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从荀兰清醒地喊着要见乔薇的那一刻起,乔薇就知道这女人要来事儿了,她就是个事儿作,作天作地作自己,不作乔薇还不习惯了呢。
乔薇回了方翠园,傅雪烟几个早早地在屋里等着了。
“她说什么了?”傅雪烟问。
傅雪烟与荀兰交往不深,可也被荀兰算计过一次,又从教主大人口中听了不少荀兰的“风光历史”,自然对这女人十分警惕了。
乔薇在凳子上坐下,抓了一颗瓜子,一边剥一边说道:“她说,要见他儿子最后一面。”
燕飞绝噎了噎:“她还记得有个儿子啊!当初造那么多孽的时候,没想过自己是个当娘的呢!”
海十三深以为然。
乔薇玩味地说道:“不是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吗?人家也想通了,改过自新了,从此都要好好做人了。”
“她好好做人?”燕飞绝嗤笑。
一屋子人,俨然没一个相信荀兰会改过自新了,不过,就算他们信,也救不了荀兰的命,荀兰注定是个死,区别无非是死在他们手里,还是死在自己手里。
若是她打定主意膈应他们一把,死在自己手里了,她体内的毒丹也基本报废了。
这也是为何云珠让他们看紧她,别让她寻短见的缘故。
眼下她给了自愿交出毒丹的机会,条件是见见她儿子,老实说,这趣÷阁交易值得考虑。
“把鎏哥儿带过来,最快能有多快?”乔薇问。
燕飞绝想了想:“这个不好说,若是个武林高手,十五天、二十天?他身子吃得消呢,也能赶得这么快,可那孩子不是病歪歪的吗?”
鎏哥儿身子骨不大健壮,去隐族的路上就大病了一场,事后虽是摁着他强身健体,可他们离开了这么久,谁知那孩子有没有被惯回去?
傅雪烟望了望窗外的飞雪:“大冬天的,不好赶路呢。”
燕飞绝吸了口凉气问:“她该不会在故意拖延时间吧?”
乔薇又抓了颗瓜子道:“拖延时间有用么?迟早都是个死,我倒是觉得,她是真的想见她儿子。”
“让她见吧。”傅雪烟道。
燕飞绝与海十三齐齐看向了乔薇。
乔薇点头:“那就让她见吧。”
燕飞绝与海十三着手去安排了,若是他们出发去大梁,一去一来,时间拖得太长,二人索性给姬无双写了一封信,让他飞鸽传书给煞血盟的高手,将鎏哥儿护送来夜罗。
一切准备妥当后,乔薇又去见了一趟荀兰。
荀兰开始配合吃饭、吃药了。
另一边,因担心鬼王迟迟得不到毒丹而会功力减弱的云珠,开始为鬼王寻找替代的药物了,纵然不能助鬼王提升功力,但至少稳住眼下的水平,替代药的药材都找到了,可要炼制成毒丹还是有些难度。
“这种毒丹真的能替代那些毒体的毒丹吗?”乔薇问云珠。
云珠摇头:“并不能,但聊胜于无吧。”
也就是没多大效果了,吃着玩儿的。
就连着没多大效果的毒丹都不是这么好炼制的——第一天,乔峥烧了一个丹房;第二天,乔峥炸了一个丹炉;第三天、第四天……当然这是后话,眼下乔峥刚把丹房给布置出来了,正兴冲冲往里钻。
云珠给鬼王检查身体,其实只是探探他的内息,看境界是否还在。
鬼王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由着云珠的内力在他的经脉与丹田内走来走去。
乔薇在一旁好奇地观摩着,她都不知道鬼王原来可这么乖的,将自己的经脉彻底交给对方其实是一件十分冒险的事,好比在战场时,将自己的后背彻底交给同伴,不是过硬的信任,谁敢这么心大?
云珠探完,狐疑地蹙了蹙眉。
“怎么了,姥姥?”乔薇问。
云珠不解地说道:“他的丹田似乎被人毁过。”
乔薇眨巴了一下眸子:“被人毁了丹田不就成废人了吗?他怎么成一个这么厉害的鬼王了?”
这也是让云珠感到困惑的地方,寻常人,不,确切地说,是所有习武之人,丹田是他们的第二条命,一旦丹田毁了,习武的生涯也自此终结了。
重塑丹田的人,云珠连听都没有听过。
此人……当真是个武学奇才。
不是被毁过一次丹田,他或许……早已成了一个鬼帝。
“难怪不服用毒丹,也没有掉功力了,这样的武学奇才……”云珠话到一半,哽住了。
乔薇明白她是想起自己父亲了,能练成死士,已经是千里挑一的资质,而练成鬼王,简直是亿里挑一的变态,至于鬼帝,恐怕根本就是传说中的存在。
云珠的父亲,就是这样一位大能。
只可惜那位大能,已经变得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乔薇突然有些犹豫,要不要让鬼王继续突破下去,万一到了最后,鬼王也变成太爷爷那副六亲不认的样子,可不就……
嘎嘣嘎嘣!
