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别样的痛
董伟杰更加关爱郭小玉,备受呵护的宠着她。这里让她真正体会到了家里的温暖。怀孕的女人,很懒,每天郭小玉都被董伟杰搀扶着在院子里走走。
两人又在院子里亲亲握握得聊着天,孕产期就在这几天,两人对孩子的未来充满着美好的希望。
“要是生个男孩子就叫他董杰,是个女孩就叫她董玉,好不好?”郭小玉仰靠在董伟杰怀里。
“我看就叫董玉吧,生男孩和女孩,名字都合适。”董伟杰吻了吻郭小玉的香发,自己就要当爸爸了,幸福挂在了脸上。
“啊。。。。。。”郭小玉赞同的点了点头。
“怎么了？”董伟杰关心的问。
“他在踢我。”郭小玉笑了,紧接着又“啊”了一声,脸上挂着痛苦的神色。
董伟杰看到郭小玉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惊叫道,“不是快要生了吧？”
“我想是要生了。”郭小玉艰难的忍着痛说。
“快来人啊,快来人啊,小玉要生了。”董伟杰扯开嗓子大喊。
董斌夫妇、董小婉都从屋里匆匆走出来,又惊又喜,搀扶着把郭小玉抱进了车里。董伟杰一边为自己喜庆,要当爸爸；另一边也为郭小玉的疼痛担忧。董家的人,都匆匆忙忙地把郭小玉送进医院。
“护士,快,我妻子要生了。”
董伟杰把郭小玉放到了推车上,急促的催促着医生,生怕她听不明白。
护送着进了产房,董伟杰在产房门口,走来走去,心如乱麻,急如刀割,口里喃喃道,“怎么还没生?怎么还没生?”
小婉嘲笑着说:“你以为生孩子那么容易?你急也没有用,稳下心来,慢慢等,都是当爸爸的人了,还这样的心急火燎的。”
“他能稳得住吗？呵呵。”董斌就要当爷爷了,心里也是灌了蜜。
“都进去那么久了,还没有生。”
“这才几分钟,看你急得。”董小婉也在为弟弟当爸爸高兴。
董伟杰透过玻璃向里张望,但什么也望不到。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从里面传来,声声都痛到了董伟杰的心里,董伟杰抱头绕耳,心惊肉跳。
“请问你是董伟杰,董先生吗?”
“是我,你有事吗?”
“前台有你的电话。”
“好,谢谢。”董伟杰仍在向里张望,回头对姐姐说,“我接个电话,马上回来。”
说完话,董伟杰连走带跑地向前台走去,董斌夫妇也是心里干着急,急促的走来走去。
董伟杰转过走廊,与一身穿白大褂男子撞了正着。那白大褂并没有停步,头也没有回,继续走。董伟杰被撞了个踉跄,正想叫,就感觉到,有液珠从身上滚落下来,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董伟杰脑袋一片空白,他不敢相信,血正是从自己的胸口上淌出来的。
董伟杰睁着眼,不知不觉地跪了下来,紧接着趴在了地上。倾听,在倾听产房里的声音。可什么也听不到,他仍是努力的睁着眼。
“呱瓜”孩子终于落地了,产房里传出了孩子的哭声。
董斌夫妇、董小婉脸上的忧色这才退了下来,松了口气,“人呢?”董小婉这才想起董伟杰。
董伟杰被人抬到了急救推车上,正从产房门前经过,小孩子的哭声依然很响亮,而且悠长。
“哇哇哇!”
