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没想到秦云昭直接就带了人来,只得把对她的一肚子思念先压了回去,按着秦云昭的设计,只小半天的功夫,立时在兴州大营一处偏远的院落里,张罗着令人给邵永年布置了一间实验室出来。
兴州大营财力足够,要什么材料和器皿,沈谦马上就吩咐人购置或打造了来,邵永年这一路出来就跟秦云昭讨论着她所说的那几种黄‘色’火‘药’的配方,心中已经有了好几种方案的设想。
一见这里布置的周全,邵永年见猎心喜,马上就扑了上去,也是这几天‘混’得熟了,临进‘门’前还不忘记对秦云昭‘交’待了一声:“阿昭,你说的那几样,我要一样样试着来,你记着千万别走,我一会儿也好问你。”
这几天秦云昭也深刻认识到了,邵永年要放现代,那就是一个技术狂人,跟这样的人耗时间等着他,那是实在无法估计到什么时候才等得到他的。
见邵永年已经进去了,秦云昭转身就跟沈谦告别:“才从山里回来,一身邋里邋遢的,我先回家洗漱洗漱,就不在这里脏了将军的地了。”
“离别一日,如隔三秋,难怪阿昭跟我都这么生分起来了。”沈谦不满秦云昭急着想走的举动,故意说了这话,见秦云昭瞪了他一眼,又压低了声音,“我不嫌你邋遢,原来我们在重寒山呆了那几天,我都……”
堂堂兴州沈将军,板着脸看着严厉,‘私’底下居然还会调戏人了,而且还是在这大营里!秦云昭咬着牙“呸”了一声:“那时谁更邋遢些?是谁被蝙蝠和豺狗的血浇了一头一脸臭哄哄的还不知道洗的?”
“呃,你帮我洗了头洗了衣,不是也借机把我都看光了吗?”沈谦突然发现,逗得秦云昭倒了‘毛’,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谁看你了?!你有什么好看的!”秦云昭想起当时自己确实觉得他身材不错值得欣赏,不由胀红了脸大声反驳了一句。
沈谦忍不住想起那天无意中偷窃到的秦云昭从那温水潭里跳上岸时的情景,被水浸湿所以半透的小衣下面,紧紧包裹着的鼓鼓的小‘胸’脯,柳枝儿一样的纤腰,幅度‘诱’人的腰线再往下,是完美娇翘的‘臀’……
沈谦不自觉就说溜了话出来:“还是你好看,要不我也来帮你洗头洗衣,你让我看回来?”
沈胡子不过是去了一趟东野,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秦云昭吃惊地瞪大了眼,见沈谦眼中含笑,顿时有种被透视的不自在感,气忿忿地低骂了一句:“流氓!”再不理会沈谦,飞也似地跑走了。
沈谦注视着秦云昭慌张跑远的背影,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原来调戏这丫头的感觉真的很好,既报了这丫头以前戏‘弄’自己的仇,又确实是……直抒心意。
秦云昭直到跑进了自己的院‘门’,还觉得脸上有些火辣辣得烧,一颗心在‘胸’口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偏偏对沈谦只有带羞的恼意,另外占了多数的,却是一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
“阿昭,你怎么了?”正呆呆站在蔷薇‘花’树前的容渊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见秦云昭脸‘色’发红地怔忡着,忍不住问出声来。
秦云昭吓了一跳,连忙掩饰道:“啊?没什么啊。”见容渊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突然就感觉到了他的神情有异,忍不住轻声问了出来,“容渊,出什么事了?”
本来是自己问阿昭,却被她转到了自己头上,不过自己也确实是有事。容渊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笑:“阿昭,我……可能要走了。”
“走?”看来真的是发生什么事了,秦云昭脸‘色’肃正起来,“你要去哪里?”
“我叔叔让人给我带来了一个口信,让我回去帮他些忙。”容渊看着秦云昭眼中的担心,忍不住走近了几步,直到离秦云昭不到一臂的距离,才停了脚步。
少年身上刚沐浴过的自然清香淡淡地飘了过来,随意束在脑后的长发半干,更透出了一种润泽的水气,给人一种干净,清朗如仙的感觉。
正是因为容渊是这样的人,所以秦云昭看到封良‘玉’那卑劣的行径后才毫不犹豫地杀了他。这一回,又有哪些人找上了容渊呢?秦云昭眼中闪过了厉‘色’:“是不是他们威胁你?”
