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昭从老山林子里翻山寻路出来,是到了兴州城外的另外一处方向,因为这边离兴州城还近些,她也没有再赶回靠山屯了,直接就进了城。现在虽然一身衣衫破烂得跟乞丐有得一比,因为没有随身衣物可以换,只能把秦思源的一套衣物穿上了,束在身上有些宽大,还长了一大截。
穿着哥哥的衣服不是回事儿,这样回靠山屯也容易引人非议。秦云昭想起何掌柜的铺子似乎也有几件成衣卖,决定临时先买上一套成衣。本来想把小豹猫叮当放在哥哥身边,可小叮当乍然在白天里看到这么多人,死活勾在秦云昭肩膀上不肯下来,秦云昭索‘性’带了它一起过去了。
何掌柜见是秦云昭来了,听了她来意,连忙带她进了房里,把自己以前的衣服找了出来,稍微改了下,就送给了秦云昭穿:“是我以前做姑娘时穿的,才晒洗过,秦姑娘要是不嫌旧,就先穿着这一身吧,将就着穿回你家里再换了就是。这几件旧衣服,秦姑娘千万不要跟我谈价钱,下回来多照顾我生意就是了。”
秦云昭客气谢了,正跟何掌柜闲聊了几句,前面‘门’店上就传来一声拖长的叫声:“何‘花’──”
何掌柜脸‘色’有些难看,急步走了出去,虽然不情愿,还是对着来人低声叫了一声:“相公。”
何掌柜的老公?秦云昭慢慢走了出来,打眼就先看到了一个带着儒巾身形瘦削的年轻男人,难怪不见他来这店里当‘门’立户,看这头上的儒巾,原来是个秀才啊。
刘宏文正在焦躁,一见何‘花’出来,劈头盖脸就先骂了过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相公?我问你,昨天怎么没见你送银子过来?你不知道家里等着要用吗,害得曼娘差点要拿她首饰去当了!”
何‘花’低了头,轻声地解释了一句:“昨天店里接的活计,我一直在忙着,没来得及……”
刘宏文直接打断了妻子的话:“昨天没来得及,那今天怎么不送来?你是不是挣得几个钱,架子也拿大了,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告诉你,你再做得大生意,也就是一个商‘女’!要不是看你早年就跟了我,我非得把你休了不可,没得在外面抛头‘露’面丢我的面子!”
这什么人呐!一边问着何掌柜要钱,一边又嫌她在外面抛头‘露’面!秦云昭这几回接触下来,也知道何掌柜为人极好,做生意也很上道,见她这么被编排,忍不住就出了声:“何掌柜,今天你是不是有事啊?那布料我就不买了,衣服也拿到别家去做算了。”
何掌柜微微一愣,已经明白过来,这秦姑娘在帮自己。刘宏文听得是少‘女’的声音,一时不好发作,等到秦云昭站了出来,刘宏文更是张了张嘴,上下打量个不停。
何‘花’眉头一皱,连忙用身子挡了过来,伸手在荷包里取出了二两银子:“相公,这个月又要进货了,我手上并没有多余的活钱,这二两银钱你先拿去吧。”
刘宏文视线被挡,一时也不敢孟‘浪’,只得不甘地把银子捏进了手里:“剩下三两,最迟后天就给我送来!我诗文正得教谕赏识,还等着要请教谕和同窗会诗呢,你记下了!”这才不情愿地转身走了。
何掌柜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外,肩背有些垮了下来,旋即又提起了‘精’神转头看向秦云昭:“刚才多谢秦姑娘了。我家里……让秦姑娘见笑了。”
“哪有,是我要谢谢何掌柜送我这身衣物才是。”难怪何掌柜一直不谈她当家的事情,而是自己在这店里支立‘门’户,秦云昭避而不再谈刚才的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各人的‘私’事,却是不好‘交’浅言深的。
把何掌柜做好的剩下几套‘迷’彩服打进了包裹,秦云昭付了手工银子,把包裹一挽,抱着叮当就出了‘门’;她要先把哥哥的一套衣物还回去,然后吃了中饭,就回靠山屯,把大伯已经在慢慢恢复的消息带回去。
才走进那条卖‘毛’皮的巷子,一家店面里横里走出一名少‘女’,粉‘色’绣白梅的蝉丝纱衣,累珠叠纱茜红裙子,肤白眉翠,秀‘色’明‘艳’,身后还跟着个丫环,打眼见到秦云昭,眼‘露’惊异,招手让丫环附耳过去。
兴州风气还算开放,富贵人家的小姐们时有出来逛街的,也不用戴帷帽,这样的小姐丫环在街上很多。秦云昭不以为异,继续走自己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喂!站住!”。
那少‘女’带的丫环一路急跑到秦云昭面前,冲她不悦地喝斥了起来:“你耳朵聋啦!我叫你站住你没听到?!”
秦云昭随意答了一句:“我不叫‘喂’!”身形微微一闪,就要绕开那丫环继续走。那丫环连忙张开手臂拦住,秦云昭皱起了眉头:“好狗不挡道!”
丫环脸‘色’涨红了起来,张口要骂,身后那明‘艳’少‘女’已经赶上前来:“你是哪家的‘毛’丫头,怎么这么不知规矩!”
