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已经被控制起来,他自己交代说是打了一个哈欠,就因为他这么一个小小失误,害死了多少人!作为交警几乎每年都要遇到这样的事情,可是每一次还是令他心里说不出来的压抑和愤怒,要不是法律不允许,他相信自己可能都已经亲手打死好几个了。
王枫心里也揪着,也跪在小女孩旁边,一边伸手轻轻的握住她的小手,感受她微弱的脉搏,一边跟她轻声细语的说话:“你叫小新啊,几岁了?”小新奶声奶气的道:“我六岁。”其实她只有五岁,但是小孩子总是希望自己大一点。
王枫笑着点头:“那你上幼儿园了没?”小新点点头:“我今天休息啦,明天我就去。”王枫已经感觉到小新的脉搏跳动中带着阻塞,她的脉络已经不通了,腿上的伤还算是小事,主要是脊椎受到了极大的压迫,并且挤压到了神经,现在的小新不是不想动,是她根本就动不了。
王枫心里瞬间的想到了好几个治疗方案,但是最稳妥的还是针灸,刚才出来的着急,也没有带着药箱,只有随身携带防身用的加重金针,孩子本来就小,金针又足有一毫米粗,力道稍微掌握不好就会伤了孩子的神经,酿成大错。但目前来说,这已经是最佳治疗方案了。
若是用手来矫正脊椎骨难度太大,并且不能及于内部骨骼缝隙,若是用真气强行带动,那将是大人都几乎无法忍受的剧痛,别说这个小孩子了。虽然已经给她打了止疼针,但是剂量很小,根本就无法抵挡这种刺骨之痛。
手术也可以,但那可是需要极为高明的手段才行,并且在不伤害孩子神经系统的情况下将脊椎复位的风险极大,成功率几乎低到百分之十左右,这还得说是一个优秀的医生。但这也不过是理论上的推断,事实上在孩子到医院的途中就可能出现意外。
孩子的确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瘫痪的可能性却是极大的,她才五岁,难道就要卧床一辈子?王枫是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现在孩子刚受伤时间不长,错位的骨骼还卡在肌肉中,若是再耽误一段时间,哪怕只有一天或者几个小时,很可能就会长在一起。
那时候再复位的难度就更大了。王枫觉得不能再犹豫了,自己是医生,这个巨大的压力应该由自己来承当。见他从怀中取出了七枚又粗又长的金针,旁观的众人都不由的发出了一声惊呼,他是要干嘛啊?难道要用这个给小孩子针灸?
针灸用的针大家也都见过,那可是细若发丝的,就算那样都令人毛骨悚然呢,现在这个都快赶上织毛衣的针了,怎么能用在这么小的小孩子身上。王枫也不解释,挥了挥手:“大家稍微站开一点,嗯……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的是女孩的父亲,年轻父亲还没有回答,小雨就抢答了:“我爸爸叫祁同生,我妈妈叫张云,我叫祁小新。”王枫笑了笑:“好厉害啊,爸爸妈妈的名字都记得这么清楚。”小新得意的笑了。
王枫站起身来将祁同生拉在一边:“现在小新的情况非常严重,脊椎伤的尤其厉害,不能再耽搁了,我准备用金针帮她恢复过来,这个很不容易,也有一点风险,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的,现在请你同意我开始给孩子治疗。”
祁同生犹豫起来,虽然王枫穿着白大褂,但一见他拿出金针来就知道这是个中医大夫,孩子病情如此严重,送到医院去手术他都不放心呢,怎么会放心让他就在这里给孩子治疗呢?刚才他是情急之下喊着医生帮忙,此刻事到临头,却难以下定决心了。
那个中年交警嗐了一声:“你这个人啊,冷静点想想,他医生都敢承担责任,你怎么还犹豫起来了?快让他治吧!”祁同生这才恍然大悟,这个医生可是主动的提出来要救治小新的,他若是没有把握,或者小新的病情不急迫,怎么会主动的提出在这里施救呢?
忙点头不迭:“我同意,我同意,谢谢你医生,但是你……”王枫却不答话了,又跪在地上,对小新温柔的道:“小新,我叫王枫,是个医生,现在呢,我要帮你针灸一下,就用这个,你怕不怕呀?我猜你一定很害怕吧,小孩子都害怕的……”说着对她晃了晃手里的金针。
小新黑漆漆的大眼睛里都是恐惧,但却兀自嘴硬:“小新不是小孩子了……我不怕。”王枫摇摇头表示不信:“那我就跟你打个赌,要是你害怕的哭了呢,你就请我吃肯德基,要是你没有哭也没有害怕,那我就请你吃麦当劳,你敢不敢哪?”
小新兴奋的点点头,她的胳膊手臂还能动,伸出小指头跟王枫拉钩上吊,表示一言为定,驷马难追。王枫的神色很郑重,显得对这次打赌极为重视,他先用金针扎了一下自己,夸张的龇牙咧嘴假哭两声,小新忍不住咯咯咯的笑起来,不害怕是假的,但是我一定不哭!
