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小花园,任务中,相似的偶遇方式,同一个人……
宁妖精就是宁妖精,看着楚朔眼里越来越危险的神光,却还好整以暇的倚靠在沙发背上,嘴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眼睛里……似乎暗藏着一抹挑衅与调戏。
“楚少将你吃醋了?”
楚朔没有答话,站起来,镇静的把两个奶团子一前一后从宁夭怀里拎出来,放到旁边的婴儿车里,而后黑眸一扫,“艾丽尔,带朝朝暮暮出去散步。”
小公主咯噔一下,小小的脊背立刻挺得老直老直了,噌的一下就站起来,直觉告诉她,楚朔哥哥好可怕。
“我吃饭的时候再回来!”小公主响亮的喊了一声,而后不顾两个小侄子咿咿呀呀的反抗,推着车快速消失在楚朔的视线里。
宁夭看着暮暮那难得的急切脸庞,正准备跟楚朔控诉他的暴行,一回头,却见黑影遮蔽了耀眼的灯光。楚朔居高临下的看着宁夭,一条大长腿压在沙发上,微微俯身,右手抚上宁夭的脸颊,抬起他的下巴,“我是吃醋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这样就吃醋了?我以前走过那么多地方,遇到过那么多人,情书都收了不止一沓,怎么算?”宁夭抓住他在自己脸上游移的手掌,笑道。
“都烧了。”楚朔的眼神微暗,大拇指在宁夭的嘴唇上用力一揉,那冷静又透着森寒气的语调,让宁夭都觉得有些……不太妙。
他好像……摁到什么不得了的开关了?楚少将你确定你要烧的是情书不是人?
宁夭忍不住往后靠了靠,手却被楚朔牢牢抓住,放在嘴边温柔的像个骑士一般亲吻。宁夭一怔,手指触碰到楚朔唇瓣的时候那温润的触感让他微微分神,然后那个高明的猎手就是趁着猎物这一瞬的分神,将它捕获。
要不是这样,还真抓不住狡猾的宁妖精。
“记住,你是我的。”楚朔在他耳边低喃着,双手紧紧的抱着他,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却没像平时那样动手动脚。
宁夭被他那温热的吐息撩拨的心烦,说实话,楚朔吃醋,让他心里有些雀跃。可楚朔就这么把他抱在怀里,却不再有任何动作,这让他稍稍有些诧异。偏头,却见他把下巴搁在自己肩上,闭着眼眸,显得很沉静。
宁夭忽然间便想到了什么,一时也沉默下来,大约过了五六秒,终于自己先败下阵来。换了个姿势,与他面对面,抬起手,难得温柔的抚过楚朔俊朗的侧脸,“你又要走了?”
“嗯。”楚朔淡淡的应了一声,睁眼,与他四目相对。
得到肯定的答案,宁夭的手顿了一下。其实白色联盟事情暂时告一段落的时候,宁夭就有这种预感了,刚刚看楚朔那么早就回来了,预感就更强烈。也是,连亚瑟都被逼着上战场了,楚朔这样的人,更不可能一直在家里陪着他们。
“担心?”
“嗯。”
楚朔微微诧异,宁夭这次的回答真是出乎意料的诚实。那不轻不重的话语,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表情,跟刚才故意撩拨的模样简直天差地别。想到一个可能的猜测,楚朔的心里不禁动容,于是看着宁夭的眼,极为坚定的,咬字清晰的说道:“我一定会回来,绝不会像你的父母或商停一样。”
“我知道。”宁夭把自己埋在楚朔怀里,紧紧的贴在他胸膛上,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心就会变得很平静,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消弭于无形。
这个时候的宁夭显得极其乖顺,放任自己以如此依赖的姿势窝在楚朔怀里,可就在楚朔以为他快睡着了的时候,他却又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微光,好像终于下了什么决定,“楚朔,我跟你一起去。”
楚朔微愣,“你确定?”
“确定。”宁夭回答的再坚决不过。与其在这里婆婆妈妈,担心那些未知的可能性,那不如用自己的眼睛亲自去看,用自己的手亲自去保护。他担心楚朔,就在刚刚,他忽然发现其实自己担心的不得了,甚至自私的想如果他们能带着孩子普普通通的生活下去就好了。
这样的想方只闪过一瞬,却给了宁夭最大的震撼。那种对于平淡幸福的渴望,他以为自己早就丢掉了。
但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他以前从没考虑过恋爱,更不用说结婚,还以为自己会单身一辈子,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楚少将。只是,他,再添上一个楚少将,注定了没办法走那条普通人的路吧。
既然这样,那就来斗上一斗吧,不管是与人斗,还是与天斗,这一次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你舍得朝朝暮暮?”楚朔又问,这一问可是直戳在宁夭心上。
宁夭显然犹豫了,目光不由瞥向门口,朝朝暮暮才刚出生五个多月,暮暮还特别黏他,如果两个爸爸都走了,那他们……
楚朔揉揉宁夭的发,看他那明显不忍的表情,便大概猜到他的答案了。可是……
“以后我会加倍补偿给他们的,可是现在,我要跟你走。”宁夭再度开口时,眼里的犹豫已经消失不见,嘴角重新戴上一丝笑意,“还是说……楚少将你不肯带我这个家属?”
楚朔也笑了,伸手扣住宁夭的后脑勺,与他额头相抵,漆黑的眸细细的描摹着宁夭的面容,亮如星辰。
“我想这样用一次特权很久了。”
“那你想不想现在先来点特权?”宁夭双手揽着楚朔的脖子,又笑说。
“哦?”
