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新皇下旨,帝都人人皆知世子陆亭竹已擢升为新任陆王爷。但睿王爷死不过半月,孝期未过,新皇便要求陆亭竹办喜事是为何意?是陆亭竹已经等不及要娶新娘子进门,新皇体恤?
后一句虽是调侃,却是某些人对陆亭竹是杀害睿王爷凶手的恶意揣测。
一入睿王府,满眼皆白,一众身着缟素,上上下下充斥着悲伤沉重的气氛。
老总管沉默着带着下人进入大堂,小厮们犹豫看了坐在堂中严肃凶煞的左右将军,搭着手不敢上前。
“快去吧。”老总管催促着,内心对老王爷逝去事实极痛,然新皇旨意,大后天便是娶亲之时,这灵堂再不拆下布置喜堂,新皇该如何对待世子爷啊。
有名小厮大着胆儿去揭堂中央的白绢,谁知还未碰到,耳边呼地一声响,一柄银晃晃的长剑便“铮”地一声钉入他手边一寸,吓得小厮一声怪叫,浑身都软了。
“你们谁敢动手老子就劈了谁!”
抵制不住跳出来大吼的是驻边的护军将军,战场上为护诸将为任,先时跟随睿王爷征战沙场,对睿王爷忠心耿耿。
左右将军同睿王爷情谊深厚,是以听说睿王爷回帝都休养,未死在战场及心疾上,反被谋害,都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老总管皱着眉头有些焦急,“众位将军,皇上圣旨已下,此时再不布置,怕是赶不及了。”他说完有些期待着看着江侍卫,期盼这深得睿王爷信任的心腹能够站出来说说话,也许这三位将军能听得进去。可江侍卫手握着长剑一声不哼。
三名将军身材魁梧,惟护军将军性格最粗鲁直接,瞪大眼睛看了眼跪在灵堂前的庶子陆修,道:“王爷去了快半个月了,敢问老总管,陆世子人在哪里?身为人子不来奔丧,反在得了功名之后先为求亲,陆世子眼里有权位功名美妻,可还记得二十四孝?!”
老总管面色登时一黑,“护军将军,老夫敬你为王爷出生入死方好言好语,不代表将军有资格质问世子爷的品格!将军要倚老卖老还请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老子倚老卖老?陆世子出外几年一回王府都做了什么?关押了弟弟的亲娘黄氏,又禁了他亲生父亲的足!这是哪门子的儿子?哪家的孩儿敢杀自己的亲生父亲的?!”
“护军将军说的是什么话?”老总管难以置信,“是谁说王爷是世子爷杀的?”老总管有些激动,胡子被气得翘起来,“世子爷心善敦厚,断不会做出如此天理不容的事!老夫跟随王爷数十年,王爷逝于府中,莫非老夫也是帮凶?”
那护军将军鼓了鼓铜铃大眼,瞅着左右将军坐在旁边仍没有出声,也自觉行为有些过了,哼,老子就等在这儿,世子爷有什么了不起?他那般行为是亲生儿子该有的行为么?弑父!这是该千刀万剐的禽兽之行!
护军将军起身去取在插入壁间的长剑,那小厮哆哆嗦嗦躲得老远。
老总管示意其他的小厮去取,不妨连左右将军也噌地站起身来,意思不言而喻。
其他的小厮又不敢动了。
跪在堂中的陆修已多时不曾进水,开口便有些沙哑,“左右将军,护军将军,修感恩将军们对父亲的深重情谊,但圣旨既下,想必哥哥也将要回府了。毕竟,这睿王府现今已是忠王府了。”
陆亭竹被擢升为忠王爷,是以睿王府也将改为忠王府。
护军将军怜悯看向陆修,明明是陆亭竹将睿王爷禁锢在王府,陆修千里迢迢奔赴边境请人来救,未料仍是晚了一步!依情依法,该接下这睿王府成为王爷的当是陆修,而不是那人面兽心的陆亭竹!
