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并不答华灵的话,反而又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阿昭对谁都没意思?”
“阿昭她…就是对谁都没意思。”华灵正‘色’起来,“师叔你还记得你以前对我说的话吗?那时你错看了阿昭,以为她是个爱虚荣好攀附的。可实际上她不仅不是这样,而且还……”
华灵搔了搔头,有些苦恼地组织着语句想妥帖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而且还……我说不上来,我跟她虽然一起打‘交’道的时间不长,可是我们两个很谈得来,她跟我以前见过的那些‘女’孩子都不同。
那些‘女’孩子看人,总是想着适不适合、能不能做她的夫婿,对,就是这点不同!阿昭好像根本就没想过这些事!我觉得我们两个像弟兄一样,做什么说什么都‘挺’自然‘挺’开心的,因为阿昭根本就没有男人‘女’人要成亲这个意识!”
华灵总算把自己的看法给说清楚了,呵呵笑了一声:“所以我说阿昭对谁都没有那个意思。那丫头根本就不开窍啊,这就是那个…情窦未开!容渊那小子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哈哈,我看有得磨!”
“情窦未开?”沈谦想起在重寒山时第一回见到秦云昭侧过脸害羞的模样,心里蓦然一片酸酸软软,伸手隔着衣裳抚着挂在‘胸’口的那枚黑魭石,嘴里忍不住喃喃问了出来,“她也有十四了,怎么还会情窦未开呢?”别的‘女’孩子,这个年纪很多都嫁人了啊,阿昭怎么会没想过这些事呢?
“这我哪知道?”华灵无奈地摊摊手,“她那么厉害,一定是原来她师父对她要求得严呗,这‘精’力都放到练功上去了,自然不会想到男‘女’的情事上来吧。诶,师叔,你问这个做什么?”
沈谦脸‘色’一肃,嘴里已经斥了出来:“年都过了,你也又大了一岁,怎么还是半点不稳重,油嘴滑舌的。说什么师叔你老,什么慧眼如炬的,我很老吗?”说完拍马加快走了。
华灵愣了愣,有些委屈:“怎么莫名其妙地又教训起我来了?先都说了这一大串话了,还回头把还在柳街那一句话头子给捡起来骂人了;早知道,我也厚着脸皮住在阿昭家里就好了。”
华灵不能多留,住了两天就走了,宗南山不打算住在兴州城,执意要回去,被秦云昭好说歹说,答应就在她靠山屯那屋子住下来。
容渊心里再恋恋不舍,现在他还跟着宗南山学着功夫呢,也只能跟了住到靠山屯去。沈谦顿时放了一大截心,和秦思源、秦云昭两个一起,亲自把宗南山送回了靠山屯,这才心情愉快地回来了。
沈谦带了秦思源还要回去办公,秦云昭跟他们不同路,让马车送了她先往清荷坊来。这一段时间她回忆着又画了些前世轻皮‘毛’仿猎装的式样出来,跟何‘花’两个商量着修改成了锦缎出风‘毛’的小袄,正适合穿了出去踏青,如今已经开始卖货了,所以她也要到店上去看看帐,瞧瞧销量如何。
杜杨也才下马车,正打算到如今小有名气的清荷坊买件衣裳回去,哄哄叶兰音,免得她老是一天到晚瞅着惜月眼中钉似的,还要去前面的冰‘玉’阁再买几盒上好的脂粉,等下得了空,好送给秦明月。
他今天辛苦跑了一趟重山屯,这功劳可得到秦明月跟前夸一夸去才行,他可是知道,今天晚间,爹那里又不得回来的……杜杨猛然眼睛一亮,看到了前面清荷坊的‘门’外走进去了一个人,正是他上回惊鸿一瞥的秦云昭,连忙急步也走了进去,却只刚刚看到秦云昭挑起帘子走进柜台后面的‘门’里。
清荷坊如今除了布料,还开始转了一半做成衣,自然在后面开辟了几间雅间,供‘女’客们试衣时使用。杜杨以为秦云昭也是来买衣裳的,看了一圈店铺里挂的衣裳,装作有些拿不定主意。
现在生意好,先前的伙计已经提成了二掌柜,刚和何‘花’一起接着客人到雅间去了,新来的伙计也是个嘴上灵便的,把杜杨多看两眼的几件衣裳夸得天上地上少有的,杜杨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倒是想买,就是不知道哪件更合适。内子跟刚刚进你店里那位姑娘身材倒是相仿,她买的是哪件?不如你说说给我参考下。”
这客人过来时,店里并没有哪位刚进来的‘女’客啊?伙计搔搔头,马上想到了杜杨指的是谁,连忙陪了笑脸:“这位爷,刚进来的是我们的东家,并不是哪位来买衣服的‘女’客。”
“是你们的东家?”杜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结果,吃了一惊,“你这伙计别是唬人吧,我记得这清荷坊原来的东家是姓何啊。”
