔辛的战斗了?”
萨洛特说:“我确实见到了,但很模糊,因为我的远视穿不透海尔辛的时间屏障,所以,我不得不用灵感补齐画面。”
我问:“我该怎么办?”
萨洛特:“你不必担心海尔辛,他信守诺言,号泣安全了,唯一要担心的是叶格丽。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已经失去了圣徒的力量。”
他如何知道的?不,他应该会知道,他可是萨洛特,恐怕是人类史上第一位大法师。
我说:“您有办法对付叶格丽吗?”
萨洛特说:“叶格丽不会冒险进攻黑棺,因为黑棺中也有以太抑制器。”
我急道:“号泣也需要建一个!”
萨洛特说:“号泣不具备建造的条件。”他用隔空取物递给我一本书,并且翻到了相应的页数,那是一本硅谷地方志(黑棺所在之处是曾经的硅谷),其中写道:“尽管东方人所谓的风水并无科学依据,可某些特定的地点有着特殊的能源,这一点毋庸置疑。我提出硅谷中有神圣的能量,可以用来压抑地狱的力量,但被人类嘲笑为疯子....”
号泣显然不被神圣的力量所保佑,我说:“那么,一旦叶格丽攻打号泣,我请求您到场相助。”
萨洛特叹道:“尽管我欠你恩情,尽管我很想帮你,可我做不到,我不想冒险与叶格丽那疯子两败俱伤。你可以骂我怯懦自私,我总得顾全大局。”
的确,他是黑棺的最高领袖,是镇守黑棺局面的人,即使他强得离谱,也绝不会轻举妄动。
我很失望,也很不安,以叶格丽那暴躁残忍的性格,她肯定会报复我与号泣,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叶格丽并不像萨洛特那么全知,她曾经败在圣徒手下,所以会有所顾忌,然而,她是个疯子,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上一次是如何逃脱的?只要她能确保活着,她就有恃无恐。
我时间不多了。
萨洛特:“但我确实可以告诉你叶格丽的起源,或许这能对你有所启发。”
这又有什么用?我就算把叶格丽的祖宗十八代都摸清楚了,她就会放过我吗?
萨洛特的神目像放映电影一样在空中制造了一个画面,那是个僧人的画像,这幅画年代很久远。
萨洛特说:“这就是不念,剑盾会无悲咒的上一代使用者。”
“就是他?”
萨洛特说:“睿摩尔认识不念,他们曾经是死敌,毕竟一个是法师,一个是血族,在彼时,睿摩尔还未被我折磨的神志不清....直到某一天,不念因为一件重要的事,需要睿摩尔帮忙。”
睿摩尔以前也是法师,但由于追求永生而堕落成血族,他们这一族也被其余血族成为巫妖。
我问:“什么忙?”
萨洛特说:“他要取得始祖冥火。”
我愕然道:“那又是什么?”
萨洛特缓缓回答:“你知道叶格丽的真实身份吧。”
“是的,她是个....是个活尸,就是用死人的尸体...”
萨洛特:“你说的没错,可似乎你对活尸与冥火了解的并不深。”
我干笑道:“确实。”
毕竟我不像你这种活了万年的血族。
萨洛特说:“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传说所有的活尸都有一个共同的祖先,我们称之为‘零号活尸’。”
我喊道:“啊!就像该隐与莉莉丝!”
萨洛特说:“是的,万物都有起源,恐怕上帝也不例外。这个零号活尸是最初被冥火复生者,你知道,冥火是可以用来制造新活尸的,这是一种近乎造物主的能力,因为它能凭空制造灵魂。
零号活尸可能是出于寂寞,又或者是本能,他制造了一些远古活尸,这些远古活尸又继续制造了第二代,第三代....
活尸都是些可悲的家伙,他们可不像我们血族,因为我们能操纵人类,而人类天生厌恶他们,他们又天生亲近人类,这就导致了历史上许多次人类对活尸的猎杀。
人类并不知道他们追捕的是一些活死人,只是单纯地厌恶他们,认为他们是一些杀人狂或者危险分子。所以,世上被确认为活尸的例子很罕见,我怀疑一百万人中只藏着一具活尸。
但到了现在,这比例会变得不平衡....”
我劝道:“请说重点。”
“对,对,重点。那大概是七百年前的事。不念听说睿摩尔从事冥火的研究,于是找到睿摩尔,希望通过冥火,复活一具女尸,那个女尸就是叶格丽。”
我摇头道:“真是盲目至极,且不说冥火很容易失控,将一具尸体变成畸形的怪物,就算真制造了一具活尸又能怎么样?那个活尸根本就不是原来那人,从灵魂到心灵全是崭新的。”
萨洛特说:“此言一针见血,不过对不念来说,只有这一种法子,没有其余的方法了。他找过生命之书,找过死者之书,甚至请求过卡帕多西亚的血族,但都没法复活他这最心爱的女儿。”
“女儿?他可是个和尚!”
萨洛特说:“人类终究是人类,都有七情六欲,就像你会去游骑兵学院宿舍....”
我恼道:“好了,别偏题。”
萨洛特说:“当时有一种理论,就是这零号活尸的始祖冥火,它拥有真正死而复生的魔力,能让人完整地记得生前的一切。即使是活尸,可也能很快蜕变成真正的人类,你知道这说法在活尸中还挺流行的。”
我说:“我认识的一些活尸好像都想变成人类,哪怕失去力量也在所不惜,这似乎是个很严重的心理问题,因为根本得不偿失嘛。”
萨洛特说:“总而言之,睿摩尔答应将所有关于活尸与冥火的资料赠给不念一份。世界上的活尸很少,可遇而不可求,尤其是那个交通缓慢的年代,想走遍一个国家都十分艰难,遑论找到那个零号活尸?
不念还是接近办到了,他捉到了一位第一代远古活尸——也就是零号活尸的直接后裔,强迫这活尸将冥火注入了他女儿的尸体内。”
我说:“叶格丽就是这么诞生的?”
“此事显而易见,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