鬼王抱着糖豆,愉快地吃了起来。
乔薇:“……”
要是变得六亲不认,小胖子一定会好伤……
鬼王仰头,将一袋子糖豆全都倒进了嘴里。
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嘎嘣……
乔帮主:“!”
还让不让人好好的多愁善感一下了?!
……
下午,大雪停了一会儿,至夜间,又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冰儿自打出了乌木多的事后,傅雪烟便没再让她做事,她静静地躺在床上,休养了好些日子,被打肿的脸早已痊愈,心头的伤疤也结了痂。
躺了多日,躺得身子都要发霉了,她掀开被子,穿了棉袄,打算出去走走,一推开房门,狂风便夹杂着雪花灌了进来,她冷得打了个哆嗦,赶忙合上门,拉开柜子。
她想找件披风穿上,就发现里头的衣裳全都变了样,一件件、一套套,都崭新又漂亮,料子柔软得不可思议,摸上去,像是摸着一层柔软的云。
冰儿的眸光动了动,挑了件粉嫩的兔毛锦缎披风,穿上后出了房门。
这个时辰,不早不晚,刚用过晚膳,教主大人去云珠的屋子了,傅雪烟去如厕了,只留着一个丫鬟守在屋内。
冰儿是来向傅雪烟道谢的,她走到门口,见门虚掩着,轻轻地叩了叩:“姐姐,是我,我进来了。”
屋内,没人回答,只传来了小慕颜微弱的哭声。
冰儿赶忙推开门走了进去,打了帘子进里屋,就见小慕颜独自躺在床上,哭得撕心裂肺,而一旁的丫鬟却像个木头人似的杵在那里。
冰儿眉心一蹙,低声叱道:“小主子都哭了你没听见吗?让你待在屋里是发呆的?”
那丫鬟总算是被说动了,可动起来慢吞吞的。
冰儿嫌她慢,径自走上前,将小慕颜抱了起来,小慕颜哭得抽抽的,上气不接下气。
冰儿轻轻地哄道:“慕颜乖,别哭,姨母看看你是不是尿了?”
她说着,将慕颜放回了床上,打开襁褓瞧了瞧,果真是尿了。
她转身去拿尿布。
她刚一动,一旁的丫鬟也动了。
她以为丫鬟是要去哄小慕颜,便没放在心上,专心地去熏炉的架子上挑了几块烤干的尿布。
丫鬟靠近小慕颜。
小慕颜哭得更凶了。
这孩子早产,先天体弱,哭多了能给背过气去。
冰儿赶忙拿了尿布看过来,一句“你怎么还不把她抱起来”还未出口,就见丫鬟伸出了僵硬的手臂,那姿势不像是要去抱孩子,倒像是要去掐孩子。
冰儿一把奔过去,扯开了丫鬟:“你干什么?!”
丫鬟双目血红地朝冰儿看了过来。
冰儿与丫鬟认识这么久,可从没见过她如此可怕的样子,冰儿的心当即咯噔一下,抱起嚎啕大哭的小慕颜,如临大敌地出了屋子。
可外头的情况,并没有比屋子里好到哪儿去。
廊下站着一个厨子,厨子的手里提着一把菜刀,那眼神,简直像是死人一样。
冰儿吓得抱紧了怀中的小慕颜,转身走向右边。
可右边也站着一个人,是守门的婆子,她的眼睛一片赤红,印堂发暗,嘴唇乌紫,她拦住了冰儿的去路。
冰儿失声大叫:“救命啊——”
一道白光闪了过来,一爪子将守门婆子拍飞了。
大白一跃而起,将守门婆子摁倒在了地上。
很快,小白与珠儿也冲了过来。
巨大的动静,惊到了云珠一行人。
几人迅速自房中走了出来,教主大人一眼看见冰儿怀中抱着自家小千金,赶忙走过去,将女儿接了过来。
燕飞绝与海十三也听到了动静,一出门,就见了满院子黑压压的人,正与三小只打得不可开交。
“娘亲,出什么事了?”景云问。
两个小包子还没睡,大白小白珠儿突然冲出去,他们便也跟过来了。
乔薇转身,将二人塞进了屋子:“没什么,你们先别出来。”
二人乖乖地进屋了。
乔薇将冰儿与抱着女儿的教主大人也拽过来塞了进去。
不多时,傅雪烟如厕归来,一瞧这混乱的架势,心口就是一惊,乔薇宽慰道:“慕颜和冥烨没事,冰儿也没事。”
傅雪烟困惑地看向一屋子明显不大正常的下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她们一个两个全都……”
全都变成毒体了。
乔薇冷声道:“看来,昨天他们不仅仅是冲着鬼王来的,他们根本就是想把这里的人全都变成毒体。”
一旦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全都变成毒体了,几个无辜的孩子遭到毒手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真是好歹毒的阴招!