容渊轻轻笑了起来,手指微微动了动,还是没有抬起来,只是不错眼地看着秦云昭:“没有,今天我和他们遇上都是意外。是我自己想走。”
秦云昭紧紧盯着容渊的眼睛,没有从里面看出半点被‘逼’的无奈,秦云昭慢慢抿紧了嘴,沉默了下来。
容渊莫名地就有些心慌:“阿昭,我……”他想阿昭张口留他,哪怕只是以清荷坊需要人手为理由,但他又不想阿昭留他……
“你什么时候走?”秦云昭低下头,轻声问了出来,心里隐隐有些难过。
容渊心里一松,有些释然又有些说不出的微微的失落,藏进袖子里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勉强笑了笑:“如果你不拿那张卖身契出来到官府告我,我想明天就走。”
他还会回来的,他跟阿昭,只会是暂时的离别!容渊并不想把气氛‘弄’得太伤感,故意说了一句笑话,只是语气有些干巴巴的,并不能逗人发笑;容渊也感觉出来了,一时有些讪讪的不说话了。
他还能说什么呢?说他一定会回来的,让阿昭等着自己?这样带了承诺的话,在现在来看未免太轻率;毕竟他也不能确定自己这一去最后到底会怎么样,可在心里,他又希望阿昭能够问一声他何时会归来。
秦云昭最终还是没有如容渊所想的,问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只是低声说了一句:“你放心吧,我不会的。你要带多少银钱?我给你取去。”
容渊的心里一下子就涩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才稳住自己不失态:“不用,他们身上有银子。我…我去收拾东西了。”紧紧咬着牙转身往自己房间去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想到临到面对阿昭时,还是‘乱’了心绪。或许,只要阿昭问一句他能不能不走,只要她问一句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他都会冲动地留下来的……
可是,留下来又能如何呢?暂时守在阿昭身边,若下回再遇上封良‘玉’这样以势欺人的禽兽,又让阿昭背着风险偷偷地为他解决麻烦?
自曲城回来以后,容渊心里一直就压着事,等他们在重寒山请回了邵永年后,阿昭跟邵永年说的那么多话,一套一套的听得邵永年眼睛发亮;可自己却根本就听不懂。
一个男人,没有权势不说,懂得又不如‘女’人多,‘女’人怎么会看得上呢?他武功比不过阿昭,见识比不过阿昭,总得让他有一样拿得出手吧?身为男人,他也只有努力去追求权势了!
权势,一个强势的男人,总会给‘女’人亮眼的感觉,等他拼了出来,他就能让阿昭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而不是总把自己当成一个需要她庇护的弟弟!
既然如此,他还多想什么呢?该离开了,离开,是为了能强势的归来……
秦云昭抬眼默默看着容渊一步比一步显得坚定的背影,压下了心底的一丝怅然。
第二天容渊起了个大早,把写给宗南山的拜别信‘交’给秦思源以后,郑重跟他告了别:“思源哥,你保重!”又看向站在一边的秦云昭,冲她笑了笑,“阿昭,你也一样,记着一定要保重!”
他的眼睑上带了一片青黑,显然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秦思源心里也有些恻然,几人相处了这么久,确实已经处出真感情来了。可是好男儿自要有一番闯‘荡’,他舍不得,为了容渊好,也是不能把他留下来的。
秦思源和秦云昭把容渊送到了柳街口,街那边已经有两个人牵了三匹马等着了。容渊也不让他们再送了,转身用力地一抱拳,刚要张口道别,秦云昭已经把一直捏在手里的一只荷包塞进了他手里:“穷家富路,这个你拿着!”
荷包能装什么?不外乎是银票!大夏通用的银票,在血羯却是没有银号能取的,容渊拿着荷包正要推辞,手指已经捏到了里面一块硬硬的东西,一下子就愣住了。
怎么是这个?
“阿昭……”容渊声音突然就哽住了,这块星光蓝宝石,是当初他拿来跟阿昭买命的,阿昭拼着受伤,斩杀了几拨刺客,也确实保住了他的命,他还以为……
自己只是物归原主而已,没想到却把容渊的眼圈给‘弄’红了,秦云昭低了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容渊,这本来就是……”
容渊突然伸手将秦云昭拽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抱了一下,然后在秦思源作出反应之前,就松开了手,退后一步,眸‘色’深沉地看着秦云昭说了出来:“阿昭,我喜欢你!”
秦云昭惊诧地瞪大了眼,容渊却断然转身,横过街对面,跳上马背扬鞭而去,直到蹄声消失,都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容渊…喜欢自己?秦云昭怔怔地看着马儿消失的方向,一时没回过神来。
“将军?”
秦思源一声惊呼,将秦云昭从‘迷’惘中惊醒,抬眼就看到沈谦正牵着马站在街口的另一边,一双眼正黑黑深深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