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的夜晚特别宁静,显得院子里草织娘的虫鸣声更加响亮。已经是半夜了,院子里却突然响起了不轻不重“砰”的一声关‘门’声,草织娘被吓住了,一下子就噤了声。
“阿昭,刚才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你开开‘门’让我先进去了再说……”秦云昭的房‘门’被轻轻叩响,连带着这求饶的软语情话,在静谧的秦家院落里格外容易惊醒人。
很快,几处房间的灯火都亮了起来,张氏已经一把打开了房‘门’走了出来,半点没有压低声音地问了出来:“‘春’生,你这么晚不睡还在做什么?”
陆‘春’生有些惊慌地把手里的东西攥紧,往身后藏了藏:“娘,没什么,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我刚才怎么听到关‘门’的声音,你这是?”张氏掌着油灯,狐疑地走上前,声音马上尖利地提高了起来。
秦勇林和李芬也披了衣服起身站了出来。秦勇林正梦着自己把怜姨娘搂在了怀里要行好事,骤然被惊醒,有些不耐烦地打着呵欠:“娘,你惊惊乍乍地做什么,出什么事了?吵得人睡不好觉!”
张氏并不答话,只一脸惊疑地看看陆‘春’生,又看了看秦云昭的房‘门’前。她这动作明显,很快就引得秦勇林也注意看了过来,顿时发现了端倪:“‘春’生,你光着膀子站院子里做什么?”其实应该是赤着上半身,不过秦勇林不好那么说。
陆‘春’生还来不及答话,张氏已经拿着油灯弯腰从秦云昭的‘门’前把一团东西捡了起来,一展开,却是一件男人夏夜里睡觉时穿得褂子。
陆‘春’生连忙一手抢了过来穿上了,涎着脸冲张氏叫了声:“娘,没什么事,勇林,没事了没事了,你们都回去睡觉吧,没事了!”
张氏瞟了秦勇林一眼,见他不错眼地看着陆‘春’生却没有说话,只得自己开了腔:“什么没事了!你跟娘说老实话,这是怎么回事!你刚才是不是从阿昭房里出来的?这衣服也是她扔的?”
李芬不知道这娘儿俩玩得什么‘花’招,本来并不想吭声,听到张氏这么一句赶一句地问着,心里突突地就跳了起来,婆婆和陆‘春’生这是、这是……
张氏见陆‘春’生垂着头不肯说话,走上前就打了他一个耳光,颤着声音质问:“娘问你,你刚才是不是从阿昭那房里出来的!”
陆‘春’生抬头扫了一眼张氏,低低应了一声:“是……”
“你这个孽障!你是不是跟阿昭做下见不得人的事了?我…我打死你!”张氏左右看着,想找样趁手的棍子来,秦明月也被惊动出来了,见了这情形,惊得瞪大了眼睛,心里跳得厉害。
原来陆‘春’生跟阿昭有了首尾!那阿昭还想勾着晨峰哥!她就知道,阿昭就是个狐狸‘精’,一身的‘骚’气,见着个齐头正脸的男人就想贴上去!这可是个机会,就让陆‘春’生娶了阿昭那死丫头走!
见张氏想打陆‘春’生,秦明月连忙冲上前抱住了她的胳膊:“娘,你先别急着打人,把事情问清楚了再说!”一定要问个彻底清楚,把阿昭钉死了去!
李芬也连忙上前:“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问清楚了再说!”她是知道阿昭的,别说阿昭现在还在戴孝,就是出了孝,又怎么可能看上这个油滑的陆‘春’生?看上向晨峰还有可能。公爹、丈夫和源哥儿几个都不在,这婆婆要是想趁机把阿昭塞给陆‘春’生,那可绝对不行!她怎么也得帮阿昭说话!
陆‘春’生见机就跪了下来抱住了张氏的‘腿’:“娘,求你成全儿子吧。儿子跟阿昭两情相悦,只不过碍着阿昭还戴着孝,所以没声张。儿子刚才不过是,不过是跟阿昭玩笑来着,没想到阿昭恼了,就把儿子赶了出来……”
“玩笑?什么玩笑?这半夜的你跟她一间房里做什么!还把你光着身子赶了出来,衣服也扔了出来?”张氏这一句句的听着像问情况,却是一句比一句难听,就差没直接说你是不是和阿昭在房里行什么事了!
有‘私’情!秦明月也不知道姑娘家要避讳,紧紧盯着陆‘春’生,眼睛都亮了起来。李芬皱了眉头:“月儿先回房去吧。”见秦明月不肯动,只得无奈地转向陆‘春’生:“‘春’生哥,这话可不能‘混’说的……”
“谁‘混’说了!”陆‘春’生张开手掌亮出了一只‘精’巧的蝴蝶银簪子,“本来她就是要我送她个簪子,谁知道我拿出这个,她嫌上面镶的宝石小了,这才生了气……”
秦明月伸手就将那支簪子取了过来,掐丝镂空的蝴蝶看起来很是‘精’致,特别是蝶眼,还镶着两粒极细小的宝石,因为跟张氏手中的油灯靠得近,闪烁出细碎的宝光。
秦明月不由嫉妒起来,这陆‘春’生一口一个“月儿妹妹”叫得欢,可没有送过自己这样的好东西呢!看了眼秦云昭还紧闭的房‘门’,秦明月走过去就敲得砰砰响:“秦云昭,开‘门’!别装了,我们知道你还没睡呢!”