楚少将显然是明知故问,但现在做完决定的宁夭心情转好,并不介意自己吃一点亏。于是主动俯身献上自己的红唇,微微张嘴让那人侵入,然后,战火升级。
屋外,杜月蘅恰好外出归来,却看见小公主带着她那两个孙子正在外面草坪上……比赛拔草。也许是继承了宁夭那独特血脉的关系,朝朝暮暮虽然小,还不会爬,但手劲儿倒是挺大的。
杜月蘅无奈的笑着,过去把暮暮抱起来,一边替他拍掉身上的草屑,一边问小公主,“怎么只有你们在外面,你那两个哥哥呢?”
小公主歪着小脑袋想了想,用充满童真的语气说道:“哥哥们大概在妖精打架。”
杜月蘅:……
谁来告诉她小公主的教育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我们先去外公的小院儿里玩会吧,艾丽尔好久没见外公了是不是?”杜月蘅一边暗自腹诽了一下自己那儿子,一边很快的转移了话题。
小公主想了想,点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吃饭?”
杜月蘅看了看紧闭的大门,端庄的笑道:“我们今天在外公那儿吃。”
3月15日,贝瓦,斯科特城,边军第三军营。
阴沉的天空遮蔽了日光,呜咽的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满是人的营地内,黑色的人头晃动,却只有一个声音,回荡在沉寂的空气里。
“我们不能再等了!”
“不能再让我们的敌人践踏我们的国土!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贝瓦成为星际海的笑柄!”
“我们不能再做无畏的牺牲,跟夏亚打?图什么?我们背负着背信弃义的骂名去为仇人卖命,到头来能换回什么?”
“看看白色联盟的那些人,他们尚且还有血性去拼,去抗争,我们为什么要逆来顺受,去当那个肮脏政府的走狗!跟北海结盟,他们问过我们的意愿了吗?问过千千万万贝瓦人的意愿了吗?我们当中,有多少人的先辈是死在北海的手里!”
“你们,还记得军队开过街区,周围的人投来的那种迷茫、不解甚至是鄙夷的眼神吗?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为了什么而死?”
“我们效忠的,是贝瓦,是属于每一个贝瓦人的贝瓦!要死,也要挺直了腰杆,光荣的死去!”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营地里回荡着,有人红了眼眶,有人暗自抓紧了手里的枪,一股血性在涌动着,在这沉闷的天光下,愈发狂热。
同样的场景,出现在贝瓦大大小小的军营里,宛如星星之火,一夜之间便化为熊熊火光,点燃了贝瓦一半的国土。贝瓦人的反击战,开始了。
没有人知道这场突如其来动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这席卷了贝瓦一半国土的浩荡声势,显然,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一定、一定有人暗中谋划了许久。然而此刻所有人都无暇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当3月16号的朝阳升起时,人们愕然的发现,今日的贝瓦和昨日的贝瓦,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贝瓦西部,靠近夏亚边境的那些大约占了贝瓦版图三分之一的星球,纷纷在早晨十点之前宣布:除非政府将北海的军队驱逐出境,取消与北海的结盟关系,与夏亚停战,否则他们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不接受政府调遣,按照自身的意志作战。
如此的宣言,几乎就是直白的逼迫政府与北海断绝关系,那贝瓦政府怎么回应的呢?
答案当然是不,政府的那几个首脑已经是铁了心要跟北海一条路走到底,绝不会因为这样的逼迫而就范。这样的剧情说起来有点像八点档的狗血言情剧,贝瓦政府一心只想爬北海的床,苦口婆心的劝说甚至是逼迫,都是没有用的。
现实就像□游戏,比电视剧和都重口的多。
这一句来自祁大少的至理名言,真是一针见血、字字珠玑。
关于这件事,宁夭在听完军情处的报告之后,又联络了刚去贝瓦不久的林子和红笺,这两人到了贝瓦之后没有去军情处的分布接头,而是按照六处的传统单独行动,于是宁夭就让他们去想办法接触那位贝瓦的老上将。
白色联盟那件事时,俞方曾经联络过军情处,说贝瓦最近军队调动的情况有点异常,让宁夭帮忙查一下。当时宁夭正忙着白色联盟的事,六处也实在没有人手了,于是就让军情处驻贝瓦的分部去调查了一下。然后宁夭就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就在近一两年里,贝瓦的军官调动其实也比往年频繁,而且都集中在中央和边军。其实这一次次的调动分开来看,好像都没什么,但放在一起,可就真耐人寻味了,因为——那些被调到边军的大部分将领,都是原来那位科尔辛基上将一手带出来的下属。而留守中央的,却大都是新晋一派。
这样的情况如果放在夏亚,放在楚奉君身上,那就绝不可能发生。可是贝瓦的那位上将已经脱离了全力核心,失去了该有的敏感度,政府便用这一手温水煮青蛙的方式,剥去了他最后一层盔甲。但是,凡事都有利有弊,政府为了跟北海顺利结盟,防止老上将阻挠,于是把老上将的下属们都调去边军,可正是因为这些人去了边军,得以脱离中央监控,于是,顺利反扑。
而能把这么多军官这么多部队拧成一股绳的人,除了那位老上将,绝不作他想。科尔辛基,终究还是不甘心看着贝瓦就这么改弦更张的。
可是很快,林子那边就传回一个让宁夭不得不沉默良久的消息——那位老上将,科尔辛基,在17号凌晨逝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