王枫说那我开始咯,话音未落,金针就已经刺进了小新纤细的脖颈中,小新疼的小嘴一瘪,但是见到王枫嘲讽的笑容,立刻又憋回去了,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不过也确实没有哭出声来。
旁边的中年警察啧啧称赞:“果然是个大孩子了,比我警察都厉害,要是我啊,说不定都要吓的哭了呢。”小新又开心的笑起来,孩子就是孩子,流着眼泪也不耽误笑。王枫是故意的要小新集中注意力,就怕她的神智模糊,要是因为怕疼哭的闭过气息,那就更糟糕了。
人在昏迷中,肌肉不但不会变的松弛,反而会绷紧起来,那样运起针来难度就太大了。他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一手摸着小新的脖颈后面,一边轻轻的捻动金针,真气不能太强,也不能太弱,因为针尖振动要恰到好处,差一点都不行,一点点都不行。
众人都屏住呼吸,瞧着这个脸色凝重,浓眉紧锁的年轻中医医生,感觉他的牙齿都在紧紧的咬着,专注而又紧张,手却稳的吓人,金针在他的手指下不时的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拨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弦。
王枫通过针尖将真气一点点的输入到小新错位的脊椎骨边,慢慢的将之一点点的拨回去。他这个手法之巧妙,简直匪夷所思,若是旁边有医生看到,一定会惊奇的把下巴也掉下来的。好在小新的脊椎只是因为冲击力而折裂的,并没有粉碎性的骨折,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大家都清楚的听到小雨脖颈处发出了咔嚓的一声响,小新吃不住疼痛,终于忍不住的叫出声来。王枫的脸上却漾出了笑容,迅速的将金针抽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马上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来,落在地上,铿然有声。
原来他刚才太过专注,一口真气憋着,竟然紧张的连汗水都憋在体内了,这一放松,才流了下来。也可见他刚才运针是耗费了多少的心神了,一瞬间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大家还不知道结果究竟如何,都一起直瞪瞪的瞧着他。
王枫笑着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好啦,咦,小新你怎么哭了,你输了哦。”小新哽咽的上气不接下气:“王枫叔叔,我腿疼,哇哇哇。”王枫却竟然又笑了,笑的还很开心,刚才小新的经络闭塞,神经被变形的脊椎骨压制,都根本感觉不到骨折双腿的疼痛。
刚才王枫帮她的脊椎复了位,她的神经恢复了工作,血脉也恢复了流通,不疼才怪呢。在王枫看来,虽然小雨的双腿骨头茬子都露出来了,但却是小伤而已,他顾忌的就是孩子的颈椎。此刻见她呼痛,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能不高兴么?
正骨对于王枫来说就太容易了,见祁同生过来要安慰哭的撕心裂肺的小新,忙制止了他:“不要管她,让孩子大声哭,现在没事了。”祁同生和大家伙表示你这叫什么话?孩子都疼的哭成这样了,你还说没事了?
刚才孩子可一直没有哭啊,你这家伙是不是给孩子治坏了?却见王枫深吸了一口气,随意的将头上的汗水擦了擦,也不管小新大喊大叫的呼痛,仔细的瞧了一下她两腿的伤势,忽然出手开始将她的腿骨复位。
众人看不清他的手法,只听一阵牙碜刺耳的噼啪声,小新的双腿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形状。小新疼的差点晕了过去,嗓子都哭哑了,但是王枫却不让孩子的父亲近前安慰,这又是搞什么鬼呢?
王枫又闭着眼睛轻轻的捋了一遍,这才点点头,又露出了大家已经有点讨厌的笑容。他凑到小新的小脑袋前:“小新,都不疼了你还哭什么啊?大家心说你这就是睁着眼睛说胡话哪,人家孩子不疼能哭么?
但是有趣的事情发生了,小新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果然就止住了哭声,其实还疼,只不过好像没有刚才疼了是真的,骨折之后骨头重新归位会有一种舒适感,能够减轻人的疼痛。这不但是西医知道的,也是中医理论之一。
王枫起身四处瞧了一下,找到一个铁片,到路基外面挖了一大块胶泥回来,又要了一瓶矿泉水将泥和来,这一下大家都看懂了,这是要制作简易的石膏帮小新固定骨折的部位啊。
却见王枫又找了一片薄薄的布片,也不知道曾经是谁的衣服,小心的包在小新的脖子上,然后将胶泥在她的脖颈处裹上一层,又用几根布条固定住了。接下来又是双腿,全都用胶泥糊了一层,叮嘱小新不要动,小新乖乖的答应了。
王枫又摸出手机给她拍了一张照片递给她看,小新瞧了半天才认出来里面这个小泥人竟然就是自己,惊喜的喊道:“爸爸,爸爸,你快看呀,我是小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