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柒节 贲 2(1 / 1)

阿皮里斯托斯坐在椅子上对索菲亚说:“事到如今已经再也没有任何必要去隐藏了……那是老夫将议长一职交给你之后回到家乡之后的事情了……当年老夫还任议长之时便极力去削弱各地方豪门的势力。但当老夫回到了老家之后却不得不认同了一个现状就是老夫一家早已经成为了当时天下最大的一个豪门。原本就是老牌龙族出身的老夫一族,可以说和神界各个家族早已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捯饬几个姻亲关系,这些大大小小的家族们无不是老夫家族的亲戚。老夫在皮尔图斯奥塞极力打压几大豪门望族,到头来却落得让自己一族成为了天下最大的一个。虽然老夫是无心,但天下谁会明白老夫的苦心?天下人都只会说老夫费尽心思经营了数百年仅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家族。”

索菲亚点了点头。这根本就是没办法的事情。阿皮里斯托斯老家在西部,而阿皮里斯托斯坐镇皮尔图斯奥塞根本不知道老家发生了什么。就算是知道,虽然是家族里的一员,可谁家和谁家联姻又怎么能够是他一个人可以管制约束得了的?

“老夫对于已经做成的事实是无能为力,只能够约束自己,尽力地摆脱出家族关系而已。但老夫的一人所愿又有何能力?虽然老夫甚至都挂出了退客牌,但天天都有车水马龙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们登门拜访。所以老夫便将心一横做出了惊世骇俗的一举……”

“您将您身边的独女下嫁给了自己家里的奴仆。”

“是啊。当时你还没有行使废除奴隶制度。龙族人就算是与普通平民联姻都已经够足以让人指指点点的那个时候,奴隶们就如同牛马一样根本受不到任何待遇的时候;老夫将自己的爱女下嫁给了自家奴隶。……呵呵,可想而知,那些把身份地位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家伙们听到这消息之后都做出了什么样的反应,而家族里的那些人们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

看着索菲亚表现出惋惜的脸庞,阿皮里斯托斯说:“丫头,老夫这可不是什么乱点鸳鸯谱。这两个孩子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相互更是爱惜有加。知识他们都知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身份差异,所以他们一直强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远远相互守望着。……对了,当时他们婚礼只有你特地派来的列恩来做嘉宾,对于此事老夫可是一直感恩于胸的。”

索菲亚摇了摇头说:“您待我们有恩。而令爱又是我的好友,她的婚礼我不能亲自参加已经是大大的理亏。您就不要再说什么谢不谢的了。而刚才是您误会了。我不是在惋惜令爱下嫁身份卑微的奴隶,而是在惋惜这么一个善良温柔的好友命不长久。”

失女之痛是阿皮里斯托斯最大的痛楚,听到索菲亚真诚的话语,老头隔着铁栅栏探出手握住索菲亚的手说:“第一次,应该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所有人对于这事都指责老夫,说:是因为老夫不循礼教,强行将小女许配给下贱的奴隶才招得小女亡故……”

“……老议长……”索菲亚双手紧紧握住了这可怜老人干枯的手。索菲亚身为从平民出身的龙族,她只是没有少受过那些老牌龙族们的白眼和鄙视。所以索菲亚比任何人都能够清晰地描绘得出阿皮里斯托斯曾被那些老龙族们怎么对待。而且她也理解他们会在痛失爱女的阿皮里斯托斯面前不但没有一句安危反倒充满责备时阿皮里斯托斯内心会有多么的痛苦。

早已老泪纵横的阿皮里斯托斯第一次面对着对自己真心吊唁爱女的索菲亚,忍不住就对她开口,开口发泄自己压抑多年的委屈:“那些一心只有着家族利益,根本不顾自己儿女幸福的家伙们,他们知道什么?他们能知道什么?!他们可曾用他们的双眼跟我一样见识过自己女儿喜极而泣的面孔?可曾见识过女儿每天每时每刻能够真心欢笑着面对自己夫君的样子?而他们又哪里可曾见识过本是外人的女婿只为了女儿哪怕之多一次的笑颜而挥洒汗水辛勤劳作,不叫苦、不叫累,在看到妻子嫣然一笑时便能跟着傻兮兮地畅怀大笑的样子?”

