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她手里的枪指着她的脑袋。
唐祈有些烦躁。
“那东西对你们来说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为什么非要要回去呢？”
阿奴不说话。
“我就借用两天而已，我是借用，我会还给你们的，为什么非要逼我？”
“你和他的因果，在他被抓的那一天就已经完结了，如果你要再做些别的，那给是你自己给自己造业障。”
她过来也不是完全为了来拿东西，而是想要来劝她。
唐祈愣了几秒钟，似乎是不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当初负了你们母女，但是往后，他的报应已经来了，你如果固执要去杀他，那就是给你自己找麻烦。”
所谓的业障，就是这样来的。
“报应？”唐祈笑了，“当初我和我妈妈受的那些苦，他还半点都没有经历，就叫报应了？”
“他的报应，这些远远不够，我要亲手杀了他。”
她话语里带着恨意，杀人的心，大概比任何人都要决绝。
阿奴看着她，“你若是固执要杀人，那是你们父女之间的事，那东西是时如坊的，请你把它给我。”
她要去造杀孽与她无关，但是，不要连累到时如坊，更不要连累到她的主人。
“我可以把它给你，但是是在我用完了以后，我会还回去的，现在，我要去杀人了，你出去。”
“你要是真的利用它杀了人，那我把它拿回来也没用。”
“所以你就非要和我争是不是？”唐祈表面上还算冷静，但精神显然已经有些崩溃了。
“不是要和你争，而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
阿奴眸光平淡，相对于殷离那不时散发出来，要普度众生的佛光，她身上，更多的是作为一个傀儡人的漠然。
因为她本来就不是真正的人类，所以，她体会不了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她只认是非对错。
“什么叫做事实？你只看到现在的事实，那你知道曾经的事实是什么？他辜负了我们母女，他害死了我的母亲，他就必须要死！”
她看着阿奴，眼睛里带着比刚才还要大的恨意以及执念，“而阻止我杀他的，也要死。”
“你要杀我？”阿奴问，依旧平静，就像她说话的对象并不是自己。
“对，如果你再纠缠下去，我一定会杀了你。”
阿奴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在唐祈略微惊讶的目光里，朝着她走了过来。
“你别过来！”
明明她才是那个拿枪指着别人的人，可是看到对面平静的不像一个活人的女人朝着她过来，唐祈只觉得她拿枪的手都是软的。
她不是第一次拿枪的对着别人。
但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害怕。
就连当初母亲死了，那个恶心的男人想要侵犯自己，她拿着菜刀将人砍得不成样子，那个时候她都从来没有害怕过。
甚至她在杀了人之后，还能十分冷静的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受害者的样子，最终，无罪释放。
那个时候，她才十三岁，杀了人，被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她都没有害怕过。
后来到了杨家。
杨倩把她当做奴隶来使唤，但好歹，她不在和以前那样，害怕饿死冷死。
她偷了公司的机密文件，做了那些让杨棋万劫不复的事，那个时候她虽然也害怕过，但更多的是一种能够复仇的快感。
可是这一刻，看到那个面对自己的枪口，却依旧冷静，甚至是谈笑风生的女人，她突然觉得后背一凉。
“你别走了，你不许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开枪杀了你！”
阿奴就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朝着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这个小区是杨氏集团新开发的一一个地方，现在住进来的人还比较少，周边也没多少住户，所以特别安静。
这种安静被放到这个屋子里，更诡异了。
他不知道她穿的鞋是什么材质，明明之前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可是现在不知道是周围太安静了，还是她把的脚步故意放成那样的，能够听到一阵极为刺耳的脚步声。
或者，听在唐祈耳朵里，就像催命符。
“你别过来！”
“你别过来！”
“我开枪了，我真的开枪了！”
“你……啊！”
“砰！”
枪声在屋子里回荡了一会儿，慢慢归于平静。
过了好半天，她才慢慢睁开眼睛，去看那个应该被她打中了的人。
阿奴此刻就站在她面前，额头上面镶嵌了一颗子弹。
就像是打在某种特质的木头上，然后，被卡在那里，进不去了。
子弹打在她的额头上，并没有流出血来，卡在那里，看起来十分诡异。
她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子弹。
在唐祈惊讶到惊恐的目光里，轻轻用手将子弹掰了下来。
她拿着那颗子弹，在手里端详，又将手放到额头上。
那里有一个刚才被子弹打出来的小坑。
她摸了摸，发现似乎还原不了了。
所以她放弃将小坑就这样抹平的想法。
“还来吗？”
唐祈惊恐着眸光，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嘴唇抖动着，却一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阿奴退开两步，让两人之间有了所谓的安全距离。
那东西打在身上不痛不痒，就是，把这上好的木材打坏了，浪费。
“如果我是一个普通人，像你父亲那样，那刚才，你已经杀人了。”
她平静的完全不像一个刚才被别人打了一枪的。
唐祈依旧惊恐着不说话。
她叹了一口气。
“主人说，你是一个可怜人。”
“你母亲给你取这个名字，是为了让你能够得神庇佑，安然一世，至于你父亲，他做了错事，就一定会遭受惩罚，举头三尺有神明。”
“那我母亲当初为什么会死？”
“你不是说举头三尺有神明？那神明为什么看不到我母亲受的苦，为什么要让她死？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她错了。”阿奴依旧平静。
“人的一生有一天千万条路可以选择，但是，某些选择，选定了就是你的一生，你母亲，如果不是固执，她走不到那一步。”
至于最后会死，那也是命。
明明大家都做了同样的错事。可是别人会及时止损，而她，偏执了一辈子，甚至到死的时候，都还念着那个负心薄情的人能够回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