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兰出身清贵之家,闺训甚严。闺阁‘女’子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何曾看到过、遇到过这样凶险的情形,姚‘玉’兰当时晕过去了还算好的,要是没晕,怕是更会被骇破了胆。
沈瑞一边柔声安慰着,一边却忍不住想起那秦姑娘来。那姑娘他今日得见了个仔细,身子娇俏如柳,梳着分肖‘女’儿髻,头上几朵素淡的珍珠串‘花’,与文大掌柜几个谈笑晏晏,说起生意上的事也很上道,半点都看不出是个江湖高手。
姚氏不过醒来后见了一地死人,就噩梦连连,哭啼不止,那二十来个死人俱是秦姑娘杀的,她却没事儿人一样。
明知道自己是从四品的户部郎中,她却并没有凑上来,一个是怕沾麻烦,第二个,估计也是有些无‘欲’无求的感觉,心智聪慧又不是个眼皮子浅的,也不知道这样的奇‘女’子是哪家‘门’派培养出来的。
沈瑞一时又想得有些出神,被姚‘玉’兰连唤了几声“三爷”才唤醒回神,连忙冲她温和地笑了笑:“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到时就在书房里睡了,你也早些休息,别想太多了,只管休养好身子就是。”
说完又唤来了守在‘门’口的姹紫、嫣红两个丫头,吩咐她们好生照看太太,自己起身往书房去了。
姚‘玉’兰有心想留丈夫下来,又担心自己这样子还在病中,回头被老夫人那里听到了,又要来敲打自己,只得咬着牙看着沈瑞出了房‘门’,手里的帕子几乎被她拧成了麻绳。
沈瑞回了书房,把手头上一些事先处理了,将那瓶雪肌膏拿在手中,慢慢思索起来。
今天他再次见了这秦姑娘以后,心里就有了些想法,任谁从外表上乍一看,都不会相信秦姑娘有那身手,或许他可以拉拢这位高手过来,帮他一起做点事情……
哪个‘女’子不重容貌?他现在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先把这千金难买的雪肌膏送出去,相信这样的秘‘药’秦姑娘会很难拒绝的。
只要她收下,下一步就好办了,她既然在商,那就跟她言商,凭着他的关系给秦姑娘拉些生意,名正言顺的明路,想来她也是不会拒绝的……
沈瑞第二天果然派了个大管事过来悦兴客栈选了好几张好皮子走,还爽快地按照市价付了现银。
秦云昭带了应掌柜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跟成二掌柜那里磨了几天,成二掌柜又几回请示了文大掌柜,终于跟清荷坊敲定了供货合同。[]
清荷坊发往京都的冰蓝缎专供福瑞祥,不过掌握一年两次的定价权,如果因为价格‘波’动导致两方谈不拢,清荷坊才能另找下家出售,但售价不得低于报给福瑞祥的价格。
都是要踏实做生意的人,价格也不会哄抬到虚高,因为价格‘波’动导致两边谈不拢的事实在是概率太小,但是关键在于清荷坊那一年两次可以调整的定价权。
福瑞祥成了清荷坊长期的重要合作伙伴,这定价根据情况可上,也可下,却是把主动权掌握在了清荷坊手里,避免清荷坊变成一头只能给福瑞祥供‘肉’的猪。
加上随着这事情的敲定,秦云昭还争取到了福瑞祥每年一成的皮‘毛’进货份额,别小看这一成的份额,少说也有三四万两银子的货值。
应掌柜暗地里喜得笑开了‘花’,三四万两银子的货值,清荷坊虽然利薄一点,除去费用大概只有一万多两银子的利润,可这利润目前也是每年基本都能稳稳当当得的,这样的好事从哪儿来呢?
两边谈拢了,这回是秦云昭提出了做东,设宴请了文大掌柜和成二掌柜。应掌柜心里高兴,一不留神就有些喝高了,秦云昭忙让酒楼的伙计帮叫了辆马车来,先把他送给了客栈,自己陪着福瑞祥的掌柜慢慢喝茶。
如今天气冷了,她手上还有一批皮子,正是好销的时候,也有几家店子打听到消息,陆续找上‘门’来,但是却都没有能力一口吃下去。
零散发卖既耗时也划不来,秦云昭心里还想借着跟两大掌柜闲聊的机会,多打听些京都皮‘毛’商家的信息。
毕竟她这一回押货过来,在路上就想好了,卖完了货让应掌柜先赶回去,她则带着无双往东边再走走,那边临海,有个龙须港,听说有不少熟练的航海人才,她想去看一看。
哥哥负责的船屯已经在开始造船了,既然沈谦想到了建船屯,那自然也是会着手选址建东野港的。元国的人既然能乘船过来,夏国的人为什么不能乘船过去呢?
