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紧张的手脚僵硬,呆呆的站在客厅,他进门后一眼看到我,也是一呆。
“你在。”他一边关门一边道,手里还拎着盒饭。
“我为阵先生打扫卫生,挣点外块。”我紧张道。
他四下打量房间,微微一笑:“真干净。”
又回头看我手里的碗,道:“你在这里吃晚饭?”
我忙道:“不不不,周蕴她们还在外面等我过去吃饭,这是刚给阵先生泡的面。”
阵正孤一怔,随即道:“我哥?他从不吃辣。”
我惊呆了,一时不知说什么,涨红脸轻轻道:“这这……我不知道。”难怪他每次都吃的咳嗽不止,而且总是剩一大半。——我还给他买了一整箱!天他怎么不告诉我?
阵正孤似是看出我的尴尬,淡淡道:“他既然没说,或许是觉得口味还行,大哥不是重口欲的人。”他看着自己手中的盒饭,有些自嘲道:“我又多事了,我以为他没饭吃。”
我忙道:“阵先生肯定没吃饱,他一定很高兴吃到你带给他的盒饭。”
阵正孤推开浴室门看一眼,道:“多谢你帮他这么多。他不是懒人,只是写起小说就浑然忘记身外事。”
他不是懒人?呵呵。但他毕竟是阵正孤的哥哥,我大方的摆手道:“男人嘛,有点邋遢才显得有男子气慨,放心,我会帮他打扫的。”只要我天天来打扫,也就有更多机会遇见阵正孤,说不定日久生情,他会喜欢上我,然后我们谱出一曲旷世之恋……想想我就有点小激动。
他在客厅坐下,打开饭盒,我忙去厨房为他倒上茶水,回来却见他盯着我看,双眉紧锁。那目光漆黑不见底,似乎穿透了我,一直看到我的灵魂深处,那目光看的我直发毛,我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我做错了?我捧着茶水不敢上前,道:“你你你要是不爱喝茶,我再给你弄别的。”
阵正孤皱眉道:“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一怔,立即想到那个拿手机拍叶白霜裙底的人。
——朱九月,你给我记住!我要诅咒你!你准备好死吧你!
“我……被诅咒了?”我试着问。
他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皱眉道:“但是似乎又不是冲着你来的,范围相当大,只要在你身边,都会被卷进去。”
我呐呐道:“因为他没有我的生辰八字。”我立即想到从昨天晚上到刚才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掉下的烟灰缸,突然转弯的大卡车,落下的广告灯箱。
难道那些都不是偶然?
“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出来呢?”我奇怪。
阵正孤道:“因为‘它’在你背后。”
我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身后当然什么也没有。
我靠,在我背后?别吓我好不好?我正惊惶间,阵正孤却突然站在我身后,用手在我后肩轻轻拍两把。
我突然镇定下来,似乎整个身体都轻盈了。
我又转过身,见阵正孤就站在我面前,他的鼻尖几乎正对着我的额头。他身上带着十分清而甜淡的茉莉香,呼吸轻抚过我脸,弄得我似乎浑身都痒起来,脸又再次涨红。他接过我手里的茶,坐回沙发上喝一口。
我看他的手上抓的什么东西,却只能隐隐看到一点黑黑的。
“就是这个?”我问。
“这不是本体。”他道,将茶杯放在桌子上,扬起手中黑雾:“看到这根线了吗,这根线连接的是诅咒的本体。”
“我看不到。”我茫然摇头。
阵正孤显出一丝落寞的神情。书房那边“哇”一声,我转头,正看到那只金眼的乌鸦飞出来,直扑到阵正孤手中的黑雾上,张口就吃。在乌鸦的口下,那物似乎一块肥肉,被它用爪子撕扯着,几口吞下肚去。阵正孤道:“不知道本体是什么的话,你肯定还会再被缠上的。”
“我想想办法。”我道。想找一个人不容易,但只要费心思,总还是能找得到。何况我不是知道他是物流系大二的学生吗?我记得他头发短的几乎贴着头皮,个子不高,还拿着只白色的大屏手机。有这些线索应该足够了。
“你有手机吗?”我顺口问他,要行动就要尽快。
阵正孤一怔,摇头道:“没有,那种东西……”他顿一顿,我已经想起来道:“哦对!嵌紫跟我说过,你没有手机,也不会用电脑。”
他沉默片刻,道:“电话那种东西,非常可怕。”啊?我惊讶,他又道:“嵌紫,是张嵌紫吗?”
我更惊讶了:“你认识她?”
他又沉默一会,才道:“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我眨眨眼睛,不明所以,但他已经不打算说了,只捧起饭盒吃饭。阵正律出来上厕所(大概是泡面太辣,水喝多了),看到阵正孤道:“你来了。”
“我原想给你送饭。”阵正孤指一指桌上的饭盒。
——吃饭!我大惊失色,跳了起来。周蕴她们还等着我去吃饭!可我每次一看到阵正孤就什么都忘了!我忙道:“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我得出门了……”
阵正孤惊讶的望着我,阵正律皱眉,我打开门往外就冲:“我一会回来继续打扫卫生!”
再跑回火锅店,周蕴她们早吃上了,沈绿沉见我就骂,我也已经饿的发昏,不顾多说把外套脱下来往椅背上一扔便甩开肩膀端起盘子胡吃海塞,那大堂经理每次看我夹菜都忍不住说一句:“小姐,吃不完是不可以打包的。”“小姐,如果剩菜超过二两是要扣钱的。”“小姐,您一次可以少拿一点,等吃完了再拿。”
当我第八次拿菜时他叫一声“小姐”我又停下来看他,他也看着我,似乎终于认命了,悲怆的别开头,把脸仰起四十五度角,坚强的不让眼泪轻易流下来。
吃完饭我立即告辞,叶白霜还想说什么我却已经听不见,我想早点把卫生打扫出来,顺便把诅咒这件事情解决。回阵正律的住处,阵正孤已经不在了,客厅的饭桌上扔着两只空的饭盒,阵正律仍是缩在自己的房间里敲打键盘,桌子上摆着空的啤酒罐子,而且三只。
见不到阵正孤我颇为失望,打起精神把剩下的卫生搞完,去向阵正律告辞时,他推给我一百五十块,我一怔,他冷冷解释:“连同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