董伟杰终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凝固在那里,安详而又欣慰的闭上了眼睛,留下了人生中最后一滴眼泪。
“伟杰?”董小婉惊呆了,脸上的喜悦嘎然而止,目光呆滞,目送着进了急救室。
郭来福又来见郭家合了,自从两太子相继被杀之后,两人再也很少碰头了,偶尔也只是在董事会上见见面。
“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郭来福故意不把话说完,因为他不急,郭家合会问他的。
“什么事？”
“董伟杰不是你要找的人,她不是李远洋的儿子,李名贾,他要比李名贾小四岁,而且他千真万确的是董斌的亲生儿子。”
郭家合疑惑的望着郭来福。
“我知道你会猜疑,我的女儿怀了他的孩子,但我不会为她开脱,事实就是这个样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了,所以我很关心这件事。”郭来福话里已有些护着董伟杰了。
郭家合端起茶杯,并不动声色。
“你不相信我的话？”
“不是不信,因为我已经派人去杀他了。”郭家合声色俱厉。
“那赶快去阻止他,我用我的命担保,他的的确确不是李名贾。”郭来福慌了神,催促道。
“没办法去阻止,已经行动了。”
“啊？”郭来福还不知道,女儿已经生下了小孩子。
叮铃铃,电话响了。
郭家合拿起电话,表情肃然,什么也没有说,片刻又挂上了。
“他已经死了。”
郭来福坐在沙发上,愣愣发呆,怒火在中烧。
丁铃铃,电话又响了。
郭家合再次拿起电话,表情更加浓重,眼睛也不眨一下,老泪流了出来。
“我和翠萍被人追杀,翠萍现在被人砍得浑身是伤,面目全非。贾浩然在电话那一头诉说着,“我已经带着最好的医生往回赶了。”
郭家合没有听完挂断了电话,脸色酱紫,似乎有些绝望,两人都坐在沙发上,如同枯木,没了神色。
郭小玉从产房里推了出来,看着护士抱着的孩子,幸福的泪水滚落下来。孩子放到了自己的身边,却不见孩子的父亲,郭小玉有些不安,故装不在意的问董小婉,“姐姐,伟杰呢?”
董小婉强忍着泪水,看着孱弱的郭小玉,怕她经受不住厄运的打击,但泪水很不争气,几乎又要蹦出来。
“我让他回去拿东西了。”董斌的眼睛一热,声音有些颤抖,不敢看郭小玉。
董夫人没有敢进护理房,失子之痛,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
郭小玉总是感觉这父女俩有些不对劲,举止很麻木,心里不免慌了。
“姐姐。”郭小玉脸上没有喜色,望着董小婉。
董小婉不敢说话,怕自己说话,泪也会跟着出来,可是这泪还是不争气,已经到了眼角边。
“姐姐。”这一声已经有些沙哑,不祥的征兆,已经袭上了郭小玉的心头。
董小婉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伟杰他,他遭人毒手了。”
郭小玉呆呆的望着已经泪流满面地董斌,“爸爸？”
董斌也泣不成声地点了点头。
“不可能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郭小玉身体抖了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血压冲刺着大脑。突然间,郭小玉祥失去了骨架,眼前一黑,软软的倒下。
几度忧伤,几度愁。董家的黑白喜事,凑到了一起。郭小玉几乎是以泪洗面,所有的寄托都放在孩子身上。
贾浩然身负手臂的枪伤,与医护人员推着郭翠萍从船上走了下来。郭丹妮头部裹的严严实实的,身上到处也裹着白纱带。
“女儿。。。。。。”孙雅哭泣着扶到推车上,只能透过白纱小孔处,望见郭翠萍的眼睛。
“我们在西湖遭人伏击，……”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贾浩然就开始乌咽了。
郭家合父子痛心疾首,跟着一起把郭翠萍送进了医院。
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孙雅哭泣着,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现实,儿子刚撒手走,女儿又出了这种祸事,心都寒了。
贾浩然昏迷者被推进了病房,子弹被取了出来,一切都在计划中,安排得天衣无缝。郭丹妮望了望郭家合,一言不发地坐在郭家合身旁。
四个小时过去,灯灭了。郭翠萍被推着走出了手术时,孙雅、郭成雄等人围了上去。
“我女儿怎么样了?”孙雅关切的问。
