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衙内好神力!”
太尉府后院,富安神情兴奋呆在一旁,喝彩声络绎不绝。
富安目光投注之处,只见一健硕少年双手各提一把石锁,单把石锁高一尺过半,宽约半尺,长一尺二,单单目测粗略估计,至少不下七、八十斤。
此刻那少年双手掌心向内反扣石锁,速度迅猛地重复动作,一身盘根错节的肌肉紧绷,额头微汗,双颊频频吐息,气息雄壮。
不过三个月,那原本一身赘肉的肥猪已没了踪影,面颊也消瘦下来,更显棱角分明。
高衙内相貌原本不差,只是因为油脂太多毁了五官,**声色眼袋斑黑毁了气质。
如今经过三月养精蓄锐、锻肌练骨,顿时判若两人。
这三个月来,高衙内除了凝虚炼魄,就是采办各种大补之物滋养。
植魄入体能让浑身肌肉最大限度的主动发劲,而且时效长久,如此外门锻炼手法简直骇人听闻,一身肌肉被刺激的爆炸般扩增。
如此一来,身体的营养立刻跟不上了,为此高衙内不得不提升胃口,每日大量吞吐,别的不说,单单鸡蛋,太尉府这三月来足足消耗过千斤。
高衙内从高明高飞的记忆中知道蛋白质和肌肉的关系,因此他每日蛋白至少五斤,却不沾蛋黄,弄的整个太尉府上下日日蛋黄充饥,充到他们一个个自己都快变成“鸡”了。
除此之外,鹿茸、鹿血、灵芝、人参等大补气血之物更是数不胜数。
太尉府家财万贯,再加上打听到是小衙内要这些补品,趁机逢迎拍马的大有人在。
林林总总汇聚下来,成就了高衙内此刻这幅脱胎换骨般的强健体魄。
“衙内好胫骨!胜过李元霸,力压楚项羽!”一旁富安卖力的溜须拍马,神情语气大有赶超****拉客之势,本就小鸡肚肠的嗓子逼的声声尖锐。
类似的声音如果出自过往勾搭的那些豪门小吏家千娇百媚的如夫人之口,高衙内必定提神醒脑,双臂再狂舞他个几千轮,好好显现自己的男性威风。
然现实却无比残酷,此刻身旁只有富安这个一脸哈巴狗相的男人,而且还露出那副极其恶心的表情。
以高衙内如今臂力,原本还能舞上数百次,一见富安这幅表情,他犹如亲身经历葵花宝典的第一关,霎时间整个人狂泻如注。
“去你娘的!鬼叫什么呢!没心情,不练了!”
轰!轰!
随手一丢,两幅石锁砸在地上,声如洪钟,震的府上其余下人纷纷从后院那丈高巨门后悄悄探头来看。
见自己扫了衙内练武的兴致,富安顿时噤若寒蝉,但随即他眼珠一转,内心已有计较。
一脸狗腿的富安再度凑了上来,赔笑道:“衙内在府里闭关苦练了三月,这期间梁公子他们寻过衙内无数次,衙内皆以练功健体为由推却,如今神力大成,可要把众位公子请来,一起乐呵乐呵?”
高衙内心头一动,成为高俅螟蛉义子后,一帮官宦子弟主动上门结交,这伙人各个家世不凡,高衙内如今花花太岁之美名,这伙人居功至伟。
他们这帮人平日同进同出,在汴梁城内横行霸道,欺男霸女,端的是威风八面。
出事之前,高衙内是真将这帮朋友当做心腹,可经过那三天三夜一觉醒来,只觉之前想法实在天真可笑,那帮人充其量不过狐朋狗党,莫说推心置腹,稍稍机密之事都不能让他们沾边。
不过狐朋狗党也有其不可替代之处,单以吃喝玩乐来说,狐朋狗党却是再适合不过。
这三个月来高衙内心智暴增,一眼就看穿富安心知扰了自己练功兴致,故意转移焦点,以求脱罪的用心,高衙内不准备和他多计较,动机不纯,所提之议却对了高衙内的胃口。
“就香涛水榭吧,让小梁子他们人齐点,一个都不准缺。”高衙内命令式的说道,他身为太尉之子,在一群纨绔恶少中位居魁首,一直都被众人尊为老大。
“那是自然,衙内有请,他们哪个敢不到呢。”富安迎合道。
“对了,你先派人去香涛水榭那儿打听好,上次那种葡萄美酒今儿个还有吗,够不够我们所有人的用量,要是没有或不足,那就作罢。”
高衙内突然想起上一次在香涛水榭喝的特殊佳酿,“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不学无术的他直到那次才知道这首诗,初闻“王翰”这个名字。
“小的这就去张罗。”
香涛水榭位于汴梁城的西水门附近,借经城水道自成格局,七月天酷热炎风,然这水榭内却凉风阵阵,风拂河面,层层叠叠微波荡漾,整个河面游鳞幻彩,宛如一条异龙将这汴梁城一分为二。