三名将军等在灵堂如守护门神一般,陆修转身对着三位将军深深低下头去,“三位将军之大恩,修没齿不忘!”额头接触地面的瞬间,陆修露出一抹恶意的笑,抬起头时又已恢复悲伤面容。
护军将军忙去扶起陆修,心下更恨不得能寻着陆亭竹拷问一番,给逝去的睿王爷一个公道。
另两名将军也劝,“先起来喝口水罢。”
陆修方起身,年轻的脸上是难以掩饰的疲倦悲痛,一双眼睛充满感激的看着几位将军,教几位将军暗叹庶子之孝,感慨陆亭竹之狠心。
陆修视线掠过门口,瞳孔微微一缩,来了。
陆亭竹一身白衣进得门来,江侍卫握紧了剑柄,三名将军绷紧身体,战意凛凛对着陆亭竹。
老总管立时有些紧张,“世子爷。”步履蹒跚走向陆亭竹,一见陆亭竹便知其是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发丝凌乱,桃花双眼血丝犹红,老总管鼻子一酸,世子爷从未这样过。
“杨叔。”陆亭竹伸出手安抚性一握再放开,径直走向堂中,跪了下去。
一叩头,跪谢父亲生养之恩。
二叩头,跪谢父亲教习武艺。
三叩头,跪谢父亲对妹妹琳琅之爱护。
抬起头来,原本以为面对灵堂自己该不会再有什么波澜,不想双目中不知不觉便涌起一股酸意。
陆亭竹蹙眉压抑住,慢慢起身,三名将军上前一步。
老总管不由揪着心,关押黄氏变相禁了王爷的足确有其事,世子爷此番回来面对三位将军发难,该如何回应弑父一事?
陆亭竹却是淡淡看了三名将军一眼,那护军将军首先开口质问道:“陆世子——”
被开口打断。
“来人,将此三人绑了!”
护军将军话声一滞,便从门外涌入十几名禁军围了上来。
左将大惊失色,举起桌上大刀便挡。
未料陆亭竹一双桃花艳目淡淡看来,掷地有声,“左将卢三右将王吉祥护军薛志未听皇上调令私自回京,当以逃跑论处。若有违抗,斩无赦!”
这一迟滞,三名将军纷纷被禁军捉住,护军将军粗声大喊,“凭什么?!”
陆亭竹哪会答他的话,“将嘴巴堵了,莫扰了父亲清静。”
话一落,三块布条便倏地塞进三名将军的嘴里,只留唔唔声响在耳边。
陆修面色一白,陆亭竹竟然变得这么霸道!
“哥哥!三位将军是修请过来的,不,是父亲令修请过来的!哥哥如何能绑了他们?”
“法不容情。父亲被害一事,本王自会严查。”桃花眼直视而来,厉光如刺入内心,刺破了陆修心底编织着的黑色密网,陆修心跳一停,陆亭竹转而环顾大堂一周,声音低沉不容抗拒,“申时一刻,全府上下到这里集合,本王一个一个的查!”
*
“你可听清楚了?!”
丫环巧儿双手娴熟敲着韩妃娘娘的腿,小声道:“奴婢听得清清楚楚,银环虽被安排在外间,却是亲耳听见那女子狂言,皇上将将走到门口尚未开门,回了一句好。”
韩晶秀眉一皱,依皇上目前打算,是诱李丞相将李怡之女立为新后,龙霏澜要想成为皇后,皇上如何能答应?或者说皇上只是哄着龙霏澜罢了?
仔细再想,李相油滑狡诈,皇上并非真心要立李怡为后,龙霏澜一说能让皇上立她为后,银环便真的听见了,那么答应龙霏澜为后也是可能的了。
韩晶立即没有了静坐的心思,纤细手腕搭在小榻上,支着颌眯眼,心下已有了决定,“去请汪贵人、李才人她们过来,便说上次赏花未到一半,今日接着赏。对了,记得提醒李才人,把她新得的奴婢也一块带过来。”
巧儿回应一笑,“奴婢知道了。”
要提醒自然是小小一点不能明说,若是李才人新得的奴婢——赵初蕊知道龙霏澜就在这宫里,不知有何感想。
------题外话------
正文倒数第十四章。
嗯,阿纸尽力后十三章内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