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且不在意十一那边是如何纠结如何烦恼的,毕竟现在两人能够单独说上话的机会也不会多,一旁也还有个萧裴扬候着呢。柳无药在和他们那次谈话后便匆匆带着他那还来不及放下的行李又匆匆的离开了九华派,邢立阳挽留了下也就放他离开了,毕竟自己父亲的病已经有穆寒情了,而这两人又如此不对盘,他也真有些烦恼该如何对待。
......
这日穆寒情兴冲冲的带着个竹罐子就冲进了萧裴扬和十二居住的院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庄主!庄主!我取出来啦!我取出来了!”
萧裴扬正和十二用着午膳,听他这样嚷嚷了半日才到跟前,倒也猜到了几分他的来意,但他到底是低估了穆寒情。这家伙一进门见到他俩就把那手上的竹罐子“啪”地一下放在了那满是精美饭菜的桌子上,于是萧裴扬和两人就见着那竹罐子里有条肥硕的花斑虫蠕动着,再细瞧,这花斑虫还被穆寒情用细线绑在了竹罐内,花斑虫稍一剧烈的蠕动着想要逃出,那肥硕的身子便会被那细线捆住,这细线也锋利,这肥虫身子上也就被勒出一道道痕迹,痕迹稍深了的便划出了伤口,噗嗤噗嗤的喷出些白色汁液,更是一阵恶臭。
一瞧这情形萧裴扬和十二均是脸色一白,十二更是连久未有过的孕吐反应都起来了,一把冲出门外撑着树干呕了半天,中午刚进肚子的那点存货瞬时清了个一干二净。萧裴扬在十二冲出门外时也是起身追了出去,站起来后还狠狠的送了一记眼刀子给那还得意洋洋着的穆寒情。穆寒情有些委屈,他这不是兴奋过了么,这蛊虫多可爱,谁想你们都在嫌弃它啊。他拿起桌上的蛊虫也有些恹恹的跟出了门外,站得离十二和萧裴扬稍远的地方,扬声说道:
“庄主,这就是我取出的那蛊虫了!还有十二侍卫,对不住了啊!寒情一时情急拿着这东西冲着你了,在这里跟你道着歉了啊!”
十二这时也算是缓了过来,正想安慰安慰穆寒情道是他自己太差受不住,不怪穆寒情,可练武之人眼明耳聪,就又听见穆寒情端着竹罐子在那里低头小声嘀咕着:“这蛊虫这么肥不也就是在邢天赐身体里吃了顿大餐么?吃胖了可不是正好出来散散步嘛。”于是十二不得不跟着往深了些想,想着这肥虫子在邢天赐心口里蠕动着的情形,不由胃里一阵翻滚,于是又扶着树干干呕了起来,实在是没有东西了。
萧裴扬又何尝听不到穆寒情那句低喃,见十二又吐了起来赶紧又替他抚摸着背缓和,手上还加了注内力让十二更舒服些,一边又朝着穆寒情没好声气道:“寒情,把你那恶心虫子拿远些!”
穆寒情更加委屈了,什么嘛,什么叫我这恶心虫子啊,都说人家很可爱咯,干嘛都要欺负它!
委屈也得拿走,庄主都下令了他也不能不从。最后倒霉的是十一,如临大敌似的捧着竹罐又替穆寒情送回药房去了。而萧裴扬则揽着吐得有些无力的十二自行再进了屋,细心的绕过了饭桌,免得十二这时再闻到饭菜味而觉得难受。照顾久了十二,他自然也是有些经验的了。穆寒情跟在身后小媳妇般委委屈屈的进了门,关了门再委委屈屈的走到萧裴扬和十二面前站定了。
“邢天赐什么时候会醒?”萧裴扬一边安顿着十二一边问着身后的穆寒情。
“大概还要再过多两日。”他本来还想再解释解释还要再多两日是因为还要清下蛊虫在邢天赐体内留下的秽物,但他看着十二那吐得惨白惨白的脸色,到底还是一咽又将这番话吞了回去。转而取出怀里的一个锦囊,将它递给萧裴扬,道:
“庄主,你让十二侍卫吃粒里面的药丸,会感觉好一些。”
萧裴扬也不客气,拿过来就喂了十二一粒,然后顺势的将锦囊再放进自己怀里,穆寒情也不敢再要回来了。到底是个名医,过了片刻,十二果然觉得舒服多了,于是客气的向穆寒情道谢:
“谢过穆医师了,十二这下觉得好多了。”
穆寒情的羞耻心在听到这句话总算是起来了些,毕竟十二吐得这般凄惨状况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竟然还要听到十二对自己道谢,这真是狠狠地碾了穆寒情的良心一下。于是只讪讪地回道:
“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的。”
萧裴扬问了邢天赐何时醒后便不再留着穆寒情,可以说是毫不留情的对着穆寒情下逐客令。穆寒情却依依不舍,他跟那蛊虫奋斗了这么多日,此时极想找个人来分享下胜利的感悟。
“十二侍卫是不行的了,那庄主你要不要跟着我到外头再仔细琢磨琢磨这蛊虫啊?”他临出门前又委婉的邀请了下萧裴扬,后果可想而知。落荒而逃的出了房门却撞着了正回来向萧裴扬禀报的十一,心头一阵狂喜:
“十一侍卫!你可否再跟着我去药房帮个小忙?”
