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亨利贞。至于八月有凶。
魅儿追上了气呼呼的乔雅之后就拉着她来到了城堡的一处楼台上。
这里虽然不是这座城堡的最高处,但也可以足够俯瞰过半的宏岭镇貌了。而这里准备着的长椅和不少依旧艳丽绽放着的鲜花们表明这里是有人常来的地方。
“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我小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回来这里。你也来坐坐,会好起来的。”魅儿边说,边拉着乔雅就在长椅上坐了下来。
虽然乔雅还是喘着粗气,但遥望四周的视线和渐渐瘪下去的双腮显然表明这里的确是个美丽得足以让人忘却烦恼的地方。
魅儿见状,试探性地开口:“那个……乔雅。奇桭今天有点怪……”
魅儿的话还没有说出一半就得到了重新双腮鼓鼓的乔雅用凌厉的目光的回看。
“呃!嗯……我是说……我觉得今天的奇桭好像并不是平常的他……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不自然……”
“当然!我就是在气他这一点!”乔雅开口如同机枪般地吐字起来,“有什么事就说嘛!我们又都不是和他相处一天两天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思考回路大概是什么样的,我们还不清楚!?他自己有事非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不但如此,还自以为自己演技很好,能骗过所有人。可其实在座的其他人不说,我们三个谁看不出来他那是装出来的。你说他这是在自以为是啊,还是在侮辱我们的智商啊?!”
魅儿有些不知所措地问:“你,你在气这个?不是在气他不关心同伴,不关心普斯芙拉?”
“你以为我有多闲还是你以为我人有多好?我才不会去因为他不关心别的女人而去生气呢!”
“别,别的……女人?”魅儿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念起了这个词。
气头上乔雅口不择言地继续抱怨:“哼!你们俩也都算了,他以为我是谁啊!”
“也就……也就算了?”魅儿直觉告诉自己,自己正在捕捉到了些什么。
“我和他一起相处了有多久啊!从人变成了神,再从神变成了妖怪!我天天和他黏在一起,前些日子更是如此!在妖界一周,该看的,不该看的我都看了个遍!我甚至都比他还要了解他!他现在有事却不愿意说,你说我就那么不让人信得过么?”
“呃……”魅儿不知道怎么回答。不过也不需要魅儿回答,乔雅接着就起身说:“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找他好好理论理论!!”
魅儿一把抓住了乔雅,笑着问:“你,你就这么回去?气呼呼地跑出来的是你,现在又要回去的又是你。你到底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就是在生奇桭的气,还能怎样?”乔雅想都不想回答。
魅儿摇了摇头说:“你说得对。我们相处了这么久。虽然我未必能像你了解奇桭一样了解你,但是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清楚的。你和奇桭相处之中你一直都是那个沉稳的一方,所以你总是能处处赢过他。可是你现在总感觉给人一种焦躁、不安的感觉。到底有些什么在你的心里让你这样坐立不安?”
“……”乔雅站在了原地。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的确,乔雅似乎好像触碰到了一颗焦躁不安的心,自己的心。
是啊。自己心底的这股不安和焦躁到底是为什么呢?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自诩能够笑看风云的自己竟然有了这种感觉了呢?……
时间对于所有人来说是公平的,但机遇却并不是。就在乔雅想要弄清楚自己内心变化的时候,她的眼帘之中映入了一片一望无际的绿色……
起起伏伏蔓延开来的郁郁苍苍的绿色的海洋就和眼前再熟悉不过的明黄色沙漠是那么突兀、生硬地连接在一起让人看着都觉得难受……
“……海市蜃楼?”乔雅问。
“……我也希望如此……”一脸惊讶之余更多些担忧的魅儿盯着那片突兀出现的密林说,“……不过……这……这像极了神界边缘的那片密林……”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马上就察觉到了如此大变故的关键、重要、以及异常。她们用说不出谁更加快上刹那的速度同时转身呼喊着跑下了露台。
“陛下!”
“奇桭!”