穿过冰原海,会有更广阔的一片天地,她要是能首先打通了那一条海上商路,未来二十年,秦家必成豪富。不过现在这些都不能提,她要未雨绸缪先把可能要用的人寻‘摸’好了,等沈谦建港了,再去申请民间商船出海。
沈谦那里……慢慢喝着茶的秦云昭突然沉默下来,自己撕掉的那封信不知道是否退回了他的手中,他……
“原来秦姑娘也在这里。”
醇朗磁‘性’的声音突然传来,秦云昭惊得几乎要跳起来,沈谦?!
沈瑞瞧着被漾出的茶水打湿了手、眼中突然闪出慌‘乱’的秦云昭,微微有些愕然,旋即歉意地告了罪:“没注意到秦姑娘在想事,沈某一时鲁莽了。”
他进来时还跟文、成两位掌柜打了声招呼,然后才跟秦云昭说了话,没想到秦云昭刚才竟是没注意到他的到来。可是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子,怎么刚才会被他那一声惊得有些失态?
秦云昭已经迅即掩去了情绪,装作有些不好意思:“哪里,是小‘女’子刚才一时想事情想出了神,倒让沈三爷见笑了。”只当没瞧见沈瑞已经取出了一半的帕子,自己掏出手帕将手上的茶水揩净了。
沈瑞连着两回都在清荷坊这秦东家到的时候过来,在京都‘混’了多年的文、成两大掌柜都是人‘精’,自然嗅出了些不同寻常的意思,闲扯了几句,就托辞要先走。
秦云昭刚开口说了句“那就一起走吧”,沈瑞已经出声打断了她的话:“秦姑娘还请稍等片刻,沈某还有笔生意要跟秦姑娘谈。”
既然用了谈生意的说法,文、成两个掌柜不好杵在这里,更是梭溜得没影了。
秦云昭瞧着沈瑞过去掩了‘门’,眼神微微一闪,慢慢开了口:“不知道沈大人这样把民‘女’留下来是什么意思?”
第一回救了沈瑞只是偶然,可第二回他来个“可巧”,秦云昭心里就起了警惕,等到暗中打听了,才发现沈瑞竟然是武侯府的人,武侯沈峻山的嫡三子,沈谦的三哥!
难怪他的声音跟沈谦极其相似,眉目这么看起来,也有三四分相像,不过一个铁血刚毅些,一个俊雅文气些。
她和沈谦之前的关系,外人并不得知,这沈瑞三番两次地过来找自己这么一个“容貌有缺”的‘女’子,原因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秦云昭自忖自己在沈瑞眼里,唯一让他重视的就应该是自己这一身武力值了。不过武侯府上的三爷,还怕手下没有几个能打的么?
京都极重男‘女’大防规矩,他身为朝堂命官,总不成揪着想请自己当‘女’保镖吧,他要敢这样,岂不是摆着让御史来参他个‘私’德有亏么?
沈瑞不答秦云昭的话,先把怀里那瓶雪肌膏取出来放在桌上,往秦云昭那边推了推:“这瓶子里的雪肌膏是专贡进上的极品秘‘药’,对袪除疤痕能起特效。秦姑娘想来也该知道‘药’谷的名声,这雪肌膏正是‘药’谷秘制,一年也不过能制成两三瓶。”
‘药’谷秘制的袪疤膏?秦云昭伸手取过,打开瓶盖闻了闻,果然闻到了熟悉的淡香,嘴角不由微微一‘抽’,这不是华灵那小子做的无极袪疤‘药’吗?原来进上以后,就换了个雪肌膏的漂亮马甲了。
见秦云昭盖了瓶塞,重新把那‘药’推回到自己这边,沈瑞微微一怔,连忙开口又解释了两句:“雪肌膏对疤痕素有神效,秦姑娘只管拿去,早晚各涂上两次,想来对姑娘脸上那伤处会大有奇效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秦云昭不由有些似笑非笑起来:“如此珍贵之物,民‘女’哪敢轻易收下,民‘女’愚笨,还是请沈大人示下,这‘药’可是沈大人相报救命之恩的?”
要是沈瑞说“是”,秦云昭也不在乎多收这么一瓶,她救了他的命,他拿‘药’来还了恩,正是互不相欠的人情两清,他想要自己再帮他做什么事,却是不能了。
秦云昭之前救了沈瑞一命后,并不要他报答什么,沈瑞也就把这档子事给揭过去了,这时听她提起这‘药’是否用来偿报救命之恩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他只当可以拿这‘药’做个大人情,先拉拢秦云昭过来,要是用这‘药’填了救命之恩这个大坑,他手上就并没有什么砝码能够打动秦云昭置身进来了。
见沈瑞脸上有些尴尬,秦云昭长长“哦”了一声:“也是民‘女’糊涂了,沈大人如此年轻有为,‘性’命自是金贵得紧,要报救命之恩,也不会就拿这么一小瓶子用过了的‘药’来报啊。”
一边说着,秦云昭一边就伸手从自己怀里取出了一只巴掌大的圆圆扁扁的白‘玉’盒子,放在了桌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