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器谱大会很快到来。碧草如裙裳,白云如衣带。少室山树木染上绿意,白花雪般落满杪头。九莲山顶拂来阵阵春风,送上石坊内早春丹荑的清香。说到最适合比武的季节,还是兽肥草短的春季。释炎大师站在擂台中心,主持大会的开场。这些年来,他武学造诣登峰造极,越发仙风道骨,德隆望尊。然而,这一届参加兵器谱大会的人士格外多,不是因为释炎,不是因为华山掌门,不是因为林轩凤,也不是因为从不缺席大会的慈忍师太或者丹元道长等,而是因为静坐一隅的门派——抑或是这门派的主人,那中间黑发红衣的妩媚女子。
重雪芝今年二十六岁,在江湖中,不过年轻而又生涩的年纪。可她静坐在座位上,只手撑着侧脸,双目倦怠,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却似一统天下的女皇。她肌肤白皙,朱唇若丹,黑发绸缎般落了满座,整个人都似由白雪、烈焰、黑夜糅合而成。不管台上打得多么流泪过无数次,可是你最后还是背叛他了——”
“再说一次,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奉紫痛苦之极,她抬头看着穆远,又看看雪芝,“这么多年,我一直……我一直……你又知道些什么?”
发现自己是多余的,奉紫尴尬地站在原地发呆。然后转身跑掉。直到奉紫走远,雪芝才如梦初醒一般看着穆远,一脸惊慌:“难道……难道奉紫现在还是对你……”
“自然不是。雪芝想多了。”穆远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发。
次日,武笈比武大会正式开始。若说兵器榜排名代表一个门派在江湖上的实力,那武笈榜排名则代表这个门派在历史上的地位。相较,又他看看手心——粘稠的鲜血顺着手心滑落。他随众人再次回头,只见擂台上,雪芝持刀的手高高举过头顶。宽大的红色衣袖下滑落至肩,露出雪白的手臂。她头顶刀光闪闪,未沾上一点鲜血。可是,她对面站了个无头人,颈处鲜血火花般四处飞溅,下了全场血红的大雨。
“啊。我手一滑,就……”雪芝故作惊讶地收刀,后退一步,“丰掌门的头呢,谁看到丰掌门的头了?快快装回去。”
不过多时,人群开始涌动,中间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丰城的头颅皮球般被人们抛来抛去。那颗头颅上,遗容依然惊恐。随后,擂台上,丰城的尸体轰然倒下。
这一日,很多人都知道雪芝会杀人。包括柳画,释炎,林轩凤,奉紫还有重火宫的部分弟子。但是,没人知道丰城的撤瑟方式竟是这样。全场混乱中,人群里传来白曼曼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不——!!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重雪芝!她这个人尽可夫的小贱货,她这个恶贯满盈的女魔头——”
雪芝站在高高的擂台上,看见白曼曼一身华衣,跪在地上吼叫,金钗珠玉狼狈落了满地。白曼曼身边的奶娘,还抱着丰城刚满月的儿子,她咂咂嘴,摇了摇头,却不觉得后悔。
“阿弥陀佛。”释炎站出来,闭眼道,“雪宫主,近日你在少林残杀丰掌门,应自知后果……”
“重,重雪芝——你疯了?”慈忍师太语无伦次道。
林轩凤道:“雪芝,无论你和丰掌门有何过节,你也不应该——造孽啊。”
雪芝背对着重火宫的人,击掌三次。海棠端着一个盒子走上来。雪芝将盒子放在擂台中央:“诸位理应知道,丰城登上掌门之位,是因他的兄长丰业暴毙,方才取而代之。而这害死丰业,强娶逼死嫂子、挑断侄子手脚筋、在其成年后将之残忍杀害的,也是丰城。这些都是重火宫找到的罪证。这些年,丰城在与邪教勾结,出卖华山的事也做了不少,他甚至还偷学邪功,在华山的地下通道中存有大笔金银珠宝,妄图东窗事发,便携妾私逃。若诸位武林豪杰对我今日所作所为仍有所不满,请随时来重火宫讨伐,我必亲候大驾。”
实际上,丰城做过怎样的坏事,这武林究竟会变成什么样,重雪芝一点都不在乎。只要她愿意,在释炎默许的情况下,也可以让丰城死得神不知鬼不觉。她之所以要去调查这些事,不过是想让丰城身败名裂,更凄凉一点而已。仲春四月,繁红嫩绿,花香早已将血腥味覆去。各大门派已派人着手调查丰城背景。兵器谱大会继续进行,圆满落幕。大黄武笈榜上沾满了鲜血,很快又被少林弟子揭下去,换上新的。第一名是重火宫的沧海雪莲剑,后面紧跟穆远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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