医护人员推开众人,“还没有度过危险期,请你们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一边说着,一边推着走进了加护病房。
孙雅哭着伏在了于金香的肩上。
朝霞已经落了下去。
郭家的家眷,隔着玻璃,望着病床上的郭翠萍,悬着的一颗心忐忑不安,时间越久,心就越难平静。
贾浩然挂着吊瓶,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脸上带着苦涩,走了过来。
“萍儿,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中,你刚动完手术,怎么下床了？回去吧。”郭家合愁云密布,有气无力的说。
贾浩然长叹一声。
“你需要的是休息,不能再走动了。”医护人员提醒地说。
“回去吧。”于金香也在一旁劝慰着。
贾浩然显得很无奈的样子,又被搀扶着,回到了病房。
“你们回去吧,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暂时不会醒过来。”主治医生进了病房看了看,出来说道,“不过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有可能会出现特别情况。”
“你指的是什么？”郭成雄问。
“这是最坏的预想,她有一颗子弹打在了头上,有可能,只是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孙雅几乎要昏厥过去,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太大了,连哭的声音都没有了。郭家合眼中的希望,几乎破灭了,手中的拐杖,似乎不怎么听使唤,颤抖着,被扶进了车里。
郭丹妮推开贾浩然的病房,望着病床上的贾浩然,目光久久的盯着,“真有你的,你会朝自己开枪。”
贾浩然把目光移到窗外,没有出声。
“你准备把翠萍关多久？”
“到你成功的那一天。”
郭丹妮坐到了椅子上,看着手臂缠绕的白纱仍是血迹斑斑。很想多说句关心的话,可是,仍是不想放下被他冷酷拒绝而所强加给的尊严,只是淡淡地说,“你有没有伤害到翠萍？”
“你是指做爱吧？”贾浩然转过头来,望着郭丹妮,“那是我的事,你不应该多管,何况我还是她的丈夫。”
“你。。。。。。”郭丹妮很生气,但是又拿他没有办法,把头扭向别处。
“你想要的东西,马上就可以拿到了,你应该喜悦才是。”
郭丹妮说:“你是个混蛋,一个让女人惧怕的混蛋。”
贾浩然说:“谁在看护那个人？”
郭丹妮说:“没有人。”
贾浩然过了很久,才说:“你也走吧。”
郭丹妮起身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手握着反锁吧,心血冲刺着自己,自己想得到的,却被别人抢了去,心不甘,嫉妒。管不了那么多了,郭丹妮反锁上门,转身扑到贾浩然的床上,强吻了起来,火热带动了激情。贾浩然是个铁血男儿,也有欲望,迷朦中,拨去了郭丹妮的衣服,雪白而又光滑的肌肤,如同穿过沙漠的野马,遇到了小泉,爱不能自拔,心中的伦理也丧失殆尽。
风萧萧,月清寒。
郭成雄放下手中的电话,泪水渗了出来。女儿的好,一幕幕出现在眼前,现在是多么贪恋女儿给自己捶背挠痒痒的那一刻。
“医生打来的,女儿被确诊为植物人。”郭成雄垂头丧气的说。
孙雅准备去医院,被这劈头的一棍,几乎昏了过去,肿胀的眼睛再也没有泪水可以流了,瘫坐在沙发上,喃喃地说,“这是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这样对待我的女儿,为什么？”
郭家合闭着眼睛不说话。
“就算是有恩怨,也不要冲着我的女儿来,天啊,你睁开眼啊。”
孙雅撕心裂肺的哭诉着。
董伟杰放在棺木里已经两天了,郭小玉没有多余的泪水去浇了,虚弱的身子,几乎摧垮了这个女人。郭小玉刚生了孩子,却丧失了丈夫,身体很孱弱。婴儿的哭声,这才从回忆中催醒了郭小玉。奶水已经竭了,郭小玉走过去,从佣人手中接过来,用奶瓶喂着孩子,脸无血色。
白发人送黑发人,董斌夫妇相互搀扶着。
董伟杰在一片哭声中,下了葬。
老天爷流泪了,只是很轻盈,曼妙,如同人的愁绪一样,绵绵流长。
郭小玉被董小婉搀扶着走到门口,回头又望向董伟杰的墓,声嘶力竭的说:“伟杰,我会好好把他抚养成人，你放心得去吧。”
悲悯的心,换来了众人的垂悯,雨大了,还是泪多了,没有人能看得见,眼前是什么？一切都模糊了。
贾浩然坐在车上,看着董家的车,人都离开了,这才从车上走了下来。雨水打湿了衣服,泪水穿过镜框流落下来。
