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酒会安排在陆军俱乐部举行。门口戒备森严,本来出入宾客只要出示请柬就可以进入了。但是后来不知怎么的,除了请柬,还必须出示通行证。已经进入的也不例外。
月儿和永健虽然已经进去了,但没有通行证,也是枉然,再去伪造已经来不及了。安培晋太郎这一着够狠的。他知道伪造一份请柬对有备而来的组织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但是伪造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他想通过对通行证的临时检查,再筛选出一些身份值得怀疑的宾客,以确保今天光临的渡边俊一和生化博士山本村上的安全。
但是他没有想到胆敢闯入这样场所的人岂会是等闲之辈?!月儿和永健在人堆里三转两转的就弄到了通行证。月儿偷的是一个胖太太,永健偷的是一个看起来飞扬跋扈的伪满高官。可是问题又出现了,通行证上的照片怎么处理?只要有时间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就是没有时间了。
阿森在地下城堡对于各种突发状况都进行了仔细地设想,也想了各种应对之策。所以他的队员掌握的各种技能比较多、比较全面。因此对别人来说有难度的事情,对月儿和永健来说就是毛毛雨了。俩人趁人不注意,迅速来到厕所,拿出贴身藏的小工具箱和事先准备的照片,很快地把老的照片取下,冲进抽水马桶,然后贴上自己的照片。月儿把通行证贴在胸口放着,一方面身体的体温有助于速干胶散发使贴的照片变得牢固,另一方面好让自己显得更加有风尘些。今天月儿穿了一件领口开得低低的连衣裙,外面披的还是这条猩红色的披肩。
既有通行证又有请柬,俩人心里安稳多了。
俱乐部里响起了轻微的骚动声,月儿和永健各据一方,静静地观察着事态的发展。有些已经进来的客人因为没有带通行证,只好被请了出去,这些得到善待的大都是伪满政府的官员。有些不肯错过与安倍晋太郎接近机会的人,赶紧回家去拿。那两个被月儿和永健偷了通行证的人,满地找,也找不到自己的通行证,又好像觉得自己真的没带,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俱乐部。不一会儿,郝永德夫妇带着郝思佳出现在酒会上,郝思佳左顾右盼的,她发现永健后,兴奋地挥舞着她的白手绢,并朝他奔来,然后她飞快地跟永健说着什么。
月儿仔细地端详着自己的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觉得眉眼间的确跟自己有点相像。她有点嫉妒郝思佳,有爹疼有娘爱,自己打小只跟娘相依为命……月儿想着有点心酸,赶紧抬头看往别处。郝永德正跟几个伪满政府的高官在交谈,那些人知道他是安倍晋太郎的座上客,都拼命地想巴结他。郝思佳的母亲刘婉婷端坐在沙发上,含笑地望着和她打招呼的官太太们。郝思佳拉着永健来到了她面前,显然她是想让母亲见见自己的救命恩人。
忽然一切都静了下来,舞厅中央的灯光骤然一亮,安培晋太郎和吉野淳吾及几个保镖陪着渡边俊一和山本村上出现在了舞池中央。月儿打起精神寻找着可以动手的机会。
“各位亲爱的来宾,我们万分荣幸,军部巡视专员渡边俊一先生山今晚和我们共度美好时光。下面有请渡边先生给我们讲话!”安倍晋太郎说完带头鼓起掌来。那些围观参加酒会的人也跟着噼里啪啦地拍手表示欢迎。他没有介绍山本村上,他不想让他成为俱乐部来客关注的焦点。虽然做了清场工作,但他不敢保证山本村上是绝对安全的。本来他并不打算让山本来参加酒会,可那家伙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安倍晋太郎真的担心他会一个人跑出去,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所以想想还是让他在自己身边,起码这样能够看住他。
渡边俊一是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戴着一副圆边黑框眼镜,他双手一摆,正在鼓掌的立马停了下来。
“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很荣幸在这个美好的夜晚和各位相聚一堂。由于你们的鼎力相助,让大日本皇军得以在吉林顺利开展工作,相信在我们的共同努力下,大东亚共荣圈很快就能建成。此刻让我们一起尽情地享受美酒吧!”渡边俊一的语言天赋确实不错,一口标准的国语把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完整地表达了出来。
他的话音一落,白俄罗斯艺人高亢嘹亮的萨克斯管马上奏响了日本名曲“樱花之歌”,渡边俊一和安倍晋太郎分别带头晃动起他们矮胖的身躯来,身材颀长的山本村上更是随便拉了一个女伴跳起了他拿手的恰恰!
永健定睛一看,心里既高兴又别扭,原来他发现跟村上跳恰恰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月儿。除掉村上的机会是有了,可是他心里感到很不舒服,月儿和村上跳舞时村上摸着月儿大腿的动作,他恨不得过去一脚把他踹飞。他正在心里悻悻然的时候,郝思佳见永健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请她跳,她只好自己过来拉他跳舞了,永健赶紧把心收回来,思虑着怎样创造机会让月儿做了村上。
刚才渡边俊一讲话时,月儿有意跻身到舞池中央,让自己处于显眼的位置好让山本村上注意自己。阿森在情报里跟他们说过山本村上喜欢葡萄酒、喜欢跳舞,比较好色。他的妻儿在东京,他孤身一人在中国,他恃才傲物,不太把人放在眼里。每隔一段时间他会去风月场所消遣,由于渡边保护周密,除掉他的行动一直没有得手。
月儿现在把猩红色披肩系在了腰头,舞动起来更为她增添了许多魅力,村上还没有碰到过舞技如此高超的舞伴,跳得更是兴起。喝酒和跳舞是他人生的两大享受。他从旁边经过的侍者盘子里取过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正在这时,整个俱乐部一片漆黑,鼎沸的人群乱做一团,有被踩到脚的人发出的喊痛声,有玻璃杯摔在地上的碎裂声,还有安倍晋太郎“别乱别乱”的高喊声……大概一分钟后,俱乐部的灯又亮了,安倍晋太郎和渡边俊一傻眼了:山本村上躺在地板上,他的头部旁边是一个摔碎的玻璃杯,一块玻璃碎片刚刚插入他的脖子的颈动脉上,山本村上瞪着大眼望着向他围过来的安倍晋太郎和渡边俊一,手扑棱了一下,便没了气息。
月儿跌坐在离山本五六米远的样子,她惊恐万状地注视着倒在地上的山本,吓得说不出话来。吉野也走了过来,在舞会刚开始他时就注意到了这个长得像自己妻子的姑娘,他很想和月儿跳一曲。他心里一直在想,月儿为什么会出现在俱乐部?后来他自己在心里为月儿解释,是由于生活所迫,才沦落风尘。他不由得可怜起月儿来。
吉野从地上把月儿扶了起来,月儿吓得簌簌发抖,她无助地靠着吉野,嘴里语无伦次地说着:怎么会这样?摔一下也会摔死?
所有的人一律不准离开俱乐部,可是把俱乐部搜了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什么值得怀疑的人和事来,看样子,山本是因为酒醉导致脚步不稳摔倒,被摔碎的碎玻璃意外刺中颈动脉而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