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昭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可是从来都镇定自若的人,刚才那一刻钟却觉得天都塌了下来,委实控制不住自己;见邬嬷嬷还一直跪在地上,忙叫了她起来:“嬷嬷快起来,不干嬷嬷的事,是那贼子太狡诈了。[書*哈.哈^小^說.網说]”
那‘女’贼能完全伪装成另一个人的模样,连声音都变了去,将王延这个跟洗翠打了好几回‘交’道的人都骗了过去,这技艺实在让人细思极恐,防不胜防。
因为那‘女’贼不仅扮成了洗翠来行骗掳之事,而且还准确地换穿了今天洗翠几人穿的宫装出来,说明贼人定然有眼线埋在东宫。
不然那‘女’贼从哪里‘弄’来一模一样的宫装,又从哪里知道今天洗翠她们穿的就是这套宫装?姚锦云心头生怒,虞泽弘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两人都留了下来。
同样留下来的,还有武侯府一家,沈峻山夫‘妇’和沈昀夫‘妇’。那‘女’贼被擒时,正是装成了田琝身边的大丫头竹情的模样,而她身边的另一个大丫头画意,也是穿了宫装引开邬嬷嬷注意力的另一个‘诱’饵。
这件事摆明了田琝脱不了关系,她就是不留下也得留下了。
秦云昭现在没心思管这些,急急向虞泽弘和姚锦云告了罪,就抱着渊哥儿去找华灵,一出正院,就看到王延低着头跪在外面。
王延也是因为那‘女’贼是当着自己的面,把两位小少爷从正院里带出去的,虽然后来因为奚怀钰和向晨峰的细心机敏,让他追到了人,还紧急一刀掷去削断了那‘女’贼的手臂,擒住了那‘女’贼,却是觉得心中有愧,因此一直跪在正院‘门’外。
沈谦接过渊哥儿抱了,与秦云昭一起走了出来,见王延跪着,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这时要你踢什么,那贼子的来龙去脉你还不去好好给我问清楚!”
他脚下还算留了情,王延满面羞惭地翻身跳了起来,沉声应了声“是”,带了人一层层追溯源头去了。[79]
华灵还在外院的客房给向晨峰行针,等行完了针,才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我就在这里,再晚上一时半刻的,那可真救不过来了。
如今‘性’命无虞了,反正你镇国公府好东西多,等这小子醒了,补血补气的都拿上来吧。依这小子的身体,怕是要养息个半年才好得全。”
沈谦不由也松了一口气,镇国公府养向晨峰一辈子都不怕,向晨峰当初虽然立誓会以命相护,但是他真为着渊哥儿死了,沈谦怕秦云昭会记着这小子一辈子了。
他虽然知道这时想这些不厚道,可却禁不住自己的想法;幸好如今向晨峰无事。沈谦决定要什么天材地宝都要找了来,务必让华灵把向晨峰给治回原来的模样。
秦云昭并不知道丈夫想的什么,她得知向晨峰无事,心里也安稳下来,请华灵赶紧给渊哥儿诊诊脉,看看可有什么不妥。
华灵细心按了渊哥儿的脉搏,又反复查看了他的眼睛和舌苔,总算得出了结论:“不妨事,应该是那‘女’贼用了些‘迷’‘药’。等‘药’效过了,渊哥儿可能会稍有些吵闹,过上一两个时辰就好了;不须另外再服‘药’。”
秦云昭一颗心这才真真正正落回了实处,又得知奚怀钰没有大碍,受了轻微内伤,现在正在昏睡,秦云昭将渊哥儿放回了正院,思维已经重新清明起来。
银沙急急走来禀报:“夫人,公爷请你一起去正厅。”
太子和太子妃两位殿下,以及武侯府一家人都在正厅,怕是现在问出了些什么事了。
秦云昭眸光一敛,抬脚走了出来,银沙跟在后面低低说了一句:“田太太似乎在里面哭。”
秦云昭点了点头,见自己府上和武侯府上一众近身服‘侍’的下人都站在了外面,让银沙也留在厅外,自己走了进去。
除了贴身跟着虞泽弘和姚锦云的两个内‘侍’两个大宫‘女’,厅里全是主子。沈峻山低着头坐在那里不吭声,尚夫人脸‘色’青白,沈昀却是胀得一脸通红。
空旷的大厅里,独独一个田琝跪在正中,正在哀哀哭泣。
沈谦见妻子来了,忙起身拉了她坐到自己身边。田琝听到响动,抬起满面涕泪的脸,看到是秦云昭来了,连忙往她这边跪着膝行了几步。
没想到沈谦一眼扫来,目光如要杀人一般,田琝骇住了,只得停了动作,只声音哀婉地恳求:“四弟妹,你也是当了娘的人,儿子就是娘的心头‘肉’,那贼子拿了琪儿要胁,大嫂这才不得不……”
“大嫂这才不得不拿渊儿的命去换琪儿的命,是吗?”秦云昭虽然没有听到前情,但是结合先前的事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见田琝想从自己突破求饶,一句话就冷冷地把她噎了回去。
这话实在太直接,饶是明知道太子殿下坐在上首,沈昀也忍不住了,胀红了一张脸看向秦云昭:“那四弟妹你说要怎么办,难不成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琪儿去死?”
