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陆茵说起她同那位高管已经秘密在一起一年的时候,蜜雪儿的眉头已经拧得像条麻绳,陆茵见了心里越发虚了,赶忙省掉细节总结陈词道:“反正……就是这样子……他好像也没有要公开的意思,这个我也没办法勉强他,但是我真的喜欢他的,不在意这一点……就是有时候不知道他对我的态度,时好时冷淡,有时候觉得他是我的男朋友或者说……情,人,有时候又觉得他就单纯是我的老板……我是真的不明白。”说着又看着蜜雪儿的脸色弱弱地道:“刚才出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了Vincent,他说的话挺奇怪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反正我觉得之前是得罪过他,万一……”
陆茵说到这里是做好了被蜜雪儿痛骂一顿的准备的,然而却没有。
蜜雪儿只是长叹了一声,“你这傻孩子啊……”仿佛就再说不下去了。
陆茵无端端地就被扣上了傻孩子的帽子——她不是反对,只是没明白傻在哪里,不利于改进,顿时就十分惶恐。
正想干脆问个明白,要不要搬到梁傲伦那边去的时候,蜜雪儿赶她道:“跟你一时也说不清楚,说过你也不是这一流的人才,哎,迟早要栽个跟头的。”说着直视着她的眼睛道:“早点回去吧,别想了,这世上没有天上掉下来馅饼的事,总之**情的事——哎呀,我多久没说这么矫情的词了,都是给你带的——也是天道酬勤的,你多用一分心,成功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天上掉馅饼?怎么感觉是等着中彩票呢?**情的事,还能怎么勤奋啊?”陆茵是不明白,勤奋是说不断地完善自己,变得更好更优秀?那她是在这么做啊,这一年来她的变化比过去十年都大,她学会了化妆,学会了识别品牌,学会了在社交场合的必要礼仪,学会了理解别人说话的潜意思,学会了在人前说话,她甚至学会了澳洲的地理,她认为她已经很勤奋了。
蜜雪儿赶她道:“姐姐我年纪大了,多久不提**情了?乍一跟我谈起这么深奥的话题,也不怕惊扰我这一孕妇!”一面说一面送她到了门口,倚在门上意味深长道:“陆茵,你这么勤奋和聪明,何必要走我这条路。”
陆茵张了张嘴,原来连蜜雪儿都是这么以为的——没有人相信她的**情,大约人人都以为她是想交换什么和出卖什么去上位的。一时间她竟然发觉不知道如何去解释,或者说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在这样的一个圈子里,所有人都相信**情,如果存在的话,也是基于对等的阅历和身份地位的。
她没了主意,全然没有了梁傲伦下午的时候提出来让她搬到他家时那一瞬间的高兴。
忐忑得要命,她发觉自己比一年前想得多多了。
好在她并不需要答复得那么快,因为梁傲伦次日就要去香港出差,他但凡出差都非常忙,看邮件经常看到深夜两点,如此一来也等于给了陆茵几天时间。
次日一早陆茵一到办公室,就发现同事对她的态度明显热情了许多——竟然有人主动对她说morning!
哎,果然老板对你的态度就决定了同事对你的态度,真真跟宫里头皇上对你的态度决定了其他妃嫔对你的态度一样,她在心里暗暗叹道,但是还是挺高兴的。
而且邵翌文的秘书Linda竟然还主动约她吃饭!
在一个部门里混得如何,跟老板的秘书的亲密程度是一个重要指标。别看秘书行政级别低,可是因着是老板的心腹,地位非同凡响,对于混得一般,没有前途的人,大秘们根本无心也无暇应付,陆茵正是因为得蜜雪儿和郭瑟琳两位大秘的耳提面命深知这一点,是以格外的惊讶——她这是火箭般地蹿升啊,至于吗,不就是Gupta当众表扬了她几句么?