这秦云昭一看惊动了人,就黑灯瞎火地装着在房间里睡觉,想躲开外面的事,她才不会让这丫头如愿呢!还在孝期里就做下这样的丑事,真真跟她那个娘一个德‘性’!
秦明月去敲了‘门’,张氏和陆‘春’生也围了过去,陆‘春’生软了声音在外面唤着:“阿昭,阿昭,你开‘门’啊,你出来跟娘说清楚,娘会成全我们的!”
成全?!李芬手心里攥了一把汗,这娘儿俩是趁着家里当家的男人不在,想要把这事给做实了吧!可阿昭这么躲也不是办法啊!
“阿昭,你出来把事情给我说清了,你再不开‘门’,我就撞进去了!”张氏见里面并没有声响,就给陆‘春’生施了个眼‘色’,打算让他撞‘门’,这样直接撞了进去,她再把油灯一亮,到时还能说阿昭的身子都被‘春’生看了去!
陆‘春’生退了几步正打算去撞‘门’,旁边秦思源的房间里却亮了灯,紧接着房‘门’被拉开了,秦云昭外衫穿得整整齐齐地站在‘门’口,看着旁边自己房间‘门’口的几人,轻巧捂着嘴打了个呵欠:“大伯母,我还要赶早去城里接大伯回来呢,这大半夜的你们怎么都不睡觉,在这儿嚷什么啊?”
李芬松了一口气,连忙走了过去:“阿昭,你这是一直睡在你哥房间里吗?”
“是啊,我想着我哥明天要回来了,先把他房间熏了蚊子,见他这间房凉快些,就睡这儿了。大嫂,大伯母她们这是怎么了?都凑在我那房间‘门’口做什么?”
李芬差点没笑出来,直接就转头看向陆‘春’生:“‘春’生哥,你是发梦了说胡话吧?阿昭可是根本就不在她自己那房间里呢!”
秦明月一听就发了急:“我们说了这半晌她房间都没有动静,说不定就是从她自己房间里爬到这边来的!”
秦云昭将身子一让:“好啊,你进来从这里爬一个让我看看!”
爬就爬!看你还想怎么狡辩!秦明月气呼呼地走进了那间房间,仔细一打量,不由傻了眼!
原来挨着后院的那扇窗户,因为怕气味不好,已经用砖封死了的,两间厢房之间并没有‘门’或窗户相通,就连中间这堵墙,都是高高地齐着屋顶竖的,这怎么能爬呢?
秦云昭懒懒地看着一起挤进来的张氏和陆‘春’生的脸‘色’,嗤地一声笑了出来:“难不成你们以为我能变成耗子,从墙角里打‘洞’钻过来吧?”
陆‘春’生口口声声扑在秦云昭的房‘门’前叫着“阿昭开‘门’”,一副还想再进去的模样,结果秦云昭根本就不在那个房间里,而且就连爬都没地方爬过来的。
陆‘春’生一番做作,装着被她从房间里赶了出来,自编自导这一出戏,还拉了张氏来搭档,引了秦勇林、秦明月在作见证,却不想秦云昭来了一招大变活人,‘弄’得他根本就是自扇耳光!
张氏只得悻悻然地拉着陆‘春’生站了出来,暗地里狠狠瞪了陆‘春’生一眼,这个不争气的,戏演得好,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连秦云昭人睡在哪个房间都没搞清楚!大半夜的闹这一场,真是白丢了脸面!
秦云昭懒得理会这一群人青青红红的脸‘色’,冲李芬点了点头:“大嫂,我睡了啊,养足了‘精’神,明天我好驾车接大伯他们回来。”
见秦明月还恨恨站在房间不动,秦云昭拿了油灯就往她身上凑:“堂姐,看得到路吧,好走不送!”
秦明月惊了一跳,生怕那灯油溅到她衣服上,引燃了她衣服,连忙几步退了出来,瞪着秦云昭还想说什么,秦云昭已经砰地一声将房‘门’关紧了,‘门’板差点没撞上秦明月的鼻尖!
“秦云昭你这个……”秦明月跳着脚想骂,张氏低喝了一声:“还不赶紧睡觉去,吵醒了隔壁邻居,又得惹人说嘴。”秦明月气忿忿地转身回了房,那支簪子却一直捏在她手中没放,被她拿走了。
这会儿怎么说都不好说,陆‘春’生索‘性’也闭了嘴,先回自己房间里去睡了,今天怎么就这么不巧呢!这多好的机会呐,秦永德和秦思源几个都不在家,要今天把这事儿给‘弄’成铁板钉钉了,阿昭怎么张口都说不清的啊!可惜了……
秦云昭解开外衣,拍了拍里衣上的灰,狠戾的目光落在顶墙处接着屋檐下的一扇通风窗上,那处很高,而这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合适垫脚够得上那高处的东西,所以秦明月才不会想到,这处小小的通风窗,一样能让她在两间房间内来去自如。
只是这一次陆‘春’生和张氏失了算,下一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