秦云昭讥讽一笑:“我如果是大嫂一样的想法,大伯觉得该怎么办?”
田琝的想法,那自然是别人儿子的命哪有自己儿子的重要……沈昀张口结舌,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沈谦见那两人沉默不语,这才贴着秦云昭的耳朵给她说了之前问出的事。
沈琪昨日就应了同窗的邀约,一起去了京都外的镜湖画荷,谁知道昨天夜里,那‘女’贼就拿了沈琪一直戴在颈上的一块‘玉’佩,翻进了田琝的院子,要胁她明天带自己一起进国公府,否则沈琪就会没命。
‘女’贼要行事,自然还要一个丫头配合,田琝明知道这一番事体做下,那‘女’贼的目的就掳走沈谦的一个儿子,却还是被‘逼’着答应了下来,同时还敲打了画意几句,要她照着‘女’贼的吩咐去做,不然就把她卖到那肮脏地方去。
国公府守卫严谨,却是没想到歹人是‘女’子,扮成了丫环堂而皇之地进了来,又乔装成了太子妃殿下身边的大宫‘女’,明目张胆地把两位小少爷骗了出去,然后来了个李代桃僵,金蝉脱壳。
若是那田琝胆量稍微大一些,聪明一些,明里带了人进来,‘私’下里向秦云昭求救,秦云昭定然不会视若无睹,还会尽力妥善处置了这事。
可田琝却一心只想保自己儿子无恙,浑然不管别人的儿子会怎么样。秦云昭心中恼怒,自然对那夫‘妇’俩都没有一个好脸‘色’。
见大儿子被秦云昭一句话堵了个死,尚夫人再恨大儿媳没个成算,也不得不出来说话了:“老四媳‘妇’,现在不是逞口舌之利的时候,如今渊哥儿已经没了事,重要的是你要尽快把那帮贼人尽数抓了,把琪哥儿救出来。”
秦云昭不想作声;渊哥儿命大,得了奚怀钰和向晨峰相救才没事,可向晨峰差点送了一条命,阿钰一个小姑娘家也受了内伤,她心里这口气还一直闷着憋着呐!
逞口舌之利?不说上这几句话,沈昀和田琝还只当他们做的虽然有错也是有各种正当理由,自己的儿子就合当该去替人家的儿子送死!
沈谦轻轻按住了秦云昭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自己对着沈昀开了口:“琪哥儿是武侯府长房嫡孙,自然是要赶紧去寻的。大哥身为五城兵马司副统领,对京中各处熟稔,大哥要我出人也好,出银钱也好,要如何做只管吩咐下来。”
然后又转向了尚夫人:“母亲放心,今日之事无论如何,琪哥儿也是我的侄儿。”这一番话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可只认琪哥儿是他侄儿,田氏这样的人,他是不会再认作什么大嫂的了。
这一趟事,本来是冲着他镇国公府来的,沈琪是殃及了池鱼,不用他们说话,他也会着人搜寻线索,把琪哥儿给找回来。可是田琝做下的这事触动了沈谦的底线,沈昀的话更引得他的不喜。
错了就是错了,可沈昀和田琝还要百般找理由想脱责,嫡母更是把这事就直接安在自己头上去做。行啊,谁说不做了,现在找是要去找,他却是耍了个心眼,不是谁的儿子谁心疼吗?
他出人出钱,听沈昀吩咐,要怎么找,去哪儿找,沈昀说怎么的他就怎么的。想要他来承头却是不能,省得要是没找着,还会被猜忌是他没有尽心!
沈昀的人面儿,哪有沈谦这个镇国公广?就是五城兵马司下面的那些兵丁,又哪里及得上镇国公府亲卫那么有能耐呢?
渊哥儿如今不是没事儿吗,老四夫妻两个就这样,要真是有点事,怕这夫妻两个不把老大两口子都要生吃了?!尚夫人被一个软钉子堵了回来,想叱骂那夫妻两句不孝不悌,上首偏偏还坐着太子和太子妃两位殿下,尚夫人一口气出不得放不得,只差眼睛没翻白了。
还是沈峻山想得更深远些,家里这些事可以后面慢慢再论,当前重要的还是找到人,自己翻身先给虞泽弘跪了下来:“太子殿下,还请殿下恩典,让五城兵马司帮着搜寻一二线索,老臣感‘激’涕零。”
沈昀再是五城兵马司的副统领,也不能无故搜城,否则就是公器‘私’用,只管等着御史们再参上一本;所以沈峻山籍着太子殿下在这里,今天也全程知道事件的经过,想着讨下一份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