十一不明所以,虽恶心刚刚的虫子但到底没有拒绝穆寒情的请求,于是便一头雾水的跟在穆寒情后头去了。可怜他一路上听尽穆寒情对那虫子的取出和制服还有自身感悟的长篇大论,到了药房还要再被拉着继续看着那肥虫仔细讲解噬心蛊的头头尾尾,最后被心满意足的穆寒情放走的时候也不由得面色苍白,只差没像十二那般吐个昏天暗地。暗暗的发誓往后要离那穆寒情远远地,遇见了也要好生尊敬着,人家手里可有只噬心蛊啊!
......
两日即过,果不其然如穆寒情预料的那般,邢天赐总算是醒了。这当中最高兴的当属邢立阳了,他也不是不信任穆寒情,只是在经过那么多次的希望绝望后他便克制着自己以平常心来对待,谁想邢天赐就真的醒了。当即便激动得跪下给穆寒情磕了个头:
“穆名医果真妙手回春,医术天下第一!此番恩情我九华派上下皆铭刻于心,往后若是对九华派有所请托,我九华派上下必当领死不辞!”之前那话还说得客套,这下这番话倒真是真心实意,还搭上了九华派给穆寒情作礼,当真是礼深意重了。
而一旁于正峰也在,听着这话微微的一侧身给了个白眼,不过这时也没人注意他了,邢天赐这刚醒,众人都忙着慰问他呢!邢天赐病体初愈也是有些浑浑噩噩,心力被去了大半一时半会儿也养不回来,更别说他年纪也大了身子本就不如年轻人。不过到底也是知道了自己救命恩人是谁,撑着还虚弱的身子就想下床向萧裴扬和穆寒情道谢,二人自是不让,只说领了心意即可。
要说这邢天赐醒了萧裴扬一行人也就该离开九华派了,但萧裴扬却不作此打算。他来这里又不只是为邢天赐救命的,要说为邢天赐救命也只是举手之劳,顺手的便这么做了罢。那奸角儿都还留在台上,他们这些唱红脸的又怎么好下场呢?他明里暗里的让自己的人扮作九华派的仆役到处散布传言,一如掌门的病其实是中毒啊,又如这个毒好像是有人看到于长老在掌门茶杯里放的啊,再如于长老这么做是为了抢当掌门之位啊的云云。一时间整个九华派那是甚嚣尘上。
他们不离去邢立阳自然是不会有意见,他也不知道萧裴扬做着什么打算,只是他对萧裴扬和穆寒情的滔滔恩情还无处倾泻,此时不正好,拼了力的就为了让萧裴扬他们在九华派里感受到比家更温暖的氛围,就差没把九华派直接拱手将让了。而随着流传的留言他也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于正峰到底是长辈,他不好处置。最后也只叫了底下的人管好自己的嘴巴,别再四处谈论此事。
萧裴扬这算盘打得好,老天也眷顾他。邢天赐休养了十来日精神了些,第一件大事就是在九华派大厅里处置叛徒,这叛徒能是谁?自然是萧裴扬他们心心想念着的于正峰。竟然有这等好事就在跟前,萧裴扬二话不说,仗着救命恩人的身份便带着一干人等前往看热闹。不过这事可不是因为了萧裴扬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竟是人家邢掌门本就对自家师弟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着,而这次竟危及到了自己性命,于是便不得不新帐旧账一起拎出来算算。
......
“啪!”惊堂一响,正是邢天赐拍了下桌子,也顾不得自己还虚弱着,力气之大让桌上的茶杯都跟着跳了起来,又沉着怒气对跪在底下的于正峰道:
“身为九华派长老却作出此等违逆师门之事,于师弟,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