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简单爽逸的黑色束约休闲长裤外加一件单白小衫,映着阳光下的都市装扮,洋洒着几分帅气的青春,高高的个子,肤色白细,托着一个上百元新的行李箱,也算得上是传说中那些学富有成,或者是衣锦还鄕的城里人了。八>一中文>w<w≤w<.﹤8﹤1<zw.
至少赵三行的眼睛里,这家伙就是他以前电视剧中经常看到的城里人的扮装,而且不论是从气质,还是素质,谈吐,这家伙在都市里的这个大染池中彻底洗去了属于鄕村人的那一份朴素和野性,说不上彬彬有礼,但赵三行挑了好一会,才想起的那个歪果人所说的‘绅士’词语,用来形容竹擎正是恰切。
当真是有一种都市里的金鸭子飞回山沟沟里的画面幻想了。
赵三行和竹擎同龄也是同鄕更是同村,既然认出来了,竹擎也就自然而然的顺了他车。
“这些年你再没回来过,长变了不少,我都快认不出来你了,你读初中那会又瘦又黑,和现在的形象差得太多。”
赵三行一边骑着摩托车,一边与竹擎聊着。
竹擎倒是没想到鄕村公路通了后竟然会比小镇去县城的路还是平整。
“这么多年没见你,你也变了不少。”竹擎记得小时候的赵三行了没这么胖,他不是胖,是肚子大,脸上的肉其实不多。
“变丑了,没办法,天天跟着他们在搞建筑,就是带了草帽子都被晒成这样,这几天又到了夏天时节,更是晒得很,谁叫我不如你读书多,现在只能卖些力气挣钱,哪里像你。”赵三行羡慕着说。
热风卷夏天的热浪铺过来,带着赵三行的身上的臭汗确实有些不好闻。
不过竹擎没挑毛病,人家能愿意载他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他说道:“我也比不得你好到哪里去,你只是不知道而已,我现在大学刚刚毕业,出去在大城市里找工作,那份心酸……真让人回味无穷。”
“你才大学毕业?我倒是忘了,一想你走了好几年,还以为你已经在工作了,不过我也去过省城,那里确实是比鄕村里好,有高楼,有毫宅,路也是大马路,不似我们鄕村里,不过现在好多了,鄕村通了公路,要是以前的泥土路,下了雨后更是糟糕得很,车都没办法骑,不过虽说城里好,但那些人多少有些带着眼色看人,高档的世界里,人家讲求的都是身份、地位、金钱、排行,你够得了资格才有资格跟人家站在一起,你够不了资格,就是跟人站在一起,人家也会瞥着眼睛歪着嘴巴走开。”
赵三行早些年跟着建筑队进过城里,农民工人看到的繁华城市角度更直观,对此也深有体会。
竹擎笑着说:“你比我更看得多些。”
“其实也不算多,只是因为早你几年接触社会罢了,见的稍微多了些而已,不过你现在大学毕业,应该是找到工作了吧?以后就是办公室里的那些白领、金领了,我和你相比,终究是比不上的。”赵三行叹着说道。
竹擎苦笑说道:“工作没找着,白领金领那也是别人身上的衣裳,我这次回来是打算回家来种菜的。”
“种菜!”
赵三行听着竹擎的回答愣了愣,险些手抖摔了两人,好在他反应快,稳住了摩托车车头,两人这才没有摔在旁边的稻田里。
“农村里的年轻人没哪一个人不想往城里跑的,你倒好,在城里呆着,又有学历,干嘛跑回农村啊,你这做法我不认同。”赵三行心想,种菜哪里有什么出息,种菜从早忙到晚不说,和农民也是一样的,晒着太阳干农活,放着高档的办公室,写字楼不呆,偏偏要拿着锄头修地球和太阳作对……这家伙脑子没读坏?
竹擎不知道赵三行心里的想法,赵三行也不可能知道竹擎种菜的目的,竹擎没过多解释,因为这一会谈话间,两人已经回到了村子。
现在已是六月入夏,此时更值傍晚时候,残阳铺瑟的鄕村里,有几位年龄稍长些的老人家手里拿着竹扇,在外乘凉闲聊,也有放牛的小孩牵着牛奔跑在田野上,屁股后面还跟着一群孩子,还有小孩子背着一大背篓的猪草吃力的趁着最后一点夕阳光线回到家里,也有在地忙了一天的大人抗着锄头回家。
这里就是农村了。
农村人的傍晚生活很简单,上了一天学的孩子回家要么放牛,要么割猪草,要么帮着家里做家务,一些老年人则会趁着夕阳染下的景色在外摆会‘农门阵’,闲散他们余下不多的人生光影。
这个时候的城市里,其实才是一天最为热闹的时候,刚刚下班的人们沉浸在工作的忙碌中和勾心斗角的战场中总算到了足球场上的中场休息时候,歌厅、迪厅、网吧也就差不多成了不少年轻人放纵和消遣的地方,当然,穷一些的不会选择每天泡吧,会找个伴侣一起压着垂柳河边的小马路,心思邪恶些的单身狗则会专挑偏静小路走,得高英雄救美的触概率。
村子里的闲静老人竹擎看着眼熟,但大多都已经不知道了姓名,年轻一些的多少还有些印象,可看他们的变化也实在有些大,吃不准到底谁是谁?
当然,对于村子里的人来说,竹擎的变化就更大了,几乎没人认识他。
“小三回来了。”
“你们都在乘凉呢。”
简单的一声招呼,成了村子里最平常普通的见面,其实村子里的世界不大,也就那么几十户人家,走上走下也都认识,赵三行常年生活在村子里,也没停下来与这群老人聊两句的兴趣,简单的招呼后,载着竹擎直接就向他家里去了,不过竹擎还是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几声议论。
“噫,这年轻人是谁?”
“估计是三儿家的什么亲戚吧,看着挺面生的。”
“也许是,不过现在的小孩子长大了,出久去了,都快不认识人了。”
“可不是嘛,前不久你家小子读高中回来,我都不认识了。”
“欸欸欸……那莫家小寡妇又回去了。”
几位老人指着田间正背着一背青草的女子细细声声的咬着舌根子。
“莫看了,莫看了,不吉利得很,克夫呢。”
“其实也怪可怜的,年纪青青的,竟然是会这样一个女人,这辈子算是毁了。”
“莫老头子更可怜,你说儿子儿子死了,儿媳妇又跟人跑了,好不容养大个孙子,再取个这样一个女人回来,才嫁过来当天呢,就把年纪轻轻的丈夫克死。”
“不过这女的倒还算有心,莫老爷子病瘫后,她也没跑,凭着自己一个人,还就真的就照顾起了莫老爷子。”
“听说又有人给她说媒呢。”
“哪家儿子嫌命长?取娶她,这是要跟天斗呢?”
“现在的女娃娃娇贵了,不好找了,进了城的,人眼光都高得很呢,莫说是克夫、寡妇,就是带着小孩的,也有不少人抢着要呢。”
“倒也是,这女的虽说是克夫,但还没小孩呢。”
夕阳压着沉重的青草背篓压着背下是一块单薄的肩头,女子两条细细的小足一步一步迈在夕阳最后落尽的余辉中,坚韧而又倔强的咬着嘴唇,汗水点缀着最后一味带着苦涩的甘甜。
赵三行把车开进了一家三层楼屋的小院子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