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蕾家楼门洞门大开着,剩下的两个杀手,一个家伙昏迷不醒,脸上的鲜血几乎将一只眼睛全部糊住,甚至已经开始凝固结痂。
而另一个,则在楼梯上蠕动,像一条肥大的肉虫子一样,从一楼爬向一楼半,继而又向二楼的位置艰难地爬着。
我的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我想,他应该从脚步声中听到愤懑、怨毒以及怒火冲天,所以这家伙费劲地回头看我,目光中充满恐惧。
手中的枪指向对方,我咧着嘴,一丝鲜血从裂开的唇角渗出,弯下腰,慢慢将手枪顶在这家伙脑门上。
“你,你想干什么?”他问,勉强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但不断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自己的内心这一刻,即便是杀手,他也怕了,怕死,怕被我一枪爆头。
身后,乔小娥、洪蕾还有快速由远及近飞奔而至的大胡子张哥几人不断大喊,我听不清楚他们在喊什么,但知道大概都是让我住手,千万别乱来这样的话。
可我的胸腔已经完全被仇恨充斥,我不想忍,忍不了!
就让一切暂时告一段落,此刻之后,爱谁谁,该咋滴咋滴,老子不在乎!
手枪猛然向前一捅,我根本没有搭理这个如丧家犬一样的杀手,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向回勾…
咔嚓!
…
两个小时后,从警局录完口供出来,我和张队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茶楼里,旁边是一脸憔悴的洪蕾和乔小娥。
大胡子扔给我一根好猫烟,心有余悸道,“额日,兄弟,你小子真是个狗日的,瓜娃啊!”
我知道他的意思,却没好气地回道,“算那家伙命好!”
“草,谁命好?老子觉得谁也没有你命好!”
张队恼了,指着我骂,“江枫,别以为你有背景有后台,省委王书记是你老熟人对吧,是不是你就可以膨胀,无视国家法律?你以为你是谁,老实告诉你,要不是手枪子弹打光,你那一下开了空枪,没捅出天大的篓子,现在你小子就在局子里铐着,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你!”
我默然,知道张哥说的是大实话!
过了那道心坎,我也意识到当时那一瞬间自己可能冲动得有些过头,妖魔附体,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如果那小子被我一枪爆头,此刻,我肯定失去人身自由,并且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以故意杀人罪被检方起诉。
尽管事出有因,但法律就是法律,基本上,一切前因后果只能作为量刑的参考,永远成为不了主导最终判决的标准。
几个人都不说话,沉默良久,我终于道,“哥,这事儿是我过分了,可你想想,换了你是我,你当时是不是也会做出同样的举动?你能忍得住不干死这货?”
张队摇摇头,又点点头,苦笑着用手指隔空点了点我,什么也没说。
洪蕾乖巧地为我们几人倒上茶水,忽然说,“江枫,这件事肯定要好好总结,不过那都是警方的事,我相信张哥他们肯定能尽快破案,给我们这次险死还生的人一个交待。”
大胡子郑重地点点头,直截了当道,“弟妹,这个你放心,别说我和江枫是共患难同生死的兄弟,就算普通老百姓被人这样追杀,我们警方也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抬起头,张哥将我的手握住,“兄弟,我会做好我的事,给你交待为你解除后顾之忧,这是人民警察的应尽的义务!不过,以后你可不敢再这么冲动了,别因为一些不值得的人将自己一生的美好生活葬送在深牢大狱里!”
我反手握紧张哥,感受到从对方那双厚实的大手上传来的勇气,心里总算感到一些温暖。
这是兄弟之间的情意,我感觉到了!
洪蕾看着我俩,烟圈有些发红,停了好半天又说,“张哥、江枫,我觉得那房子暂时不能住了,小娥嫂子和胖丫必须要换个住处。”
这一点我当然也已经想到,只是还没来得及提出,于是,借着洪蕾提起这个岔头,我对乔小娥道,“嫂子,洪蕾说得对,那里绝对不能再住,而且从今天开始,只要案子没有结,胖丫也暂时不要再去学前班,你一步都不能离开孩子。”
见我说得严重,小娥嫂子心惊胆战道,“枫啊,真的那么严重吗?”
“对!”
我斩钉截铁,“只会比你想象的还要更严重!嫂子,生命面前一切都是浮云,别说房子和胖丫上学,就算将所有家产、工作、财富…等等一切全都抛弃又能算得了什么?因为那些东西失去了还可以赚回来,而生命对于每个人来讲,只有一次!”
“那…好,额听你的。”
于是洪蕾又问我,“江枫,那我们该住到哪里呢?要不,一起去我叔叔家住吧?”
我注意到她用上我们这样的称呼,敏锐地感觉到洪蕾话里有话。
皱着眉问她,“洪蕾,你们一起住?这话什么意思?你难道不出国了?”
洪蕾定定看着我,又伸手握住乔小娥,说,“嫂子,枫哥,你觉得现在这个时候我能走吗?就算我走了,我能安心吗?”
见我要说话,洪蕾立即截住道,“你什么也别说,腿长在我洪蕾身上,走或者留,我自己说了算!”
又顿了顿,迎着我感慨万分的目光,她轻声道,“哥,就算不为了你,我也要为小娥嫂子考虑吧?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们早就情同姐妹了,我不可能不管她和胖丫的…你就别再说了,好吗?”
我还能怎么说?
只好在大胡子张哥显得很诧异并且无比羡慕的目光里,沉重地点着头。
趁着两女上厕所,大胡子问我,“兄弟,老哥我可糊涂了,好像那丫头是你的相好吧?可怎么她喊你哥,喊那个乔小娥嫂子…我去,你不会偷摸着和乔小娥扯证结婚了吧?”
我呆了半晌,被大胡子强悍的脑洞折服,但想来想去还真不好跟他多解释。
本来我的男女关系就有些混乱,又是妹子又是嫂子,看着像是享受着齐人之福,可个中苦涩却没法对别人多言…
最终,我没有回答张队的话,却说了一句,“哥,现在对手已经狗急跳墙,丧心病狂对我们展开反击,我不清楚他们为何一上来就要我江枫死,但我却知道后面可能会出现什么情况!哥,我需要你的帮助!”
大胡子定定地看着我,老半天,终于道,“成,你说,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