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阿昭,你是越来越有出息了!”秦思源听着秦云昭说给他的规划,站在自家院子里留恋地看着,“这才住进来不到两三个月呢,难道这就搬了?真舍不得呀。”
他总想着等自己安定好了,是不是把妹妹也带进城里来,却没想到阿昭已经提前走了这一步,决定进城做事了,他和阿昭两个当时每天看着一点点修起来的房子,这还没住热呢,就要搬离了,一时感慨起来。
“舍不得也没办法,此一时彼一时嘛。”秦云昭‘摸’了‘摸’琢得光滑漆得顺溜的廊柱,心里也有些留恋,不过想着以后的发展,还是定了神,对哥哥又‘交’待了一句,“哥,我没搬进城那天,咱们对谁也不要说这事。而且这房子,我暂时也不打算卖,要宗伯伯和容渊回来了,就请他们住着,要他们不回来或是不想住这儿,到时再请勇山哥和大嫂隔三岔五地来住一回,帮着打扫打扫算了。”
她没敢跟秦思源说出沈胡子就是兴州都指挥使沈谦的真相,怕秦思源会在举止中‘露’出端倪;只是用以后要注重致力清荷坊生意为籍口,跟哥哥说了自己打算搬进城里去的事。不过沈胡子请她去当教头的事她也没说,这事暂时她还没考虑好。
秦思源向来知道妹妹有划算,因此一一应下了,想着妹妹如今要跟何家姐弟两个要把生意往大里去做,又格外‘交’待了几句:“咱们原来都没学过这生意场上的事,阿昭你本来就是个聪明灵秀的,开头做事可以多听少说,但是一旦决定好了,就轻易不要改,免得别人看轻了你;你做的决定,哥哥绝对都会支持的。就是没做出什么名堂也不要紧,哥哥这边会努力的,怎么也得让你过上好日子!”
前面那半段话是针对何家姐弟两个的,就他和阿昭在这里,他也不怕什么多心不多心的,多个心眼儿,总比缺心眼儿好。虽然中午跟何家姐弟两个一起用了一餐饭,瞧着那两个不是那种起坏心思的人,可秦思源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也已经不是傻小子了。人心,可复杂着呢。
秦云昭不由笑了:“你当你妹妹是个傻的啊,既然做了,那肯定就要多学,要做好,我也不会让人在我面前轻易‘蒙’‘混’过去的。”
兄妹两个定下了后天一起进城,去甄选账房先生和伙计,秦思源这才又想起一件事:“咱们要搬家了,那叮当怎么办?”
“它心里野着呢,我怕它是不肯进城去的,它愿意就呆在这老山林子里也好,愿意跟着我们进城也好,到时由它定呗。”
‘春’思源也知道叮当灵‘性’,早先就时常往山上跑着,隔得几天又回来一趟要好吃的,换口味,然后睡大觉。听妹妹这么一说,止不住笑了:“你还真把它当个人来商量了。不过还有一件事,要咱们搬进城里住了,这房子可得先考虑好,买还是租?”
秦云昭想了片刻,还是倾向于买:“买了是自己的地儿,怎么住着心里都舒服。再说了,城里的房子,以后要卖出去也好卖,不怕会贬值。”
兄妹两个定了主意,腊月二十七这天,除了进城敲定了清荷坊招的人,又托了吴经纪帮寻处房子,秦云昭想着自己要练功,哥哥一旬有一天休假,回来也要住着舒服,首先提了一个就是最好是带一个大些后院的,用水也要方便。
吴经纪先听到生意上‘门’就一脸喜气,再一听秦云昭这要求,更是笑了起来:“我就说秦东家是个有福气的呢,可巧就赶上了。我手头正记着有几处房产要卖呢,里面正有一处跟秦东家要求相符,不如秦东家你们兄妹移步过去瞧瞧,要是看得上定下了,我赶着就找衙‘门’里的熟人托关系帮你们给把红契给签下来。”
兄妹两人当即就跟了吴经纪过去,也确实看中了吴经纪推荐柳街的那处两进院子。那院子‘挺’宽敞的,后‘门’就临着穿城而过那条兴沙河,采光座向都好,不过就是要价贵了些,因着那闹中取静的好地段,这两进的院子要价就是三百两。
房主过完年后打算南迁,路费要不少,因此并不肯少,可秦云昭手上现在满打满算也只有一百大几十两的现银了,两边一时就没有谈拢。
秦云昭没想到兴州城里这房子居然这么贵,他们原来在应城那一进的院子,也只卖了五十二两银子呢,就算兴州比应城繁华多了,也可是边陲之城,这两进的院子就要三百两银子,一般人也买不起啊。
