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军区的医院做过外科医生。”罗蔚说。
乔守业只觉得自己的心异常的痛，罗蔚说什么竟然没有听到。
朱思荞也只是随意地听着，并未放在心上，罗蔚这样说的时候，她心里只闪过四个字：难怪如此。
而这四个字，也只是如浮光掠影一般掠过心头，然后，再无痕迹，朱思荞的心里，也放不下任何言语，她的心里满满地，都是那个被称为“凌越昔”的人。
“罗阿姨，那个人，真的不是梓煜吗？”朱思荞再一次问，眼里依然带着企望，就像是面对希望，做着最后拼死的努力一样。
“不是。”虽然残忍，可罗蔚还是要说。残忍的真实，总比虚妄的幻想好。
“可是，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说话的声音，看人的眼神，给人的感觉，都一模一样，就算是孪生兄弟，也不会如此，他们……”
他们怎么可能是两个人呢？
他是盛梓煜，那种感觉是那么真实。
还是，是她太思念盛梓煜……
或者，是她太希望那个人就是盛梓煜？
朱思荞的心思，罗蔚懂得。
“你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因为梓煜的心，还活着。”罗蔚说。
“什么意思？”
“当年，梓煜把心脏移植给了凌越昔，所以，梓煜的心还活在凌越昔的身体里。”
“这……怎么回事？”朱思荞问。
乔守业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另有隐情。
凌越昔和盛梓煜还不是简单的孪生兄弟的关系。
“思荞，当年，梓煜被他的亲生父亲接去美国治疗，我曾经见过凌越昔，他和梓煜长得很像，只是，凌越昔有先天性心脏病，是娘胎里带的。那时，凌越昔病得也很严重，如果没有适合的心脏移植给他，也撑不了多久……梓煜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梓煜在出事故之后，一直就没有醒过来，医生说，他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到了美国之后，没想到情况会越来越糟，肾衰竭越来越严重，生命岌岌可危。凌越昔和盛梓煜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处于濒死的边缘……也许，是命中注定，他们兄弟两人无法相聚，梓煜的心脏可以移植给凌越昔，凌越昔的肾也可以移植给梓煜，两个人要么都等着奇迹降临，要么，用一个人去救另一个人……”
“所以，就选择了将梓煜的心脏移植给凌越昔，对吗？”朱思荞心痛，也很不甘，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结束？他们凭什么要替盛梓煜做决定？
“是他亲生父亲做的决定吗？”朱思荞问。
罗蔚凝重地摇了摇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又是怎样？”
“梓煜的亲生父亲，叫凌霄，凌越昔从小在他的身边长大，他自然对越昔有感情，因为凌越昔从小身体不好，凌霄对他更是倾注许多，付出许多，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凌霄也觉得愧对梓煜，若不是机缘巧合，他甚至都不知道有梓煜的存在，他想要好好地弥补梓煜，这个选择对于凌霄来说，是艰难的，就像是选择左眼和右眼一样，凌霄说他无从选择，两个人都是他的亲生儿子……凌霄一直准备着两套方案，一个是换心手术，一个是换肾手术，可是，一直到进手术室之前，凌霄都没有做出决定。医生一直催他做决定，不然，两个人可能都保不住……”
“那为什么做了换心手术呢？”
“也许是老天不想让凌霄再为难下去，也许是梓煜体谅凌霄，也许，是上天做了选择……就在两组医疗队都在手术室做好准备，凌霄还是无法决定时，这个时候，陷于昏迷之中的凌越昔突然清醒了过来，而梓煜，在这个时候停止了心跳……”
朱思荞颓然地坐在那里，再一次陷入深深地绝望之中。
也许，是心太痛了，朱思荞不觉得手上的伤有多疼。
“两个人被推进了手术室，那个时候，我和姐姐都还存着一丝希望……后来，手术室的门开了，手术结束了，姐姐得知做的是换心手术时，立即晕了过去，姐夫一直在照顾着姐姐，梓煜的后事是我处理的，他的骨灰也是我带回来的……”
“所以，那个人是凌越昔？”朱思荞问。
“是。”
“不是梓煜？”
“不是。”
朱思荞的神情让人心疼，那种怀着希望，又再次绝望地感觉，更让人心痛。
朱思荞沉静了半晌。
乔守业和罗蔚都没有打扰她。
半晌，朱思荞的神情恢复过来，站起身，抬眼，“守业，罗阿姨，我们走吧。”
“去哪儿？”
“宴会厅，来都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朱思荞理所当然的说着。
“可你的手？”
“没事。”朱思荞淡淡地说着。
三个人再一次回到宴会现场。
酒宴已经开始，悠场的乐曲萦绕在整个会场。
人们三五成群地说着笑着。
也许是朱思荞刚才的出场太过惹眼，三人再一次回到会场时，虽然有几人在低声谈论着，比起之前，算得上是“平静”了。
朱思荞根本就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不管别人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她，她全当不存在。
这里，除了盛梓煜，没有什么人会伤到她。
乔守业的一颗心全在朱思荞的身上。
“那里，有那么多好吃的。”朱思荞指了指食品区，那里，也是人最少的地方。
“想吃东西？”乔守业温柔地问。
“嗯。”朱思荞点头。
乔守业轻笑着，挽着朱思荞来到了食品区。
这些糕点美食，朱思荞见过的并不多，就更谈吃了。
单看那美丽诱人的外表，就足以让人馋涎欲滴了。
乔守业拿了盘子，“想吃什么，我帮你夹。”言语中尽是绵绵的情意。
“看着都想吃。”
“那就一样夹一块。”乔守业笑着，笑得纯真，笑得真实。
这笑容，无意间落入了楚风语的眼中，楚风语只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一样。
乔守业竟真的每一种夹了一样，直到盘子里被堆得高高的。
“好啦！好啦！浪费是一种犯罪。”朱思荞轻笑。
“去那边吃吧。”
乔守业端着盘子，找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放下吧，我就在这里享受美食，你去忙你的吧。”朱思荞说。
乔守业却在朱思荞的对面坐了下来，“我陪你。”
“你不用陪我的，你去忙吧！”
“其实，是我在这里根本没什么正事可做！”乔守业无奈而落寞地笑了笑，“思荞，你看这宴会，豪华尊贵，气派不凡，花团锦簇，歌舞逍遥，来得也都是商界名流，政要新贵，可是你看这些人，哪有一个人会在意这里的美味佳肴？”
“是因为他们见得多了。”
“不是。”乔守业摇着头，“他们来这里，不是真的来贺寿，更不是为了珍馐佳酿。”
“那是为了什么，为生意？”朱思荞看楚风语是这样的。
“是为了生意，也是为了交际。这里的男人看女人，不是看她穿了什么，长得什么样，而是看她有什么背景，将来能给自己带来什么。男人看男人，女人看女人，女人看男人，也都是一样。”
“你也一样？”朱思荞问。
“是。曾经也一样。不过，如今这里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不会再来找上我。因为我不能让他们得到什么。”
朱思荞再一次回到会场，凌越昔第一个就注意到了。
她左手上纱布，分外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