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
四人的队伍成了五人的队伍。普斯芙拉虽然是个半途加入的成员,众人也担心会否这位柔弱的女性要让队伍前进的速度放缓下来;可是从结果来看,对于这位出身底层一直从事着体力劳动的普斯芙拉来说这样的赶路并不算什么难事。甚至普斯芙拉的体力要比平日里只知道窝在家里的姜奇桭还要好很多。
“喂,这才走了多久,你就又不行了?”乔雅来到坐在路边岩石上的姜奇桭面前挖苦说。
姜奇桭一边揉着自己发酸的小腿说:“拜托,我可是立志要当职业作家的。迪奥和魅儿这样的自小就为战争做准备的职业战士可不一样……”
魅儿笑着走过来说:“迪奥是战士没错,不过我可不是。我可是战术性法师。”
“啊~原来如此。”姜奇桭顺嘴回答。
乔雅问:“战术性法师?法师还有分类么?”
魅儿点了点头说:“有的。还有一种叫做战略性法师的存在,只不过他们的数量很少。毕竟他们需要十分雄厚的魔力存储能力才能够承受得了施展大规模的魔法所带来的消耗。这一届我所认识的人之中也只有魔王大人是一位战略法师。”
“啊,的确。还记得当年我们入侵到魔界本土时候所发生的事情。迎接我们的并不是什么刀枪剑戟,也不是排列整齐的魔族军队,而是一场从天而降的大规模流星雨。……当年出征的一万神军回来的不足六百。”迪奥说着往事,内心中的惊恐再次让他这位将军不由得冷汗流遍了满脸。
的确。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光凭想象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火雨的场景,以及它那一万神兵瞬间锐减到六百的伤害力已经足够让所有人认识到了什么叫做魔王,而他也为什么能够成为魔王了。
“主人,喝水。”只有普斯芙拉对与这类和自己相处甚远的事情根本不在意,也对这种话题没有兴趣。她只是将带着的水壶中的水小心盛入到自己拿一张大树叶临时做的一盏绿色的杯子中交给了姜奇桭。
“谢谢。”姜奇桭接过树叶杯说:“普斯芙拉,你也不要再叫我主人了。和他们一样叫我姜奇桭就好。”
“您是我的主人,我不能。”普斯芙拉笑着摇了摇头说完就蹲下身去要为姜奇桭揉捏另一只腿。
姜奇桭连忙喝完水,站起来说:“谢了。不用了,休息够了。我们上路吧。迪奥我们还要走多久?”
“我们已经到了。”迪奥说着指着身边的一条小河说:“这就是米克洛斯河。只要我们在这里顺流而下,就能够在今天日落之前进入克赛特斯河。”
迪奥好像还要示范一样讨过了姜奇桭手里的树叶杯放在了河里。只见那树叶杯在失去迪奥手指捻拿的力气之下瞬间就在河面上飘到了看不见的地方。那速度之快都让眼睛残生了错觉:刚才那并不是树叶杯,而是一条绿带。神界嘴短却流速最快的米克洛斯河果然名不虚传。要不是有迪奥告知,没有人能够想到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无异的这条小河竟然能有着这么高的流速。
“到了米克洛斯河是好事。不过我们该怎么放排啊?我们手里可是没有任何工具的,单单是要制作一只最粗劣的木筏也要花上我们这些外行人好几天的时间。到那时候已经发现我们踪迹了的东军一定会找到我们的。”魅儿说。
“……”迪奥无语。
“啊,你该不会是想当然地就把我们给带到米克洛斯河了吧?”乔雅问,“至于是木筏也好还是船只也罢,你是根本就没有对它们进行过考虑的。”
迪奥苦笑着回答:“毕竟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快、最安全的行动路线。其它路上都会经过至少两个军事重镇,不但如此最后都还会通过东部最大城市、也应该是现在伊恩将军的首府普里密斯提斯城。只有通过这个路线,我们才能够避开那些重镇们,相对安全地到达西部……”
“果然如此……”乔雅叹了口气对魅儿说,“我们怎么这么命苦?怎么就被这两个有勇无谋的笨蛋们牵着鼻子走?一个什么都不想就冲进了神界,一个没有完全的计划就带着我们在敌人的势力范围内到处逛。”
“哎~”魅儿也摇头叹气说,“怨天尤人还不如反省反省一下为什么我们这么笨,总是要到了走不了回头路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计划原来都是些不管用的废纸们。”
听着着这两个女队员的抱怨,做了两次关键性决定的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低下了头。
