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真相大白】
如过去没有任何分别的早晨到来，基地内负责不同工作的人们起床、洗漱、行动，没有人能预知到即将发生的事——就如两年前灾难爆发时，也没有人预知到丧尸在那一天真的出现。
以至于，方知临的声音自广播喇叭中传出时，大多数人都露出懵懂茫然的表情。
“早上好，各位，今天天气不错。”
方知临的声音在广播中显得有些失真，不过语气依旧平静，格外彬彬有礼。
他语速轻缓的接着说：“敝姓方，字辈排行为‘知’，名‘临’，取自‘东临碣石以观沧海’之意。因此，我是方知临。”
何碧草在他声音出现之后，就将视线紧紧钉在墙角的喇叭上。
只听方知临语气悠然道：“占用了各位宝贵的时间，十分抱歉，不过还请各位仔细听下去才好。”
“我在华东基地和华北基地各冰冻了七只‘abadon’，即‘破坏者’，也是疫病之王。想必昨日见识过abadon的幸存者已将它的恐怖之处表达过了。而在今天凌晨三点时，我解开了冰冻的指令，现在只需要按下远程炸弹的开关让它们不受阻碍……那么再等大约一个小时，你们就能见到我所创造的奇迹之物。”
那丑陋的、巨大的、恐怖的怪物，无论怎么射击都对它毫无作用，每个接近它的人都葬身那张庞大的嘴里，变成一滩残渣。
何碧草下意识的握紧手里散发出一丝异味的断臂。
“师姐现在想必在奇怪我为什么要坦白，对吗？”
方知临忽然道：“好吧，我并不是惊才绝艳的天才，在各行各业、各种知识方面做不到全部精通，不过这不妨碍我将这些领域里的顶尖成果结合。而与我相反，师姐你和其他钻研各方面多年的学者一样，你们在各自的领域里是天纵之才，尤其是师姐，你竟然在利用病毒激活人体潜力的这方面获得那么惊人的成就……”
“如果没有师姐，最伟大的梦想也得不到实现——是的，我有一个梦想，可称之为最伟大的梦想。”
“我从小就发觉了世界的异样，为什么人类占领世界，其他生物低人一等？明明足够生存，却依然要侵占其他生命的存活空间？大多生物都明白适可而止，人类却如此贪婪，世界也变得乌烟瘴气。侵略、抢夺、残害……归根结底都来自于‘贪婪’——有一天，我明白了，我诞生的目的，就是为了还世界一个清净。”
“人类消失就好了。”
听到这一句，不少人大骂“你也是人类”，而这也被方知临认可了。
他继续道：“想必各位很不理解，为什么我身为人类却认为人类消失才好，而师姐更不明白，为什么厌憎人类肮脏现象的我却也选择栽赃嫁祸。”
“真的不能明白吗？师姐？在拥有净化世界这一伟大梦想之前，我也是一个人类，所以用一些计策也不奇怪，明白吗？”
方知临引以为耻，却并不代表不会采用。
他说得理所当然之极。
何碧草闻言，忽然笑了起来，她侧过头去看铐住她手的手铐。她猛地一用力，在鲜血淋漓的同时将手铐挣断。
她从地上站起来，不带任何迟疑的走到门口，直接拉开被锁住的门。
她向惊呆的看守人员请求见魏博士。
而她，就在基地会议室里见到魏博士，以及决策高层、搜寻队队长、守卫队队长、后勤负责人、医疗负责人和其他少数人。
他们都在认真的听着方知临狂妄却不是自大的言论。
广播里，方知临的声音还在继续。
“实际上我并不喜欢隐藏身份，不过一开始暴露的话，就看不到人类面临末日时的嘴脸了，我只好选择隐藏自己，让师姐替我吸引注意。”
“等你们挣扎到最后，我就一举推动人类的末日——只要想起来，就觉得非常感动，你们有没有同感？”
“不过……人类真狡猾，有丑陋一面，也诞生美好一面。遇到林欣后，我就知道，人类得救了。”
“林欣是我唯一能宽恕人类的理由……”
他说到这时，温柔极了，“师姐，现在你清白了，你喜悦吗？”
何碧草听到这，察觉到四周的视线略微集中在她身上，但她并不在意。
她转头道：“魏博士，你愿意跟我去找那些怪物再解决掉它们吗？”
“魏博士只是科研人员……”
旁边有人反对，却被魏博士打断，他看向何碧草，“你知道弱点？”
何碧草摇了摇头，答道：“我不清楚，但只有我和你才不会连反抗能力都没有。”
魏博士却不在意，微微颔首同意了。
——然而，方知临所说的话却使这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方知临说：“事实上现在还有阻止abadon的机会。”
“各位，我们来做一个交换如何？你们将我亲爱的师姐杀掉，再把林欣的断臂还给我——我可以不按下开关，还可以重新冰冻abadon。”
“你们认为如何？”
——简直是再划算不过的交换。
一方面是一条性命，另一方面却是挣扎到现在好容易活下来的基地幸存者。
只需要稍微衡量一下，就能清楚的决定孰轻孰重。
何碧草对最终选择心知肚明，抬头看向其他人，道：“我想用一下电台，跟他说几句。”
基地负责人同意她的要求，一行人直接一同赶到播音室。
何碧草试了试音，开口道：“方知临，你想按下开关，真正的尝尝阿欣死在你手下的滋味吗？”
她这话一出，不仅方知临那边半晌没声音，连在她身边的基地其他人也都吃了一惊。
可何碧草并没有做出解释或其他反应，只安静的等待方知临的回答。
过了一会儿，方知临才出声道：“你在撒谎。”
“是啊，我骗你的。”
何碧草夸张的大叹一声，在她旁边的人才能看到她的眼神与表情完全不符合，她接着说：“如果不是我骗你阿欣死了，你会跳出来澄清真相？亲爱的师弟啊，你太天真了，作为师姐我很高兴。”
她一手扶着麦克风，一手却更紧的握着那截散发微弱异味的断臂，眼里泪光闪闪。
然而，她口中却道：“让你最宝贝的姑娘，和你最想除之后快的师姐，全都跟其他人陪葬多棒啊……”
方知临等了会儿才又回答：“我要听丫头的声音。”
“你开玩笑？阿欣昨天可是去执行搜救任务了，现在大概还没有回来……等这边你放出abadon，阿欣赶回来时就很有意思了。”
何碧草吃吃一笑道：“师弟，反正人类这么让你讨厌，让你亲爱的女孩跟大家一起走不是挺好。”
“师姐，你要怎样？”
何碧草反问：“我要怎样你不知道？”
方知临沉默了会儿，轻声道：“我会开启冷冻程序控制abadon的苏醒。”
“你认为我想要的只是这样吗？”何碧草却道，“我亲爱的师弟啊，你不知道吗？对你恨之入骨代表什么……明明好几次都可以杀了你，我都停住了，这代表什么你不知道？方知临，我要见你。”
她必须见到他。
要他一无所有，让他再没有翻身的可能。
但她的话传递出的意思，却是“我多恨你，就多爱你”。
没有面对面的时候，话语很容易传达错误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