索菲亚无语。索菲亚只觉得:天下哪里还有比儿女幸福更应该为先的婚姻?可那龙族们逆人情相互联姻,归根结底只不过是为了能够更加巩固自己家族能够掌控的权利。这种婚姻可以说桩桩都是可悲的。怪不得近几代老龙族后人们不是病病殃殃,便是痴痴傻傻;这都是天道昭昭,报应不爽。

“老夫的女儿也真是命薄,冲破了种种难关,终于和有情人成为了眷属却因生产而离世。老夫那痛失爱妻女婿原本立志要抚养起孩子,却只在周遭的埋怨和诅咒也终究撑不住,被逼成了一个疯子。在他爱妻正好去世一周年之际投湖自尽……只留下一个只有一岁的女娃子和老夫这个耄耋老人……”阿皮里斯托斯拭去了泪水说,“……可想而知老夫对待这个外孙女是多么的疼爱怜惜。老夫可谓倾尽心血来抚养她,教育她。只盼着有一天她能够跟丫头你一样出人头地,能够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不用被任何人所支配和左右。”

自以前索菲亚和列恩、迪奥三人便很是受到阿皮里斯托斯的疼爱。虽然索菲亚知道他这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这三人都是和大家族们扯不上关系的野路子龙族,但毕竟阿皮里斯托斯是将自己三人一手提拔到了神族中央机构。自己能有现今的成就还是有很大部分要感恩于阿皮里斯托斯的。但是索菲亚从来没有得知过阿皮里斯托斯这么中意自己,以至于对于自己最心爱的外孙女的期盼便是成为自己这样的人。这样一来,索菲亚隔着铁窗看着阿皮里斯托斯不免心中多了几分的愧疚。

“普斯芙拉也是十分乖巧聪明。教什么便会什么不说,更是能够做得到举一反三。她越是聪明,老夫便越是喜爱,越是倾囊对她传授老夫这一生所学。……你和老夫都知道神魔之属寿命远长过人类,相对的也是要耗尽两百年的时光方可称为长大成人。可普斯芙拉竟只花了短短六十年便长成了现今的模样。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普斯芙拉六十三岁的那一年,老夫便对她无可教授了。老夫一身的武艺她尽数习得不说,老夫平生所学的所有文章典籍她凭借着她那过目不忘的本事竟在短短几十年内尽数化为了己用。……老夫本应该早就察觉出这里有着问题,但那时老却夫还在为自己能有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外孙女而感到万分自豪。直至那一天,那让老夫难以忘却的一天……”

……

阿皮里斯托斯身着一身简朴的单色衣衫顶着一个大草帽,蹲在一处院落之中正亲手打理着花园。

神界大户家家都有着多则上百、少则几十的家奴。对于这些龙族而言生活那是毫无辛苦可言的。他们身上的那双手除了吃饭时会去使用,也就差不多没什么用处了。原本这些“高贵”的双手还会去握取刀枪兵刃,但自神魔两界停战,这也便不再成为了它们的工作范畴。

而谁又能够相信短短百余年前还是神界议长的阿皮里斯托斯现在正身穿低等家奴们才会穿的衣衫亲自蹲在地里跟一个低等平民一样飘扬着自己花白的胡须为院中的花草一株株除草灌溉?

“老爷,门口有人求见。”家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奴仆之中的一个一溜小跑跑过来对阿皮里斯托斯禀报。

阿皮里斯托斯抬起头看了看奴仆惊慌的脸,站起身子说:“都这些年了,你还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么?退客牌不是照样还挂着呢么?”

“老爷,这次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老爷的本家亲戚们。小的虽然对他们说了老爷不见客人的事情,可他们不但不听还打了小的。”

“!!”看着家奴分明红肿起来了的双腮,阿皮里斯托斯震怒。虽然是个家奴,但这几个为数不多的家奴对于只有一个亲外孙女的阿皮里斯托斯来说就是这世上就留下来的几个家人无异。哪怕是那些有着谢园关系的亲戚们,对于阿皮里斯托斯来说他们还不及这几个家奴来得重要。阿皮里斯托斯当即说:“告诉老爷,是谁这么大胆子?!老爷一定替你讨回公道来!”