秦思源也有些可惜,这房子确实不错,地段好,修得也好,后‘门’临河,杨柳依依的,前‘门’走出这一截胡同,就是大街上了,热闹繁华。请个雇工来,可以让她住前面那进房子,自己兄妹两个就住后面那进。
而且前院种了些‘花’木,后院里那墙角边打的有一口水井,旁边用青石砌了个洗衣洗菜的小方池子,取开塞子,池子里的废水就顺着沟渠直接流到兴沙河里去了,井边还搭了个葡萄架,开了一畦菜地,种了些葱蒜;住来居家过日子,确实‘挺’好,就是这价格上实在差距大了。
吴经纪见这价格谈不拢,生怕这生意黄了,也帮着秦家兄妹两个谈了谈,最后议定二百八十两,契钱由卖方付,这也是最低价了,再也压不下来了的。
想想后世那见风涨的房价,秦云昭咬咬牙,跟哥哥两个商量了一下,就请房主先帮留到正月十五,他们先回去凑凑银钱,要过了正月十五没凑够银钱过来,就任由房主再择人卖了。
这样一算,时间一下子就紧了起来,不过十来天的工夫,要凑齐一两百两的银子,就是进老山林子,也要选着经济价值大的猎物来打才行了。
幸好有老山林子啊,秦云昭不敢耽搁,和哥哥两个立马就杀回了靠山屯,第二天赶早就把弓弩一取,丛林‘迷’彩服一穿,也顾不得腊月二十八不二十八的了,直接就奔上了山。
近处的只有些小猎物,秦云昭在山上遇见了叮当,就把它也给带上了,两人一豹猫一起向老山林子更深处走去。秦思源在前面探路,听着妹妹抱着叮当在后面,一个叽叽咕咕地说话,一个“喵呜喵呜”地叫几声,真的像是在你来我往地问答,觉得有趣,正要笑话几句,叮当突然警觉地看向东边,改成了低沉的“呜呜”声。
有情况!秦云昭和哥哥对了个眼‘色’,‘摸’了‘摸’叮当的头,一起静悄悄地向东边那个方向潜行了过去,隔着快落光树叶的一片小灌木林子,两人看着林子边的那一大片低矮草丛里,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一个小型的梅‘花’鹿群!他们看中的柳街那两进院子的房价可算是有望了!
腊月二十九,再是年边卖俏货的商贩,到了下半晌也陆续收摊了。秦家兄妹两个紧赶慢赶,总算在申时赶进了城里,直奔万安堂‘门’口,把一头三百斤重的雄梅‘花’鹿从马车上抬了下来。
雄鹿一身都是宝,鹿茸、鹿血、鹿鞭、鹿筋,哪一样都可以入‘药’,万安堂价格公道,自然是先往他这边来。秦家兄妹两个刚把梅‘花’鹿往地上一放,刚从万安堂里出来的一个人就惊喜地叫了一声:“哟,居然有活鹿!”
杜杨赶在年前,陪了妻子叶兰音找林大夫复诊,见时间差不多了,先走出来等着。没想到这一出来,就撞上了有人抬了只活鹿放在了万安堂的‘门’前,这可还真是年边的俏货,那鹿血、鹿鞭可是大补呢!
杜杨打量了一下一身粗布衣袍的秦家兄妹两个,在用头巾包了头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秦云昭的脸上略略一停,就转向了秦思源:“小兄弟,这只鹿可是要卖的?我出一百两银子跟你买了!”
别听杜杨这口气说得大,其实却是欺负秦家兄妹两个一身乡下人的装束,以为他们不懂行情。一百两银子,要是买一头母鹿是绰绰有余了,可要买这么大一头雄鹿,还是只活的,却是典型的欺价了。
秦思源守着大伯那段时间,吃住就在万安堂里面,跟伙计们也聊过一些‘药’材的收购价格,心里自然有数,一听到杜杨欺价,看了他一眼就摇了摇头:“抱歉,不卖。”
正巧万安堂的伙计走出来看‘门’口是怎么回事儿,一眼看到秦家兄妹两个和地上的鹿,就扬了笑脸:“秦小哥,秦姑娘,你们过来啦,是打算卖这鹿吗?”
上回他就听秦云昭来看诊时说过一句,说她哥哥已经全好了,如今看到秦思源确实好端端的站在那里,心里也为秦思源高兴,见秦思源点头应了他问的卖鹿的那话,连忙一边招呼着,一边就将两人往里面让:“快进去吧,我找人来抬这家伙。”
杜杨连忙伸手一拦:“小兄弟这是什么意思,这鹿是我先要买的,你说不卖,我人还站这儿呢,你转眼就要卖给万安堂,小兄弟你这是看不起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