与平日客似云来相比,今夜水榭人声大减,偶尔传出几声少年轻狂喝唱,却是比往常高朋满座时来的更为飞扬跋扈,浑若四野再无旁人。
水榭外停着十几辆奢华豪阔的马车,规格至少两马拉一车,且匹匹都是高头大马。
其中有三辆四马大车,威风八面,即便此刻停驻着,依然张扬着车主不可一世的豪强气魄。
中原大地自石敬瑭向契丹拱手送上燕云十六州后,便陷入全境缺马的颓境。
大宋开国至今,骑兵马术这一环节一直呈现弱势,到如今更是积弱难返。
马匹在大宋国境内是绝对的稀产,寻常百姓家根本养不起马,有些穷乡僻壤甚至整个村庄都找不出一匹马。
许多家境殷实的高门大户,也是已牛代马,牛车比起马车自然负重更多,但这速度么……实在不敢恭维。
高门大户尚可坐拥牛车,寻常百姓负担不起以牛拉车的成本,只能将驴、骡矮小脊梁套上绳索,将那种种驱架压在它们的肩头。
如此情势下,今夜这十几辆相貌非凡的马车齐聚水榭外,加上榭内闹出的那番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动静,明眼人一看便知,今夜水榭给人包下了。
这些明眼人中大部分甚至能猜到,包下水榭的是何方神圣。
因为在不久之前,水榭外出现过同样的画面,那次是这些明眼人初见这拨贵不可言的浩荡车队,当时他们就把马车主人的身份探听了个清楚透彻。
探知身份,即刻令所有人吓的退避三舍,竟是那帮横行汴梁的恶少衙内。
“帅老大,整整三个月把我们这帮兄弟扔在一边,原来就是为了去练就这一身降龙伏虎的铜皮铁骨啊,老大,您今夜这一亮相,可是让兄弟们羡慕的紧呐!”
明显夸张的欣羡语气令高衙内得意洋洋,即便如今性格成熟不少,依然难离凡人佞言顺耳的天性。
同时,高衙内视线惊鸿一瞥,扫过席间的那名说话者。
——哼!不止不学无术,更是蠢的到家,单单这句“降龙伏虎”,落到有心人耳中,稍稍操弄一番,便有你一家子好瞧的了。
虎也就罢了,龙可是天子的象征,随随便便脱口就降,此人无疑缔造了一份说话不经大脑的经典样本。
其实,面对赵佶这条“真龙”,大宋朝堂上能操弄的如臂使指的大有人在,蔡京、童贯、就连便宜老爹高俅都有这份功力。
然而要操弄真龙,手法上大有讲究,关键点就是要让本人不知不觉。
这手玩的好的,绝不会把“降龙”挂在嘴边,让龙以为自己能控制一切,便是降龙的第一要则。
这三月来,高衙内除了凝虚炼魄,强身健体外,更读了不少道藏,今夜再度和一帮狐朋狗友聚会,自觉相比这些不学无术的家伙,自己已提升到“有术”之列,稳稳凌驾众上。
“羡慕正常,‘紧’就不必了,若也想要这一幅铜皮铁骨,你老大我就大发慈悲,将这三月的作息修练抄录一份给你,再过三月,依旧是这香涛水榭,我再召集兄弟们为你庆功。”高衙内放声大笑,似鼓励,又似讥讽。
“帅老大莫拿兄弟开心了,老大这身胫骨岂是轻易能练成的,莫说三个月,就是给我三年也是白搭。”
“练不成也一样庆,就庆你少受那份罪。”另一人起哄道。
顿时满堂哄笑,起哄声此起彼伏。
“对对!今夜我们先庆老大练成了,三月后再庆小梁子练不成,正好应了个‘虎头蛇尾’。”
“不错,不错,小杨子说的极是,小梁子,三月后这顿我们可都看你的了。”
“是啊,小梁子可别让我们扫兴啊。”
哄笑更浓,远远传开,扰的西水河岸鳞波颤叠,就连河面下的嘻鱼都大为不耐的游弋离去。
“王公子,那时您可别忘了奴家啊。”
一众衙内官少今夜相聚香涛水榭,以他们素来习性,单单佳肴美酒未免太素,少不得要开些荤腥。
此刻这群阔少个个美人在怀,有些甚至左拥右抱。
这些女子部分是汴梁城中豪门大户的姬妾美婢,有几个根本就是汴梁几大**中的红牌,都是这些阔少的老相好了。
其中藏娇楼的头牌金犹怜,更是这群阔少中好几人的“启蒙恩师”,对其中三分之一人的长短战力,她了如指掌。
整个水榭内,唯独高衙内怀中妖娆是个例外。
那女子一袭淡粉色云裳,下身那一条薄薄的碧秀长裙,在水榭亮堂灯烛下显得异彩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