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无名,你终于来了!”若冰紫剑横胸,笑得诡异。
“你,想要什么!”无名冷冷道。
“我要的,你给不起!”若冰几个翻跃腾入高空,双臂伸展,银光如水气般环绕。
银光?!轻羽心头一紧。若冰不是一直紫光妖气。如此纯的银光,只有神才可拥有!她盯着遥立空中的身影,猛然喊道:
“她,不该是若冰!”
那头青丝此时分明泛着白光,神族先君——长玄!这名字如泉水般冒出,充满整个脑海。又或者,若冰带着长玄的神力,侵入这个——梦!
眼前一幕幕奇幻,似发生在昨日,又似未来!
乾坤突变,七珠聚剑。长玄手持七玄神剑,号令天地:
“众神听令,神尊无彦,叛天令,逆乾坤!苍生不容!必诛之!”
“为师乃罪神!不容你可怜。”
师父,我心口那颗玄珠,是神君恒天的回天之力!
“天地不灭,此梦长存。这是为师能为你织的最后一梦!”
师父,为何你不肯启用玄珠之力……宁可羽化成银光,点点撒落九重……
“天地恒梦!拉开她!”
……
“轻羽!轻羽!”
耳边不停传来无名的呼喊,她想睁眼,可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离她越来越远——分明看到自己一直偎依在他身边,可为何却无法抓紧他的手臂。
她想告诉他,那是长玄的神光,天地不可阻挡。可这话如千斤重物般压在心头,似天机不可泄露,根本不容她说出口。
蓝焰一直在她周身燃烧,无名伟岸的身影挡住她所有视线,如道坚不可摧的高墙,接住一次次天地之光的袭击。她心似刀割,如此真切地感受着他的痛。突然,他单膝触地,单手震入大地。蓝光哗然如波浪涌现,顷刻覆盖苍土,尔后散入长空,整个城池瞬间溶入他的魔光中。
他回头,凝望她那双强装坚毅的眼眸,脸上漾起熟悉而温柔的微笑。她看着他,把自己紧紧拥在怀里,用尽一生之力,在额间重重印下一个——吻!
似倾尽千世的温柔,吻至耳垂。
“轻羽……”他轻唤她的名字,“这一次,怕是不能让你睡了。”
不容她有任何动作,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流,毫不留情托着她的身躯,冲出神的结界。她拼命回望,跟着蓝光涌出的是他妖魔的血,染红整个城池的天空。
他抬头,最后望她一眼,写尽心痛和沧桑……
“无名!求你,让我回去!我要和你一起……求你……”
撕心裂肺地哭喊,她拼命挣扎。可城池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这次,他是真的放手!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除非到我保护不了你的时候!”
那时的他,是如此固执。
她无力跌坐在他的结界里,耳边还残留他湿热的呼吸。瑟瑟发抖地掏出小噬魂,捧在手心,直至眼泪流干。她多么想再听他说:
睡吧……当醒来时,一切都会回归原样!
痛昏在没有他的世界,醒来又能如何?凡生几世,又该如何继续?
无名,定要好好地活着……等我!
……
似梦非梦,似醒非醒,感觉自己落地那一刻,就在永无止境地奔跑!
如果这是你给我造的幻境,我宁愿在你的幻境中沉睡,永不苏醒……
不知年月不知时辰,她无法控制自己不断奔跑的身体,带着他的意念,远离那个城池!只因他无法再护她周全。终于可控双腿,却再也感应不到他的意识,她双膝俱软,整个人倒在地上,嘴里不停念着:
“无名,不要离开我,不要……”
心带不回,神智何以清醒?
