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他沉声道。
我惊异的有点结巴：“为、为、为什么？”
阵正律露出悲伤的表情，沉默半晌，才缓慢道：“这里纹的是我……以前女友的名字。”
我大概明白了，抚摸他伤口的指尖颤抖。他慢慢道：“和她分手的时候，我想把和她……所有的回忆都抛弃掉，一时冲动，用了过激的方法。”
他解释的太过简洁，但我明白，这就是他的性格，他的痛苦只会压在他心中，绝不轻易说出口。阵正孤没有提过他的伤口，所以我完全不知道，阵正律和恋人分手时，所受的打击和痛苦，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我不知说什么好，手指用力攥成拳，用力到我掌心隐隐做痛。他手指抚过我的脸，我才发现我在落泪。他俯下身压住我，亲吻我的额头，轻轻道：“别哭。”
我颤声问：“你……你用什么弄的？”
“酒瓶。”他轻轻道。
是摔碎的酒瓶。而且肯定不是一次造成的，是多次反复的割裂才会伤的这样狰狞。
我眼前一片朦胧，泪水根本止不住：“很疼吗？”问完就觉得自己很蠢，怎么可能不疼？
“别哭，”他又道，伸手到我的后背将我架起来，用力冲撞我的深处，“早过去了——”他喘息着道。
“唔……”我抱紧他，双腿盘住他腰，躬身紧紧贴住他，不留一点缝隙，令阵正律去到我更深的地方，情不自禁呻_吟出声。
如果我可以早点认识他，就可以早点认识那个坏女人，在她冷漠的说分手的时候，说不定我可以狠狠揍她的鼻子。我可以陪伴阵正律，看住他，开导他，引他开心，绝不让他这么伤心自虐。
大概因为我太配合了，令阵正律呻_吟不止，冲击很用力，很快便射了，但他仍是抱紧我，喘息良久，不愿从我体内出来。我也紧抱着他。
如果我的身体可以令他愉悦，忘记痛苦，哪怕只有短短一会，我也会竭力满足他。
许久后他只是随便扯几张纸巾擦拭身体，然后躺在我身边，轻轻道：“你没有高_潮。”
“我有点头晕。”我随口推塘。因为心情太糟糕，我根本没办法进入状态。
阵正律手掌擦去我的眼泪，又道：“别哭了。”
我握着他手，贴在我脸上，在他掌心亲吻，抚摸他的厚茧。他的手很大，双手指骨关节上的厚茧应该是练拳击磨的，右手的拇指和中指上的厚茧应该是握笔磨的，两只手摸上去都粗糙而坚硬。
我轻轻道：“你第一次和我做时，用毛巾盖着我的脸，是因为想起那个女人了吗？”
他没有回答我。
我能想象他喝的烂醉，躺在床上喃喃念着女友的名字，挣扎着用酒瓶狠狠划伤自己。我指尖能触摸到他的疼痛，如血般灼热，从身体流出来，浸透床单。
我抚摸他胸膛，把脸贴在他伤口上，感受他的伤痛。
那个女人一定令他深爱入骨。当他想要把女人从心里剥离，痛苦如同刮骨。
但即使如此，他也要做到，因为与这个女人之间，他选择的是阵正孤。
再痛苦，再孤独，他也要守护阵正孤。为了阵正孤，他放弃太多。他不是故意想与人保留距离，他只是害怕再一次失去，再一次承受随着喷溅的血、硬生生从心底抽离的滋味。他封闭感情，选择忍耐和麻木。
他们兄弟之间的羁绊，比我想象的更深，也更痛苦。
“阵先生……”我轻轻道：“我绝不……绝不会离开你，如果……如果我令你不高兴，你就像前天一样用力打我，千万不要……千万不要伤害自己……”我的泪水流在他胸口，顺着伤痕滑落。
他大手抚摸我的脸，不断擦拭我的泪水，轻轻颤抖，没有回答。
刚刚吃完的饭像一块石头沉在胃里不住搅动。再也忍不住，我起身走到浴室，打开马桶盖子呕吐。冲完水我把沐浴的凉水开到最大，蹲在地板上，用水声掩盖我哭泣的声音，让冰冷的水冲洗我的脸和身体。直到我浑身冻得发抖，心里才慢慢平静。
我擦干身体出浴室门，却吓一跳，阵正律身上套着保暖内衣坐在沙发抽烟。我犹豫的站在门口。
阵正律摁熄烟，冷冷道：“过来。”
我用大浴巾裹着身体，慢慢靠近他。他拉住我手腕，用力拽住拖在怀里抱住，手抚摸我头上的伤口，轻轻道：“还疼吗？”
“早不疼了。”我道。
阵正律头埋在我肩窝，叹一口气，道：“你……一直都这样。”
我又没受什么重伤，提都不值一提。我咬住唇，手抚着他头发不出声。
他仍是轻轻道：“你总是这样……”头压在我肩膀上，半晌不动。
“你没事吧？”我担心的问，他不是在哭吧？
好半晌，他才蹦出一个字：“困。”
我急忙从他怀里挣脱：“你趁现在赶紧睡一会。”
“我该回办公室了。”他挣扎抬头，看看挂钟上的时间，都一点二十了。
我摁他肩膀把他摁躺在沙发上，跑到卧室拿被子出来，一边给他盖上一边道：“办公室十分钟就能走到，如果用穿行术就更快，你起码还能睡半小时。”
阵正律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道：“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我在他身边蹲下。
他轻轻道：“第一次见你时，你嘴里的人血是怎么回事。”
我尴尬：“这……唉，反正是我犯贱，你别问了。”
他又问：“你曾吃过人么？”
“没有。”
“为什么？”他皱眉。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太多太多理由，不过汇总了只有一条：“从没想过。”
他伸手抚摸我的脸颊，手指颤抖，伤感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还是没说。
“睡吧。”我拉住他的手放回被子里，帮他抚上眼皮，抚过他高挺的鼻梁，抚过他下巴上的胡子茬，忽然忍不住在他唇上亲吻一下。
阵正律猛然又睁开眼，一脸震撼的表情，我急忙又帮他抚上眼睛：“睡觉喔，乖。”他闭着眼睛喘息。
我凝视他半晌，又在他唇上亲一下，起身到卧室穿衣服。尽量不发出声音，轻轻开门出去，又轻轻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