普利弗拉再一次用自己那柔和的声音带给大家带来了强烈的震动:“我记得没错的话米克洛斯中游有一个叫做普罗费莱基的渔村。”
“我怎么就没想到!”迪奥连忙说,“普罗费莱基的确是神界东部最大的产渔区。那里应该会有船只的。只是……”
“只是?”魅儿问。
“普罗费莱基的意思就是哨站,前哨。是战争时期里东部最重要的战略地点之一。因为米克洛斯河的特点,让神界不得不扼守住这条河,不让敌人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神界西部而设立的前线哨所就是普罗费莱基。当时看中那里的原因之一就是那里盛产高流速水流中才能找到的大量优质鱼类,可以解决自身的补给之外还能给前线提供补给。”迪奥解释说。
“也就是说现在就算是经过了和平年代,那里还留着一定数量的坚实的防御设施。是吧?”乔雅问
魅儿又补上一句:“不但如此,我恐怕到了那里有没有船只都还会是一个问好吧?毕竟你也说米克洛斯河是神界最小、最快的河。在这里打渔需不需要渔船我们也要到那里才知道。”
迪奥点了点头说:“没错。那里有没有船都是问号,而只是村落的那里现在依旧还是有大量的防御措施的。而且有一半是专门为了防御水军而设置的。只要有一个中队的战力,我们想要通过那里,就等于要用我们五个人的力量来打一场规模虽小,却极为惨烈的战争。”
“一个小队二十人。一个中队大概是多少人?”乔雅问。
“神界的军制是这样的。整个神界有两个军团。而每一个军团下设四个师团。师团下有五个大队,每一个大队有五个中队,每个中队又有五个小队。也就是说,一个军团是一万人,师团两千五百人,大队五百人,中队一百人,小队二十人。”迪奥开口说。
整个神界只有两万人的军队,这对于姜奇桭和乔雅的理解来说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毕竟神族可是一个尚武的民族,这数量怎么想也显得太少了。但是转念再去考虑的话,如此低下的生产能力所能够支撑维系的军队数量也就有这些了。
姜奇桭却在此刻感觉到了万幸。虽然看着因为生产力低下而导致的底层平民生活困苦是不幸;但恰恰因此,好战的神界士兵们才没有形成大规模的异界征服战争。一个在如此艰苦情况下还敢把自己一半战力投入到战争的神族们如果有了高生产力来维持几倍于现在的军队的时候,那魔界将会如何,其余几界又会如何实在是难以想象。
再说这些神界军队们可都有着生命力来作为特殊能力。虽然上一次遭遇的那一小队乌合之众们的生命力储备并不算多,但所有人都见到了那些人自断肢体之后伤口处快速愈合的情景。这要是换了人类,那可是不死也要剥层皮的重伤啊。很难想象中高级将领们雄厚的生命力储备下会呈现出多么近乎于不死之身的状态。
所以当面对为数一百人的神军中队作战,那和人类白人军作战是有天壤之别的。
“……”
好不容易点燃的希望变得扑朔迷离,没有再比这个更加让人心里难受的事情了。而面对这样的难过所有人都采取了沉默。除了正在做深呼吸的姜奇桭。
“哎呀,没办法。毕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我们只能过去了。找到船最好。找不到,我们至少也能找到些绳子木材之类的让我们能做木筏吧?”姜奇桭说,“到时候不管是买、是偷还是抢,反正都留到到了那里再说吧。”
“主人怎么说就怎么做吧。”普斯芙拉笑着回答。
“呵,呵呵……”魅儿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能这样了。不过最好还是买吧。”迪奥建议。
“哎~”乔雅叹了口气说,“为什么跟着你们在一起总是让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像是好人了呢?”
……
五个人沿河而下,化妆完毕后就准备入村了。姜奇桭的怒气消散之后左脸上的符纹已经消退了。但是他右边的头发还是惹眼地髭着。所以姜奇桭和同样龙族特点明显的迪奥只好穿上了遮盖全身的斗篷。而至于余下的三个女性则就容易多了。普斯芙拉本就是神族,魅儿只要不使用魔力,乔雅也不说自己不是人类,那么她们应该能够很容易地混进村子里。
“你们三个就和我们分开行动吧。”姜奇桭说着拉过迪奥,“你们仨都不显眼。只要找个地方可以让我们先安顿好就行。我和迪奥还是太过扎眼,我们就不和你们一起行动了。免得会被人发现,以至于被一网打尽。”
“这样最稳妥。”迪奥点头同意。
“不行!”乔雅连忙阻止两人说,“你们俩显得可疑是真的。不过我绝对不能允许你们俩单独行动。你们俩都是那种缺乏远虑,容易被激怒的人。把你们俩放出去又不知道要惹上什么麻烦了!”