奴仆连连摇头说:“老爷息怒,老爷息怒啊。这次来得不只是以前的那些人们,他们还请来了老太爷和三姑奶奶。他们已经闯进了府邸,都前往了厅堂。”

“……”阿皮里斯托斯听到这里闭上了眼睛皱起了眉头。老太爷是家族里唯一还健在的阿皮里斯托斯的堂兄,是家族里最年长的一员;而那三姑奶奶虽然年纪远没有阿皮里斯托斯大,但却是阿皮里斯托斯三叔父的续弦妻子,也就是家族里辈分最高的人。家族里最年长的与辈分最高的两个人到来也就难免这些家伙们竟然有胆量敢对阿皮里斯托斯的家奴动手了。

阿皮里斯托斯虽然自归乡之后就尽可能地疏远家族,也从不听取家族的请求;但是现在好歹自己的哥哥和叔母到来,他也不便像以前一样将他们轰出去,见终归还是要去见的。

奴仆站在阿皮里斯托斯身边准备着给他拿着手套和草帽说:“老爷,小的看这些人来者不善。”

“?”阿皮里斯托斯将物件交给奴仆问:“什么意思,你跟老夫但讲无妨。”

“老爷,以小的看来,这阵势怕是要强逼着您要按照他们的意愿订了小姐的婚事。小的看见他们还带了不少族里的年轻后生以及一大叠纸张文献。怕是不是来和老爷商讨什么天下大事的。”

“哼!这些家伙要是能为天下操心就好了,可你看他们一个个哪里有那样的志向和胸怀?”阿皮里斯托斯冷笑了一声说:“你就跟着老夫,看老夫为你出气!”

“老爷,毕竟有老太爷和三姑奶奶,这……”奴仆反倒一脸真切地要去阻拦阿皮里斯托斯。

阿皮里斯托斯说:“这是老夫的宅邸,而你是老夫的家人。你咽的下这口气,老夫我还咽不下呢。”

阿皮里斯托斯连衣衫都没有更换,径直便来到了厅堂。

进入了厅堂,看着站了满满一厅的人阿皮里斯托斯佯装着质问身边的家奴:“怎么回事啊?哪里冒出了这些不相干的人?”

“……”奴仆并不回答,只是捧着草帽和手套低下头。

阿皮里斯托斯质问家奴与其说是要责备他,其实更是在表明自己瞧不起这一屋子的亲戚们:他宁愿搭理自家奴仆也不愿意和他们说话。

见阿皮里斯托斯并不理睬,就算是老太爷和三姑奶奶此时也不便开口说话。毕竟阿皮里斯托斯的行事和脾气他们都曾领教过,谁都不想出头碰一鼻子的灰。

阿皮里斯托斯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人。但他并不首先理睬老太爷和三姑奶奶,却三步两步来到了站在三姑奶奶身后的一个年轻后生面前,看着他发红的手掌问:“你这手怎么了?”

阿皮里斯托斯虽然已经从议长职位上退下百余多年,年纪更是大得可称垂垂老矣。常年和世间莫须有的责骂斗争不但没有拖垮阿皮里斯托斯,反倒让他一身的英气并未有丝毫的消退。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看着后生,后生别说回话,连对视都做不到,忙将发红的手掌藏到了身后。

“我家奴仆皮糙肉厚,弄疼了你了吧?”阿皮里斯托斯笑着拍了拍后生。

后生见阿皮里斯托斯说话,虽然口舌发僵,但还是强挤出了一丝笑容作为应答。就在此时,就见阿皮里斯托斯抡圆了胳膊挥手,“啪,啪!”给了这后生两个耳光。

阿皮里斯托斯当年可是从军旅生涯一路爬到了议长职位的。虽然阿皮里斯托斯年老气衰;但那年轻后生生于太平年月,根本就不像祖上一样锻炼过。没见过多少阳光而细皮嫩肉的他身子弱不禁风,在阿皮里斯托斯的两巴掌下两边嘴角双双裂开,流着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虽然身份是家仆,但他在老夫心里和家人无异。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老夫家里撒野?若不是看在老太爷和三姑奶奶在这里,老夫必然将你痛打一顿丢出大门之外!”

