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命梳理着脑海中那些纷乱繁杂的头绪,如果我没有判断、理解错误,案情发展情况大致如此…
通过和姐姐以及洪蕾的交谈,我将这个看似并不复杂的挪用公款案当着洪蕾的面,进行了一番推演。
我姐夫单位的领导授意他进行几笔转账业务,原本这要求对于他而言并没什么特别之处,完全就是日常工作。
不同点在于,姐夫之前的转账操作要有主管领导下文或者在oa(办公系统)及财务系统里进行审核批准,最后再由复核岗复核后才能转账划款。
而这次,领导出差,复核的人又请了一段时间病假,于是姐夫被电话授权告知密码,擅自做主进行操作…
同时,谁也没有想到,突发情况忽然出现,以至于某些善后处理根本没来及做!
据洪蕾描述,这个月我姐夫所在集团公司突然实行会计轮岗互查,月底做账的会计是临时从另一个城市分公司调过来的两名老手。
他们查到‘被转账’公司和姐夫所在公司之间的合同条款极不合规,既往业务合作先例也记录得漏洞百出模糊不清。
再加上三岗合一的非法转账操作…
于是,心存疑虑之下,人家当然不会为我姐夫背黑锅,于是将情况上报集团公司…
后面的过程很明晰,集团立即派调查小组下来彻查,当天便向县公安局报案,并且在集团公司总部所在地西京,进行二次报案。
到了这一步,以县领导的能力根本控制不住事态发展,随后警方顺藤摸瓜,查到‘被转账’公司的背景和县委县政府的有关领导存在千丝万缕联系。
案子,越查越大,而我姐夫也被移交西京的某个看守所羁押…
和洪蕾谈了我的观点,她表示我对案情的梳理基本没问题。
正是由于在涉案公司做账的时候被外来还没来得及搞定的会计看破端倪后报案,这才拔出萝卜带出泥,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想到这里,我心底的沉重感再次加剧。
如果实情真是这样,那么是不是还可以推断,类似的虚假转账、伪造业绩甚至挪用公款的情况依然存在?
而,这种直接将巨额资金转出的操作,已经不是‘挪用公款’这么简单了…
越想越惊,不到半个小时,我已经汗透衣衫。
骂了隔壁的,要是之前也有类似操作,是否都是没经过领导批准、没有二次审核的擅自行动?
姐夫,你丫…我该怎么骂你才好?脑子里长猪下水了么?
如果全都是雷同情况,妹的,别人倒是可以撇得干干净净,我姐夫可就惨了,涉案的资金也绝不是区区八十万之数!
除非他有证据能够证明,自己所作所为全是在领导授意甚至命令下做的!
可,他这种老实巴交的榆木脑袋,能有那么多心眼儿么?
汗涔涔,如雨下,我夹着香烟的手开始颤抖起来,心中恐慌得厉害。
要是姐夫出事被下大牢,我姐怎么办?我小侄子怎么办?老爹老妈经受得起吗?
…
窗外淅淅沥沥开始下起小雨,洪蕾端着茶杯和我并肩站在窗前,却半天未置一词。
就像单纯陪我‘欣赏’人约黄昏后的雨景。
“刑法在定罪的时候是不是要考虑‘犯罪后受益以及犯罪目的’这些因素?”
终于,我弹掉烟灰,轻声问洪蕾,“洪蕾,你说说,我姐夫干这事儿究竟有啥好处?啊?警方就没有一个明白事儿的?转出这么多钱,他拿一分了吗?”
“唉~~~”
洪蕾长叹一声,“江枫,今天刚得到的最新案情进展…”
扭头看了看坐在里屋神色慌张的父母老姐,洪蕾压低声音,“你们还不知道,警方在调查你姐夫的经济往来时,发现他在两家银行里开有户头,上面累计有五十万的巨款!”
我…
顿时都要疯了!
活生生,显而易见的栽赃手法,特么的,警方看不出来吗?
“开户时间?银行名字?还有那些钱进账时间?有没有提款记录?”
我一句接一句,面上的黑气似乎要冲破云霄。
如果是案发后这半个月开的户,甚至案发前几天开户打款,倒是件好事儿,这不正好证明我姐夫被人陷害了么?
“开户时间是几个月之前,这些钱陆陆续续打进你姐夫账户,每个月都有几万到十几万不等的进账,消费和取款记录倒是没有…”
草!
我屮艸芔茻!
对方竟然在几个月前就开始安排后手,特么够狠,真是将人往绝路上逼啊!
以我对姐夫的了解,我绝壁相信,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某个银行有账户,而且还存着这么一大笔巨款!
五十万非法受益,够判他好几年了…
思如乱麻,我再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见我沉默不语,洪蕾轻轻叹息一声,搡了搡我说,“江枫,以我的判断,这件案子幕后的情况很复杂,也许…”
“也许什么?”
“你想想看,你姐夫转出这么多钱,还是分三次出账,难道他心里就不曾打鼓么?”
“你接着说…”
我颤抖着将抽了半截的香烟狠狠摁灭在窗台上,又仿佛没有意识似的再次抽出一支点燃,一脸茫然地抽着。
“唉…少抽点儿…现在你姐夫所在集团公司的终审财务报告还没出来,我觉得…他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做!”
“你!!!唉…”
我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我的心情,真不想听她这么说,但却只能叹息。
“江枫,你姐夫在转移羁押前和我见过几次,不是我贬低,就凭他的性格,若是之前没干过,并且没出事儿,这次连续转账三笔的举动他肯定不敢做…”
洪蕾言下之意我已经听得很明白,那便是,之前肯定有过不止一次的先例,而正因为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擦屁股的善后也很到位,我姐夫也就渐渐没当回事儿,疏心大意起来,才造成现在的恶果。
对于她的论断,我从内心深处已经认同,虽然,我不愿意相信事实真相就是如此。
“江枫,”洪蕾看着我,“我也相信你姐夫是无辜的,最多违规调动资金,并且还是在主管领导甚至更高层领导授意下才敢去处理。但…我们现在没有确凿翻案的证据,而且就算财务报告查出问题,一样也没办法洗清你姐夫身上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