“规矩就是直接叫一声‘喂’,然后平白无故地拦着不让我走吗?”秦云昭平常虽然不毒舌,可要说起来也不怵着谁。
那少‘女’神情一滞,目光在秦云昭的脸上审视片刻,扫过她一身明显泛旧的寒酸衣裙,脸上的倨傲压过了那一丝嫉妒:“我不跟你这种粗野丫头计较,我问你,你手上那只猫儿怎么卖!”
原来是想打叮当的主意?秦云昭伸手将那丫环拦在自己面前的手推开:“不卖!”
“我出十两银子!把你那只猫给我!”见秦云昭要走,少‘女’有些急躁,一个眼‘色’过去,丫环伸手就想从秦云昭怀里把叮当抱走。
“我说了不卖!”秦云昭懒得再费口舌,捏住那丫环的手将她往旁边带开。
“你!”少‘女’没想到丫环拦不住秦云昭,脸‘色’一变,语气讥诮:“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那寒酸模样,哪儿养得起这猫儿,就算养大了,你也用不起这猫儿的皮子!趁早把它卖给我,你还能现得些银子买身好衣裳穿!”
没想到竟然打的是把叮当养大,然后剥了皮子的主意!叮当聪明乖巧,秦云昭已经接受了它做宠物,听到少‘女’这几句话,一声冷笑,顺了顺叮当的皮‘毛’,抱着它走近那少‘女’:“叮当,她想剥你的皮呢!”
叮当极‘精’怪,感受到那少‘女’的恶意,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声,背上和尾巴的‘毛’都竖了起来,一爪子就向那少‘女’挠了过去。豹猫的爪子跟铁钩子似的,刚才温顺倚在秦云昭怀里还不觉得,这一发威,那少‘女’不由惊跳失‘色’,急忙向后退去。
一旁的丫环顾不得手痛,连忙伸手想扶住少‘女’:“小姐……”才说得两个字,脚下一绊,往前扑去,反倒将少‘女’扑倒在地,主仆两个滚做了一团。
秦云昭的裙裾微动,快得似乎刚才并不是她伸脚绊的,看着狼狈滚在地上的两个‘女’孩,呵呵一笑,潇洒走了。等少‘女’气得一脸酱红地从地上爬起来,周围只有一群围观的人群对着她指指点点,而那个罪魁祸首,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丫环也已经站了起来,伸手就去驱赶围作一堆看热闹的人:“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快走快走!”见人都被自己赶开了,这才垂了头走到少‘女’身边来小心帮她拍着衣裙上粘的灰:“小姐,刚才一定是那个野丫头故意绊我的……”
少‘女’气哼哼地转身走进了先前出来的那家店铺:“还在这儿磨蹭什么,赶紧过来帮我重新换件衣服!”心里恨恨地念叨:该死的野丫头,长了那副狐狸‘精’的模样,还暗地里下黑手,你最好求菩萨保佑,千万别再碰上我杜柳,否则我一定要把你那张脸划得稀巴烂!
秦云昭心里并没有记住这些小事,吃过中饭又陪秦永德说了会话,她就搭车回靠山屯了。刚坐上骡车,碰到屯里几个婶子也在搭车,其中正有那个最喜欢说闲话的李婶子。
李婶子一见到秦云昭也来搭车,就半‘阴’不阳地笑了笑:“阿昭啊,你不都是坐马车的吗?怎么也来跟我们挤这骡车啦;小心挤坏你那小身板儿,我们这些婶子可就罪大了。”
秦云昭笑笑,说了句“不会”,就坐到了另外一边,不跟这李婶子坐一块儿。另外一个平常跟李芬玩得好的小媳‘妇’儿就招手叫她坐到自己旁边,关切地问她:“这一段时间怎么没看到你了?你手上这猫儿哪来的,长得像狸猫子,不过皮‘色’还怪好看的。”
她去探望了李芬一回,李芬说了阿昭不少好话,因此这小媳‘妇’对秦云昭‘挺’有好感的。秦云昭正要答话,李婶子就‘阴’阳怪气地‘插’嘴说了起来:“该不会是趁着你大伯受伤了,跑到城里来玩吧?这姑娘家家的可不能没规矩啊,成天在外面不见着家的,小心做出什么事来丢了你大伯家的脸。”
今天是怎么了,接二连三地碰到些小怪。秦云昭可没打算忍这些闲气,微微张着樱‘唇’吃惊地看向李婶子:“李婶子跟我说的这么语重心长,是原来有过什么经验吗?李婶儿当姑娘那时发生了什么事,不如说一说好好给我提个醒吧。”
秦云昭脸上那表情,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李婶子气得呸了一口:“你个小‘毛’丫头胡说些什么呢!”
“我没见过李婶儿当姑娘时在做什么,李婶也不知道我这几天在做什么。为什么我这么一问就是胡说?难不成李婶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在胡说!”说到后面一句,秦云昭语气依然轻轻柔柔,眼神却是已经冷厉如冰,无关的事她没心思理,可这种凭白无故就想污了她名声的,对她的亲人也有影响,她却是半点也容不得!
李婶儿本来还想仗着年纪大撒泼,对上秦云昭那幽黑的瞳仁,莫名打了个寒噤。她并不知道这种叫作杀气,只是觉得刚才这一下,阿昭这丫头像是撞着什么东西一样,有些邪乎的紧,想起这几天村里有人传的那些话,李婶子心里一突,有些心怯地闭紧了嘴。
秦云昭懒懒一笑,轻轻‘摸’了‘摸’叮当的‘毛’,收回了外放的气势,不再理会李婶偷偷扫过来的狐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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