乔薇捏紧了拳头:“一定是月华老贼,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这么歹毒!”
这些都是无辜的下人,只是因为中毒就杀了他们未免太残忍。
乔薇将躺在床上装睡的鬼王叫了起来。
鬼王心不甘情不愿地出去吃“烂菜叶子”。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燕飞绝出去视察了一趟,神色慌张地进来了,“王府好多人都变成了毒体了!正在朝这边涌来,方翠园要守不住了了!”
云珠对乔薇与傅雪烟道:“你们带人先走。”
二人点头,进屋,一人抱了一个,又让冰儿去将夜罗王后叫了起来。
乔薇将景云塞进了夜罗王后怀里:“我去叫我爹和沐小将军,你们先找个院子藏起来!”
几人自后门出去了。
乔峥刚烧了一个丹房,正在收拾狼藉,就见自家女儿冲了进来,他一边呛咳着一边道:“你来做什么?快出去快出去!”
乔薇道:“这里不安全了,你先和我走!”
“啊?”乔峥一愣。
一个洒扫的丫鬟凶神恶煞地走了进来。
乔薇一脚将她踹进了水桶,拽住乔峥的手,拉着乔峥出了丹房,又冲进沐小将军与二师姐的屋子,一手一个抓了出来。
院子里的毒体越来越多,后门也被堵住了。
“翻墙吧。”乔薇道。
“啊?”
乔峥尚未回过神,就被乔薇扔出了墙外。
乔峥趴在雪地里,吐出一口冰渣子,我一定是第一个被女儿丢出来的爹……
乔薇将沐小将军与二师姐也丢了过去,随后自己也翻墙而过,在毒体涌上来前,带着二人与乔峥追到了傅雪烟等人藏身的小院。
这间院子距离方翠园倒是不算远,可中间隔着一座小木桥,下面是冰冷的人造池塘,把桥拆掉,那些毒体便追不过来了。
乔薇拿了斧子,去拆掉木桥。
一双孩子睁大无辜的眼睛,还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要躲到这里来。
傅雪烟摸摸二人的脑袋,铺了床,让二人与小妹妹睡在柔软的床铺上,轻声道:“睡吧,院子里有些东西坏了,等修好就能回去了。”
这种蹩脚的借口,也就望舒能买账了。
望舒不择床,哪儿都睡得着,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抱着小妹妹,甜甜地睡了。
景云翻过身,面向床内侧,听着斧头砍在木桥上的声音,他毫无睡意。
当傅雪烟与乔峥去安顿其他人时,景云缓缓地坐起了身子,外头,有大人们说话的声音,有傅姐姐的、有二叔的,也有外公的。
景云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左右望了望,没看见人影,悄咪咪地走了出去。
他远远的便看见娘亲单薄的身影,挥动着一把斧子,一下一下地砍着木桥。
他的鼻尖忽然变得酸酸的。
他想长大,想再也不要娘亲这么辛苦。
他迈开小短腿儿,朝着乔薇跑了过去,却刚跑没几步,一脚踩空,跌进了一个地洞。
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合上了。
他用手去推,却怎么也推不动。
很快,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是这里吗?”
“是的。”
“开门。”
“诶,好!”
两个男人走了过来,抬走了一个又一个箱子出去,其中也包括景云的箱子。
景云拽紧了小拳头,没有出声。
箱子被放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行进了一段路,七弯八绕的,绕得景云的头都晕了,终于在一个不知什么样的地方停下了。
方才抬箱子的二人,其中一个开口了:“启禀尊主,这是我家爷孝敬您的,还望您笑纳。”
那男人随意地看了几个箱子,满意地笑了一声:“东西我收下了,你们都回吧。”
“是!”
二人离开了。
月华尊主让手下将箱子搬上了马车,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对车上之人道:“少教主,东西都到手了,只是,都是些俗物罢了。”
胤王淡淡地说道:“俗物便俗物罢,心意到了就好。”
景云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惊得睁大了眸子。
“王府情况如何了?”胤王又问。
月华尊主讥讽地笑道:“早已乱成一锅粥了,这次他们不死,也得脱下几层皮。”
胤王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月华尊主看了他一眼:“少教主可是不忍心了?”