“的确,这俩人不行!”魅儿也反对说。
“干什么啊,把人说得就跟天生就只会惹麻烦一样。而且那个什么缺乏远虑又是什么意思?你再说我们鼠目寸光么?”姜奇桭将迪奥拉倒自己一边,形成一伙,反问。
“安静!”乔雅一声怒吼平定了根本就不可能成功的“叛乱”。
“你看这样行不行?”普斯芙拉举手提议说,“迪奥将军和魅儿姑娘分为一组去查早有没有船只可以被我们买下和利用。迪奥将军对神界很熟悉,也熟知军队的行为方式。就算是遇到了侦察兵,我相信您也有办法将他们甩掉的。所以您很合适在外面活动。而我会带着主人和乔雅姑娘一起先去找个旅店潜伏下,等着你们的消息。虽然对于军事不太懂,但在神界里活动我还是没有问题的。”
“嗯。就这样吧。”
魅儿点头同意。见乔雅也点了点头,五个人就这样分做了两个小队分批从不同方向潜入了普罗费莱基。
普罗费莱基坐落在米克洛斯河由北向西转换方向的弯曲处的外沿岸。占地也并不大,和人界里的村落也没什么两样。只是因为这里是鱼类资源的主产地,这里要比一般村落有着更大的商业区,以及一般村子里很难见到的大容量的旅馆、酒店。它们都聚集在村子东门大街边上形成了最乱,也最繁华的商业区。而村子南面的门直接接壤的是港区。最北面的大门则是为了村子北端的军驻区而专门设立的。普罗费莱基虽然已经不再是军事重镇,但坐落在米克洛斯河上的一道大闸门以及两边的箭塔成为了这个镇子的一部分一直保留着。并和北部的军驻地接壤着。
“我讨厌当我说对了的时候。”为了躲避巡逻兵视线而蹲在码头一箱鱼边上的迪奥轻声说,“看这个阵势,这个村子里还就真的驻扎着至少一个中队的东军。”
“这下麻烦了……”魅儿也不禁说。
“哎呀,没什么的。看你们就是第一次来普罗费莱基进货的吧?其实跟你们说这些巡逻兵都不过是些摆设。是为了向上面交代而安排的。这里每天都有大量的西部商人们偷偷来到这里购买鱼再运到西部去。中队长就每天在东门大街的艾喜丽酒馆里‘上班’,只要找到他给她一枚金币他就会给你们一张特定的纸条,让你们再安全部过地通过河上的闸门,顺流而下回到西部去的。”
一个渔夫上前亲切地跟两人说。而这个渔夫不但没有要压低声音的意思,甚至还对走过的巡逻兵门招手,相互点头示意。
“呵,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迪奥高兴地问。
魅儿却连忙推了一下迪奥说:“这也太贵了吧?一枚金币可不是小钱,这可不是为难人么?难不能再便宜些?”
渔夫笑着说:“嗨,我就说你们就是第一次来嘛。一枚金币有什么大不了的。先问你西部有这么肉质鲜嫩紧实的鱼么?这一条鱼你拿回去就能赚半个金币,两条就足够你那一枚金币了。不过就是多带两条鱼,这你都舍不得?大妹子,你这也太会省钱了吧?要知道没有中队长的点头,这里可是怎么说也过不去的。怎么说这里好歹也曾是军事重镇啊。”
迪奥此刻已经理解到了魅儿刚才的话其实就是说给渔夫听,让他确信自己就是走私鱼的鱼贩子。也就配合着说:“这钱你都想省,你不要命了?这样,这位大兄弟,等我先去给中队长进了贡,这就转头回来安心地买鱼。成么?”
“啊,没事。去吧。那家艾喜丽酒馆很好找的。东门大街进门第一家就是。记得,进贡的时候就别带上这位大妹子了。那位中队长有些……”
“噼!啪!!轰隆!”
渔夫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就听到大晴天的远处东大门那一边一声巨大的雷鸣传来,跟着所有的巡逻兵就急匆匆地向正在冒烟的东门大街上冒烟的地方赶了过去。
“这是出了什么事啊?”渔夫惊讶地张望,虽然不管他怎样踮起脚跟也不可能看得到除了黑烟之外的任何其他。
“啊!”魅儿恍然大悟般地轻呼了一声,看起了迪奥。
迪奥将手搭在额上说:“那帮家伙就不会安静些,不惹事么?好不容易得知到还有这么容易的方法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