……
事态发生的如此突然又离奇,不得不承认它所带来的对于接下来发生的未知的恐惧就如同一团在山坡顺势滚下的雪球一样加速膨胀、侵袭了过来。方才经历了一次劫难的宏岭镇镇民们心中的慌乱更是达到了极点。
为了避免这种慌乱进而演变成恐慌状态,更为了不会进而扩散到整个魔界全域;智冠派遣了自己手下所有高位官员们全员来到城中各处安顿民心。最重要的盐市更是郑重地邀请神界大将军一职的迪奥和魅儿一同前往。
这些官员们在刚刚过去的一个小时之内得知了一切关于应对措施的所有细节,更是见识到了魔王临危不乱地制定出一个又一个可行并最为稳妥方案的姿态。智冠的有条不紊稳定了这些人的心。进而这些冷静又稳定的心灵也将城中慌乱的躁动沉淀下去。更重要的是,智冠令这些人将自己决定的一切决议毫无保留地对所有人进行说明。因为智冠知道最恐怖的是未知的不安。
那就像漆黑的前路。虽然未必会出现拦路虎或是绊脚索,但那黑暗本身将会使路人寸步难进。更何况身边传来、耳中听得到的全部都是惊恐的呼喊。现在大家知道魔王做出了应对方法,那就好像领到了微弱却照亮步前的烛火。虽然它还不够明亮,不能带来光明;但它却让慌乱的大家看到了前方正前行者的背影。一个跟着一个,而站在最前面,大胆行进的就是他们的王。迪奥的出现更是至关重要。因为他并没有提到持枪出现在路口,而是在旁边另一队队伍之中和自己这一伙人一同前行在这黑暗的道路上。
……
“辛苦了,将军。”
“嗯。你们也辛苦了。虽说神魔两界已经罢战多年。但现在情况特殊,今后你们还要每天在边境上巡逻。知道了么?我们就是为了保卫所有百姓们而存在的。为了让他们安心生活,你们不能有怨言。”
“是,将军!!”
“回去休息吧。”
跟部下们打完招呼,银月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中央城堡的走廊上。从沙漠边境上回来,银月都感觉自己这一身上沾着一层的沙,自己跨出的每一步都有沙土震落。
“……”银月顿了顿,转身穿过了走廊一侧的连绵拱门之一,来到了城堡内院。虽然说着沙漠中构筑出的,长着高树绿草的庭院十分美丽也十分难得。但在银月看来在这里掸落一身的沙土要比在走廊上来得合适得多。
伴随着声声的金属摩擦和碰撞声,银月都觉得自己的身子变轻了起来。尤其在最后扭身抖动自己那长得拖地一尺有余的大将军披风时,银月都听得到甩落的沙粒打击到草叶发出的缜密声响。
“你还是先擦擦脸吧。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顺着递到面前的湿手帕抬起视线,银月看到了姜奇桭。
“……”银月有些不知所措。自那日一别,银月就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姜奇桭了。虽然很想见到他,但见到了又该说些什么呢?……不,不!其实并不是该说些什么,而是有太多要去说了。为什么会出现在刑场?为什么可以复活?为什么又会以那种怪异骇人的状态出现?客栈的火又是怎么一回事?最后又是怎么攻下宏岭镇……不,不!在那些之前还有一个问题……
“怎么了?”
“嗯……谢谢……”银月低下头从姜奇桭手中接过手帕却并没有送到眼前,“我……可以问你一句话么?”
“嗯。”
“……你……到底是……谁(的)……”
银月的声音十分细小,最后的一个原本最无关紧要的一个字,却又是此刻提问之中最关键的字,没有传达到姜奇桭的耳朵里。
“……”
“回答我。……请真诚地回答我……”银月抬起头,直勾勾地仰视着姜奇桭的双眼。
“……这辈子,我叫姜奇桭。”
姜奇桭的回答没有任何的玩笑。没有虚假。只是今天第一次直视姜奇桭的银月看到了他眼中除了真诚之外的浓郁的悲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