“小的哪儿敢‘乱’说啊,秦东家是后来入的股,所以咱这店子才改名叫‘清荷坊’,就是取了两个东家这姓的谐音呢。”
原来秦云昭做的是这营生!清荷坊如今小有名气,看来她身家也不小啊!杜杨‘摸’‘摸’下巴笑了起来,随手指了刚才那几件衣裳中的一件:“那就这件吧,我看这件可能大小合适些。”付了银子先拿了衣裳回去了。
秦云昭和何‘花’商量完要去参加界山城布料招商会的事,又看过了帐,见天‘色’不早了,就道别了出来。
今天去靠山屯,她把无双留在了家里,这会儿应该差不多也做好饭了。清荷坊新式样的衣裳带动了不少布料的销售,最近来势很好,秦云昭心里也轻快,就一路逛着回去了,手上拿了大包小包几样零食,打算晚上跟无双两个好好嗑嗑牙。
她教了无双一些基本功,今天自己白天没有时间,晚上也要练功的,练完功后,正好吃些东西补补力气。秦云昭停在一家糕点铺子前面,嗅着里面浓浓的‘奶’香气,正在考虑着是不是再买点糕点,身后一辆马车也停了下来:“碧桃,赶紧去买斤酥油泡螺回来。”
杜柳前几天接到了几个小姐妹的帖子,邀她去踏青,总算缠着她娘给她银子,买了一件清荷坊的新款‘春’装,今天穿到身上,果然被一众小姐妹们眼红的眼红,啧啧称赞的称赞了,四处走了一大圈踏青,挣足了面子才回来,经过这糕点铺子时,一闻到这糕点香气,就觉得有些饿了。
碧桃刚下了马车,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糕点店前面的秦云昭,指着她就叫了起来:“小姐,那死丫头在这儿呢!”
车窗帘子一把就被撩开,杜柳娇‘艳’的脸‘露’了出来,一看果然是秦云昭,连忙叫碧桃扶了她下来,几步走到了秦云昭面前:“死丫头,你还我的银子!”今天总算教她撞上了这死丫头!
她上回跟秦云昭斗气,白扔了三十来两银子给那卖‘花’的小贩,等怄过气来,回头偷偷来寻人,哪里还寻得到那小贩的影子,回去后她只得吱唔着说银钱不小心掉了,被她娘提到身边好一顿教训;这笔账当然就算到了秦云昭身上。
今天好容易逮到这死丫头,杜柳冲口就把心底的愤怒喝了出来。秦云昭刚递了银子让伙计包上两斤酥油泡螺,斜瞥了杜柳一眼:“小姐贵姓?我什么时候跟你借过银子?”
那事说起来,是杜柳傻愣愣硬要充大头,当时只觉得硬气,回过头来只觉得自己傻冒气了,指不定那死丫头坑了自己后怎么取笑呢,这时秦云昭问出来,杜柳哪答得出来,又怎么说得出口?
杜柳气急之下哑了口,见秦云昭要买酥油泡螺,连忙喝住伙计:“慢着,你这里的酥油泡螺我都要了!”
伙计一脸的为难:“姑娘,只剩下最后这两斤了,这位姑娘先来的,她已经买了……”他已经收了秦云昭的银子,自然是要卖给秦云昭了。
秦云昭伸手接过伙计用绳子捆好了纸盒子,拿在手中轻轻掂了掂,笑‘吟’‘吟’地看向杜柳:“怎么,姑娘又打算加钱来买么?要是姑娘再加到三十两要我转手,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被她挤兑这一句,杜柳的脸‘色’红红白白,呸了一声:“你想得美,谁给你充这个冤大头!”三十两银子,三十两银子够她吃一年的酥油泡螺了!
“哦,那就恕不奉陪了。”秦云昭轻巧一挪,就跟杜柳擦肩而过,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幸好沈胡子还算有点眼光,那天他要是被这娇横妞儿搭讪成功,以后要娶了这样一个‘女’子,以后可真不知道日子会过得怎一个水深火热了得。
不过,秦云昭的眼睛在杜柳那身新衣上转了一圈,看在杜柳给清荷坊奉献了二十多两银钱的份上,今天她就心情好地不再让她吃瘪了吧。
见秦云昭要走,杜柳下意识地一伸手,看到居然没抓住她,连忙叫出了声:“死丫头你给我站住!”
秦云昭哪里会理她?自在地提脚就走,前面突然就站出一人伸手拦住了她,正是那天在万安堂想强买那只鹿的男人。
杜杨见秦云昭站住了脚,抖抖袖子以最优雅的一个姿势行了揖礼:“秦姑娘,小妹‘性’子梗直,一时口无遮拦,还请秦姑娘不要跟她计较。”
这人怎么知道自己姓秦?难道他偷偷调查过自己?秦云昭目光中带了些审视的意味,轻轻落在了杜杨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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