“姑娘,你没事吧?”一声轻呼在头顶绕开。
她抬头,见一名年轻女子正好奇打量着她。忽然“咕咕”几声闷响从肚中传出,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多少日滴水未进。此时还活着,不能不说是奇迹。
“原是饿昏。”女子带着浅浅笑意。
她低头不语。
“既是在我的马车前晕倒,也算有缘。姑娘不如到寒舍坐坐,吃顿便饭。”女子细眉微上挑,接着道,“也该换洗换洗。”而后转身回自己马车。
“阿亚,把车后棉袍拿给她披着。大雪天的,居然就一身单衣。”那女子声音又细细传来。
她忍不住打个喷嚏。记得城池里刚入春,此时城外已是寒冬,她到底跑了多久?他离她又有多远?该如何回去?他费劲周旋在他们之间,一直固执地留她在自己视线内,又怎会舍她而去?那一刻,她有多痛,他亦有多痛。最后那个吻的余温早已褪去,如今额间只剩冰冷。
想到此,眼泪又哗哗滴落,直至那个叫阿亚的女仆走到身边,她才勉强止住哭声。阿亚只是好奇望她一眼,把棉袍披在她身,顺带拉她起身,跟随在马车后。
那女子口中的寒舍,原是个府邸。“祁府”两字赫然醒目横于大门粱柱。两头巨大石狮凶神恶煞守着府门。无数家丁来回穿行,看似繁华府邸。
在女子张罗下,她享受到皇族般待遇。先有丫头带她去沐浴,更换裙服。浸泡热水时,她深知自己要活下去。那个神封的城池,定有解封之法。而后有丫头端上好饭菜,她毫不客气吃饱喝足。最后还得闲时闭目养神。
那女子倒是很通情理,等她拾回半条命后,才姗姗出现在楼阁门前。
“嗯,原是个大美人。祁冬那小子定会喜欢。”女子望着她朗朗笑道,“小女子祁香云,祁冬是我长兄。姑娘看似迷失长途,怕有很多话要问?”
她感激望着她,不停点头。祁香云也爽快,有问必答。
原来她来到南边一小镇。虽靠南,却也是当今天子庇护之地。此地乃真正凡人世界,时节正直冬季。而祁府,也算个地方有名的官邸。
“姑娘可是来至无名之城?”祁香云问得倒挺自然。
“你如何得知?”她哑然。
“猜的!”祁香云瞟她一眼,兴奋道,“不会真给我猜中?!哈哈,祁冬又输了。”
“如何猜?”她满脸好奇。
“你那身破衣服!虽然破碎不堪,又脏又臭,质地却是上层货。我只在无名之城里见过。”祁香云吞下一口茶水,继续道,“记得小时候经常去城里逛。可大约十年前,整个城池凭空消失,谁也找不到。后来据说是给神族封死,不再让凡人出入。”
十年前师父封城。那二祭司又如何弄她进去?
“后来,偶尔听说有人见过这城池,却再也进不去,亦不见人出城!”祁香云压低嗓音,凑到她耳边细声道,“听说城里有妖魔鬼怪。”
“所以,”她突然一掌拍向桌面,“啪”地一声站起,得意道,“我说你从无名之城来,祁冬吓得煞白,如何不信。”
“既是妖魔鬼怪,祁姑娘为何带我回来?”
“哈哈。我才不信什么妖魔鬼怪。那是我见过最美的城池,一直在脑海里旋转。曾经想过等我长大,定要到城里安居。可惜它突然消失。”祁香云透着一脸的天真。
她又何尝不想回去?
“姑娘可有名字?”
“轻羽。”
“姑娘暂且歇息,明日再和我说说城里的故事。”说着祁香云掩门离去。
既然二祭司在十年后,还能找到法子让她入城,那么要见无名……带着一丝遐想,她困倦入睡。
次日清晨,祁香云便兴致勃勃敲开她房门,身后还带着一男子。她心里早猜到那男子是祁冬,够高够壮,凡人里算是有貌才子。见到她第一眼,祁冬果真吓得脸色一阵白后又一阵红。
“姑娘有礼。若有需要吩咐便是。今日有事,容在下告辞。”说完祁冬急步离去。
“呵呵,哥哥这是害羞呢。”祁香云打趣道。
她想她并不认识他,这凡间男女礼让,保持间距也是常事。祁香云闲聊几句后也匆匆告辞,看似那日她醉翁之意不在酒,闲聊不过借口,怕只是有心带祁冬目睹她芳容。意料之外,入夜后不久,祁冬居然偷跑来见。
“你,你真是从无名之城来?!”他像自语,更像等她一个肯定答案。
“正是!”她想,他既然独自而来,定是知道什么,或是想知道什么。
“你,可是,神祭上,那个……司……”他声音颤抖着。
她一惊,接着一喜!
“你进过无名之城?该是不久前去过?!”她冲过去抓住他,嚷道,“如何进城?你是如何进城的?!”
祁冬突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神情惊恐恍惚!像是努力回忆一些极其不想记住的东西。她立刻扶他坐回桌边,倒上一杯温茶。祁冬抖动地双手接过茶杯,一口气吞下茶水。唇瓣张动无数次后,才发出颤声,开始细述他的故事,至始至终没敢再看她一眼。
原来,他和祁香云一样,从小对无名之城流连忘返,对城中诸多传说充满好奇,期待有一日长大,可留城里安家落户。
“不料,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