好在这一年来郭瑟琳是历练了她不少,陆茵同Linda吃饭,菜还没上桌,就已经把Linda哄得满面春风道:“哎呀,Yina,你真是能干,难怪Gupta喜欢你。”
其实陆茵不过是说把番茄和黄瓜吃了可以美白,但是Linda的皮肤比上了粉还要细腻,连毛孔都看不见,根本不需要美白。这种细节翔实的奉承,果然让Linda很高兴,这一高兴说起话来就随意了许多。
“其实我觉得你最好想办法留在我们部门。”Linda一面吃一面低声道,说着还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好像怕人听见一样。
“……可是我对对公业务不熟悉啊,我一直都在对私那边轮岗的。”
“对私有什么意思,不就是零售么?那跟卖肥皂卖洗发水有什么区别,那你还不如去快消呢。”Linda比郭瑟琳其实还要直爽。
“对私现在也有私人银行啊。”陆茵小心翼翼地说,盯着Linda的眼睛,每个部门的秘书都是江湖包打听,“况且,AllenLiang也是个不错的老板啊,我以前就在他的部门里待过。”万一Linda知道些梁傲伦的事情呢。
“哎呀,你真是……”Linda低头喝了口金桔柠檬茶,露出失望的神色道:“Yina你也太天真了吧,Maria一走,Allen现在虽然看起来是私人银行VP新官上任,可是再没有以前那么红了,现在明显是Vincent要上位的,大中华区的新老板就是现金与贸易出身的。”
陆茵虽然早知道这个背景,但是从别人的口中确实地听见这个陈述,她心里还是又急又心疼,连连问道:“大家都这么现实?那Allen以后怎么办呢?他们VP的合同一般都是签多久啊?”
Linda见她一口气问了这么多,不由得惊讶道:“看来你还真是准备去私人银行啊?Yina你也太实在了吧,现在私人银行根本就不像宣传得那么好啊,在TAB没有上面老板的支持,你做任何事都是难于上青天的,你看Allen这些天总是跑香港的亚太总部是为什么呢?你这么聪明,想想也知道啊。”
陆茵语塞,她是真没想到。她并不知道上层之间原来是这样运作的,她对于梁傲伦三天两头往香港和纽约跑完全没有多想,梁傲伦也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露出一丁点——她突然间心头一黯,他是因为觉得跟她讲是完全不起作用的吧?既听不懂,也帮不上忙。;
Linda却以为是她听进去了,又苦口婆心道:“站队很重要的,哪里有你这么实心眼的,Allen就算以前对你很好,可是以后他未必能帮得上你啊,况且要说做银行当然还是对公业务是赚钱的,你这次收购项目表现得又好,Vincent虽然不说,但是我跟你讲啊,我做他秘书不算短了,他其实心里是很欣赏你的能力的,而且你做人又低调,部门里其他的资历深的同事也不会使绊子,你到时候跟Vincent开个口留下来就好了,你放心,哪里都想要能踏实做事的人。”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完全出乎陆茵的意料,难道夸她白有这么大的功效啊?
两个人吃饭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邵翌文平时不苟言笑,他部门里面的人平时中午吃饭也都照公司规定的一小时急如火快如风地来去,不比梁傲伦部门里的宽松,虽然规定是一小时,连新来的实习生一个星期以后也知道执行起来其实是两小时。
da说得没有错,银行真正赚钱的部门是对公业务,做对公的人接触到的平台和视野都完全不同。从前在零售那一块的时候,陆茵能去的最露脸的场合也无非是公司的客户答谢会,出差的机会是根本没有的。直到转到了现金与贸易之后,她不仅连续地获得了去非洲和美洲出差的机会。
连白鹭都同她开玩笑道:“你现在定岗是我们几个中最板上钉钉的吧,我就说你吉人自有天相,之前着什么急呢。”
陆茵闻言只是笑笑,没有人知道她要得到认可所付出的辛苦努力。白鹭胳膊肘碰了碰她道:“别玩笑而不答啊,我跟你说啊,你要是要定在现金与贸易的话最好早点跟VincentShao说,多着人盯着你那个岗位呢。”
陆茵这才回过神来道:“啊?谁啊?”她这个位子好么?为什么人人都说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