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昭并没有急着去了解沈谦跟虞泽弘达成了什么协议,只是一脸恬淡地坐在沈谦下首。
这样的态度,在虞泽弘眼里,自然是表明了沈谦站在哪条船,她秦云昭就站哪条船;能够以夫为天,这就很好。虞泽弘很是满意。
他已经‘私’下告诉了沈谦,莱国公那边有意求皇后懿旨,给沈谦与独孤‘玉’蝉赐婚。虞泽弘并不乐意看到莱国公府那边用姻亲关系将沈谦绑到那条船上,只是两家若有意有联姻,直接求了懿旨下来,他不到万全并不想轻易动手。
因为若是失败,他将面临两家的仇恨,所以必须慎重而行。没想到昨天竟让他意料之外地发现,沈谦情属秦云昭这一头。虞泽弘何等聪明的人,再一想在吴太傅府上沈谦那几句给秦云昭帮到点子上的话,瞬间欣喜起来。
昨天回来后,虞泽弘即刻让人去查了秦云昭的背景,身边的暗卫‘花’了整夜工夫,到今天清晨就将一份粗略的情报报了上来。
虽然粗略,可是秦云昭是兴州清荷坊的东家,‘药’谷的弟子,跟华灵关系颇密,即将开业、卖售海货的珍琅阁是她的铺子,她去年还从白城出海行商等事,情报上都‘摸’了出来。
再加上元国海霞郡主慕璃那张明晃晃说明她和秦云昭两人关系莫逆的拜帖,虞泽弘不由暗自惊叹,想不到这明面上一个外任中下阶武官的妹妹,‘私’底下竟有如此内涵,真是不可小觑。
既然郎有情,妾有意,秦云昭又有如此背景,虞泽弘有心‘交’好沈谦,当即把自己暗卫探来的消息说给沈谦知道,卖他这么一个大人情。
宝怡那‘女’孩儿被养得骄纵惯了,她当时跟秦云昭结下了梁子,事后必然会抓住一切机会报复刁难,小七那里又是护短的人,小七一动,背后又会牵动虞泽元那里。
沈谦对秦云昭越是情深,就越容不得她受旁人的侮辱,这样一来,因为秦云昭,沈谦必然跟大皇子虞泽元那边无法‘交’好。虞泽弘很愿意乐见其成地借沈谦一把力,让他和秦云昭的事定下来。[]
虞泽弘一说出这事,沈谦就半垂下了眼帘,立时明白了前几天父亲的一些旁敲侧击。父亲是想着委婉做他的思想工作,引着他往那方面准备,毕竟到时皇后懿旨一下,要是他闹出什么事来两家面上可不好看。
家中跟大皇子那边联系的,正是沈瑞。父亲能有意于此,必然是从那边得到了一些暗示,就是不知道他这三哥在其中又发挥了些什么作用。
沈瑞若觊觎阿昭,必是不愿看到他把阿昭娶回来的,只会急着把他跟独孤‘玉’蝉凑做一处去。沈谦想着回京都前沈瑞话里话外地跟他打探阿昭的消息,阿昭来京都以后,沈瑞又借机跟阿昭碰面的事,眼中已经冷了下来。
都说家族荣辱一体,沈家想保住爵位,做得更好他并无异议,身为沈家一分子,他也会尽量出力。但是若是算计他的婚事,算计他的阿昭来保家族荣华,他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虞泽弘把莱国公府那边的消息透给沈谦后,不过几息,沈谦已定了主意,索‘性’就当面求了四皇子帮忙,虞泽弘自是欣然应允;现在把秦云昭找来,正是跟她说清事项,到时好配合。
沈谦刚开口说了一句计划之事,容渊突然就出了声:“四殿下,听闻你府上园景甚好,不如请人带我前往一观。”纵然阿昭已经做了选择,可他还是无法忍受坐在这里听着如何让这选择定拍的事。
他突然‘插’话有些失礼,沈谦却半点也不计较。虞泽弘歉意一笑:“是吾招待不周。”当即唤了另一个内‘侍’寿喜过来,让他带左贤王去后园赏景,自己也借口更衣先回避开,让沈谦跟秦云昭详述。
秦云昭看着容渊避开的背影,心头掠过一丝歉意,回眸见沈谦正紧紧盯着自己,神情竟然有一分紧张,不由对他微微一笑。
既无望,就绝不能再给人念想,否则只会是对三个人的伤害。这一点道理,秦云昭还是懂的。
听了稍后的计划,秦云昭目光微闪,点头赞同。沈谦却是觉得有些亏欠:“阿昭,这事虽然能最快定下,却是对你的名声会有些妨碍……”
“这些妨碍是小事,结果圆满就行了。”秦云昭打断了沈谦的话,又觉得这一下子进程快得有些不太真实,神‘色’一时有些恍惚起来,“我一直以为这事要徐徐图之呢,是不是太快了?”