有仇恨,也有手足,贾浩然无力的伏下身子,曾经多少次这样的噩梦在自己的脑海里穿插过,想不到还是来了。一块玉佩,断送了一条人命,一切都是自己引发的。此时此刻,贾浩然再也不能用自责来形容内心的愧疚了,伤痛的嚎哭起来。
胡正辉站在他背后,没有出声,雨依旧下着,而且愈来愈大。
车子驶到海边,浪花在雨水下,卷的更加猛烈。
贾浩然接过胡正辉递过来的烟,深吸一口,好久才吐了出来,“伟杰怎么死的？”
“三寸匕首插到了心上,一般人,三秒钟就没命。他走的时候,脸上挂着笑容,应该不是很痛苦。”胡正辉说。
贾浩然打开车窗,把烟头丢了出去。
都不再说话了,因为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郭家合派人送给郭美丽一个袖珍的盒子,郭美丽打开盒子看了,很吃惊——双鱼玉佩。正是当年爷爷送给自己的,后来自己又给了李名贾戴上了,再后来,她又一次见到了。
董伟杰的死,引起了郭美丽的注意,今天见到这块玉佩,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疑——董伟杰的死,替代了李名贾,这段恩怨很快就要见分晓了。
这个时候,一个女人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只有眼泪才是她的泄源,祈祷,一次又一次的礼拜,除了这,还能做什么呢？
王芳在公司门口等了很久,才见到贾浩然。贾浩然搬进了郭家后,没有再去看望郭美丽,郭美丽也能够清楚他这样做为了什么。
“这是我母亲让我转交给你的。”王芳把袖珍型的盒子递到了贾浩然手上,望着贾浩然说,“我母亲让我转告你,有时候,放手也能成全很多人。”
贾浩然仍板着那幅冰冻的脸,无语。
王芳也没有再说什么,礼谦地转身走了。
贾浩然坐在办公室里,手握着心月玉佩,仰望着玻璃外的蓝天,目光呆滞,忆起了更多的往事。可是忆到后来,都是不堪回首,仇恨,眼里只有仇恨。
除了上班,贾浩然就呆在医院里。郭家合几次探望,也都看在了眼里,人老了,想得也就多了,也容易感动。
“她有可能永远都不会醒过来。”郭家合哀伤的说,“你想另找一个,我能理解。”
“她会醒过来的,我对她有信心,也对将来有信心。”贾浩然坐在椅子上,麻木的望着病床上昏睡的郭翠萍。
郭家合叹了口气,似乎已经绝望了,但眼光又很刺眼,“我一定会查出谁干的，我会让他加倍偿还。”
贾浩然无语。
家里的空气,太郁闷了,儿子刚走,女儿又出了事,真是祸不单行啊。郭成雄已经记不清楚上次来到这间套房是什么时候了,太久了。这间套房只有他和于金香知道,时光不饶人,风花之年,似乎也在渐渐离去。床上不知道换过多少女人,可是这次,他只想找于金香。
两人的话都不多,她已经太寂寞了,她需要他。两人完事之后,很久都没有说话。
郭成雄点着一支烟,吐着烟圈。
于金香也已经不再年轻,对于将来,她已经不再苛求了,可是对女儿的将来,她却很在意。
“女儿的将来,怎么办？”
“我会安排的。”
“你怎么安排？我现在很担心她,是不是仇家找上门来了？”于金香疑惑的问。
“你不要那么多事。我说过,我会照顾你们的。”郭成雄有些不耐烦。
“十七年前,你父子什么手段使不出来,就为这,我才怕。”于金香也点了一支烟,紧吸了几口。
郭成雄震惊的望着郁金香,“你知道多少？”
“我什么都知道。”
郭成雄目瞪着于金香。
“现在胡天霸的儿子回来了,能善罢甘休吗?我很怕。”
“我会处理,这件事你不必操心。”郭成雄起身穿上裤子,回头对于金香说,“守好你的嘴,别把命丢了,都不知道怎么丢的。”
郭成雄丢下于金香一个人,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于金香仍是猛吸着烟。
夜幕降临,微风拂面,闸北发生的这几件事,都和郭家有牵连,郭亚伟站在窗台凝思着。
“又在想心事？”妻子刘静拿了大衣给郭亚伟披上。
“哎,”郭亚伟叹嘘道,“接二连三的,给郭家的打击太大了,看来上一代的仇,都夹在了这一代。”
刘静能体会到丈夫在想什么,人不可能没有私心,发生的毕竟是郭家的事。
“有头绪了吗？”
“胡正辉有头绪,但他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问。”
“他不是个徇私的人。”
“正因为他不是个徇私的人,我才想得更多,董家来了之后,发生的事太多了。”郭亚伟似乎有所指。
刘静不知道这背后的许多故事,也没问,就这样一直站在郭亚伟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