在阿皮里斯托斯的作为下,原本在厅堂内仗着身份坐着的老太爷和三姑奶奶早已经都站了起来。因为他们知道虽然阿皮里斯托斯口称是在给他们面子,但这样的举动当真来说可算不上给了多少分毫面子。

阿皮里斯托斯转身来到了老太爷面前。

“阿,阿皮里斯托斯,好久不见了。”老太爷不免有些战战兢兢地打招呼。

“老太爷身子也依旧健实嘛。”阿皮里斯托斯简短地须臾了一句便开口说,“只是老太爷,这里是老夫的位置。老夫除了这里坐不惯其它席位。”

“呃……这……”

“这里是老夫的位置。”

阿皮里斯托斯重复了一遍。老太爷无奈,只能在身后人们的搀扶下来到了别处坐下。

奴仆此刻连忙从阿皮里斯托斯身后小步跑出来,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绢为阿皮里斯托斯将座位细细擦拭了一遍,这才让阿皮里斯托斯坐了下去。

阿皮里斯托斯甚是满意,笑呵呵地坐了下去,还不忘追加了一句:“脏了,丢掉。丢到宅邸之外,别留在院子里。”

家仆陪伴着阿皮里斯托斯多年,知道这是老爷顺便让自己快些抽身出去;便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这些人原本仰仗着请来了家族最年长者和辈分最高者的威风想要胁迫阿皮里斯托斯。但阿皮里斯托斯一上来就打了三姑奶奶家后生,又逼得老太爷让位;这一下这些人那里还有什么威风可言?厅堂里的气氛还是回归到了阿皮里斯托斯家原本给予他们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威压感。

“老太爷和三姑奶奶大驾光临寒舍,找老夫是有什么事情么?”阿皮里斯托斯端坐在厅堂中央的座位上,轮翻看着两边的亲戚们用高高在上的口气问。

众人相互看了看,还是由老太爷开口:“啊,其实也没什么。是这样的……阿皮里斯托斯啊,你看,这……我们知道你心爱普斯芙拉。其实我们也很喜欢这个孩子。对吧……她机灵乖巧是整个神界都众所周知的。是吧……现在眼看着这孩子慢慢也长大成人了,我们大家就想着齐心协力给她找个好婆家……”

老太爷一边说,一边还招呼着众人为自己应声。说到最后见阿皮里斯托斯虽然脸上并没有任何高兴之色,但也没有开口跟当年那般开口大骂众人,老太爷也便继续说:“这孩子命苦。她母亲那时所嫁非人,导致了她悲惨的命运。现在轮到普斯芙拉,我们都不想让她重蹈母亲的覆辙不是么?我们这一次带来了家族里最有出息的一班年轻后生,也将天下最负盛名的后生们的名单给带来了。你从其中挑一个,你看怎么样?”

“……”阿皮里斯托斯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早已经猜到了这些,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同意这些人这么办。现在把这些人的来意在亲耳听过之后冷笑着便起身要下逐客令了:“老太爷是族里的长老。三姑奶奶是族里的长辈。你们现在还来跟老夫说这些难道是你们老得都不记事了么?老夫家孩子的婚事将有老夫家孩子自己决定。你们就别动歪脑筋了。趁着老夫今天看见女儿心爱的花开满圆而心情好的时候,别再自取其辱,乖乖出去吧。”

三姑奶奶拉动着一脸的褶子陪着笑脸说:“我说阿皮里斯托斯啊,我们这并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我们也不是过来要求你做什么的。只是我们都喜欢普斯芙拉这个孩子,所以叫来了族里还算不错的小子们和天下英才们的资料相让普斯芙拉这孩子自己挑挑不是么?我们也没想逼她做什么不是么?”

阿皮里斯托斯心里冷笑,心想:你们这班人从来没抱过普斯芙拉。几十年来别说嘘寒问暖,就连见都没见过她,哪里说得上是疼爱?只不过是算到普斯芙拉长大成人,想要利用她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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