沈谦先见她恍惚,心里有丝隐忧,听到她问出话,这才放了心:“我只恨不得再快一点把你娶回来才好。”可惜是在别人府上,沈谦不敢造次,只能压低声音说了这一句情话,就先起身去布置安排了。
虞泽弘这才转了回来,有意跟秦云昭闲聊几句多拉近关系,再送她回‘女’眷那边去:“秦小姐看过了漱‘玉’阁的水仙,觉得如何,若有看中的,只管开口。”
秦云昭想起赏‘花’时四皇子妃张敏几次隐讳落在姚锦云身上的目光,想了想决定直接问出来:“昨日之事,殿下是否跟四皇子妃说了些什么?”
“哦,怎么了?”虞泽弘抬眼看了过来。
秦云昭毫不避开地直视回去:“我今天瞧着四皇子妃几回看向锦云,目中之意有些怪异。”
张氏面上是个聪明的,可一遇到事情,却还是这么沉不住气,竟然频频目视姚锦去,还被秦云昭看了出来,也不知道有几人看在了眼里。
虞泽弘心中微有不悦,却是决定跟秦云昭坦诚说明:“昨天事发突然,我对锦云清名有损,自是要给姚家、给她一个‘交’待。我已经奏请母后,不日就请下懿旨,赐锦云为我的侧妃。这事,我也跟张氏说了,让她即刻做好准备。”
原来果真如此,侧妃的名头说着荣耀,也不过是皇家的一个妾,姚家这些时日带锦云出来‘交’际,本来是想着让她一身正红嫁个好夫婿的吧,却是没想到……
秦云昭脸‘色’有些怔忡,难怪她会感受到姚锦云心底有一丝悲伤,只今天瞧着,就知道四皇子妃张敏心中有刺,锦云的日子今后又该怎么过呢?谁愿意把自己的男人跟人分享呢。
虞泽弘瞧着秦云昭的脸‘色’,眼光一闪,面上微笑着问了出来:“怎么,莫不是锦云有什么想法……”
秦云昭心中立时一个‘激’灵,脸上却只是现出了一抹惋惜:“我本来跟锦云相约,若她能说服家中,我和阿璃开‘春’后行海贸,就带她一起上船的。既然马上会下来懿旨,想来锦云是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真是可惜了。”
“哦,你打算开‘春’后跟慕璃郡主再跑海贸?”虞泽弘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先前那一段话本是秦云昭临时起意说的,见虞泽弘颇感兴趣,心中一动,索‘性’认了几分真:“不怕殿下笑话,我本来就是乡野之人,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也不打算坐在家里绣嫁衣。
按我大夏的规矩,从小定到亲迎,少说也有大半年的工夫,我手下一间卖外洋货物的铺子才要开张,所以不想‘浪’费这些时间,就打算过完年后和慕璃郡主一起,继续去外洋跑上一趟。”
虞泽弘微忖片刻,果断问了出来:“不知云昭可能分润一二,我愿意现银入股。”
皇子的野心,也是要有银钱支撑的。秦云昭知道今天事情一出,跟独孤‘玉’蝉那里结的梁子再无可解,独孤‘玉’蝉身后的莱国公府,莱国公府背后的皇后、大皇子和七皇子,定是要把自己视为眼中钉,连带着,可能对沈谦也会诸多暗绊。
得不到就毁去,实在是皇室中人惯常行事的作风。秦云昭怎么能不给自己好好加上几根保险杠呢?沈谦既然决定靠拢虞泽弘这边,她便用利益把两方更捆紧一些,让这位四皇子必须倚重,而不是把他们当作可以丢弃的卒子。
或许也是想到海贸的巨大利润,加上秦云昭‘露’出的实力,虞泽弘这才连称呼都从“秦小姐”改成“云昭”了,直接表明了尊重的意思,就连自称也直接用了“我”;这正是对一个合作伙伴应有的态度。
秦云昭心中拿定了主意,看向虞泽弘微微翘了翘嘴角:“我听说殿下领了在白城建立海军卫的差事,不知道年后殿下可是还要过去办差?”
白城,龙须港,大夏船只出入最多的港口……虞泽弘眼光一闪,轻轻颔首:“自然是还要过去的。”
“我手中如今只得两艘海船,既然殿下还要过去办差,求生不如求熟,云昭想求殿下帮忙寻访一二,再购几艘海船回来。”秦云昭似乎松了一口气地笑了起来,“到时组成一个船队,各般货物也才装得齐全。何况殿下还建了海军卫,想来护航安全也不用担心了……”
海军卫建了自然要‘操’练,同样都是入海巡航,不如就借着这个名头护卫商船船队随行,既可以增长经验,如果发现有意外,还随时可以实战。
有了海军卫护航,可以组建一只大船队运货,海贸的利润增加,可以拿出一部分分润给海军卫将士作‘私’下的薪饷,到时何愁海军卫不听他指挥?
虞泽弘的眼睛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