胤王面无表情道:“没有,只是这种事,你该先与我商议的,我不希望再看见有任何人擅作主张。”
月华尊主垂眸,顿了顿,莞尔一笑:“是我鲁莽了,下次,一定会先请少教主示下,再做打算。”
“嗯。”胤王淡淡地应了一声,“回去吧。”
月华尊主摆摆手,车夫挥动马鞭,马车缓缓地行驶了起来。
此去圣教,路途遥远,又是在夜间,待到一行人抵达圣教时,已是后半夜。
大雪已停,整个圣教静悄悄的,连巡逻的弟子与死士都没有闹出任何动静。
胤王与月华尊主下了马车。
月华尊主客气地说道:“少教主先回寝殿歇息吧,我去把东西处理一下。”
胤王望了望银湖岛的方向:“那个岛上究竟住着谁?”
月华的眸光动了动,不动声色地笑道:“几个女弟子罢了。”
胤王平静地问道:“我可否上去看看?”
月华道:“教主有令……”
胤王打断他的话:“以后的教主就是我,不是么?”
月华到底是不习惯被个毛头小子如此轻慢,唇角撇了撇,挤出一副莞尔的笑容道:“少教主想去,月华便陪着少教主去吧,正好得了些珠宝,就当是少教主给她们的赏赐吧。”
胤王没接话,那副高冷的神态,让月华一肚子的不自在。
月华深吸一口气,冷着脸,唤来船夫。
船夫备了船,又与弟子搬了几箱珠宝上船。
湖面上有些碎冰,船夫小心翼翼地划着船,约莫一刻多钟后,抵达了对岸。
月华率先下船,朝胤王伸出手:“少教主。”
胤王没理他伸过来的手,径自上了岸。
月华闹了个没脸,眸光越发幽怨。
船夫与弟子将箱子抬了下去。
婆婆听到了声音,披上外袍,杵着拐杖走了出来:“什么人,大半夜的竟敢擅闯银湖岛?!”
月华冷冷一笑:“是少教主来了,别大呼小叫的。”
婆婆严厉都看了二人一眼:“月华尊主在圣教待了这么久,难道不清楚圣教的规矩吗?没有教主的命令,谁都不许擅闯银湖岛!”
月华阴测测地笑道:“少教主,就是未来的教主,他的命令,就是教主的命令。”
婆婆冷哼道:“呵,这话还是等少教主坐上教主之位后再与老婆子说吧!”
月华漫不经心地说道:“别不识好歹了,少教主是来给你们送东西的。”
婆婆的目光落在几个正被弟子搬过来的箱子上,毫不客气地说道:“老婆子用不惯山下的东西,少教主还是抬回去吧!银湖岛不是少教主能来的地方,少教主赶紧离开,否则,别怪老婆子以下犯上!”
胤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训斥,就听见身后的船夫呀的一声叫了起来。
原来,是船夫的脚绊到了一块石头,手一松,箱子掉了下来,他虽是及时用膝盖顶住了,可箱盖被撞开了。
船夫看见了躺在里头的孩子,这才惊得叫出声来。
景云见状不妙,赶忙从箱子里爬了出来。
胤王一眼认出了景云,瞳仁一缩!
月华也认了出来,与胤王长得这么像的孩子,除了三个小尼姑,就只有姬冥修与小卓玛的儿子。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小子是怎么出现在那些箱子里的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又有了一枚要挟云珠的砝码了!
月华朝着景云探出了手。
婆婆一把伸出拐杖,拦住了他。
月华神色冰冷道:“你这是何意?”
婆婆正色道:“这里是银湖岛,没人能在岛上胡来!这孩子是在我的岛上出现的,怎么处置他,我说了算!”
月华对景云是志在必得的:“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二人交起手来。
月华武艺高强,婆婆却也不是好惹的。
二人打得不可开交。
景云撒腿就跑!
月华厉声道:“少教主!别让他跑了!抓住他,姬家和隐族就是你的了!”
他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朝着景云冲了过去。
胤王施展轻功,落在了弟子与船夫的身前,目光凛凛地看着景云。
景云一步步地后退。
胤王一步步地逼近。
景云很快被逼退到了石柱前。
月华与婆婆一扭头,见这孩子竟然走到石柱那边去了,不由地齐齐一惊:“不好!”
胤王朝景云伸出手:“过来。”
景云惊恐地看了他一眼,一转头,跑过了石柱。
月华与婆婆齐齐傻眼了,这孩子是疯了吗?竟然跑到禁地里去了?!
他知不知道禁地里究竟关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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