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牡丹自从府城回来,心里就一直琢磨着怎么把徐家兄弟挡回去,尤其是她在村子里连个亲人都没有,总要给自己找点靠山,否则日后李氏要打要骂,连个肯帮着说话的都没有。所以她种完了花,没事的时候就做些好吃的京城小吃,在村里几个有点体面的家里都走一走。
她从前是做过宗妇的,自有一些别人所不能的交际手段,嘴甜一点,再有点眼力价,肯放低身段以求学的态度,先把各家的女主人给围住了。尤其是秦阿叔的媳妇路氏,她一口一个“婶子”的叫着,还专门给路氏手绘花样,缠着让路氏教她绣花。
路氏只有三个儿子,大的十八岁,小的七岁,还都没娶媳妇,牡丹这乍一撒娇讨好的,一时还真有点招架不住,便也难免对她生了几分疼爱之心。今天秦郁去请人,说是徐家兄弟要难为牡丹,她立刻吵嚷着叫丈夫去看看,这才把秦阿叔给叫了来。
牡丹也知道原本她在村里的名声是并不好的,虽然她什么也没做过,但顶着这样一张脸本就招人怨恨,若是她姿态摆的太高,那些村里女人背地里还不定说出些什么。看来这一招棋也是走对了,以后跟村里的女人们混的熟了,她们也不好再多嚼她的舌根。
李氏得了秦阿叔的嘱咐,自不敢不依,她心里也对牡丹有了几分改观,自此之后倒是对她好了许多。
秦郁交了束脩钱,又能到学堂里念书去了,李氏原想叫他去上县里的学堂,可秦郁嫌贵,一直不想动身。总觉邻村的小学堂离得近,还能省些饭钱和住宿费。
不过有件事他没敢跟李氏说,那就是牡丹总是抽空给他补习功课,他总觉得牡丹讲的浅显易懂,比学堂里的老学究还讲得好。若不是碍着李氏,他倒真想学堂里的束脩都不交了,专心跟着牡丹学。
牡丹虽知道他一心向学,有时候却也不敢多教,她所学的大都是父亲传的,她父亲乃是大齐有名的大儒,论学识学问不敢说第一,却也是能在大齐排进前几名的。要是都露出来,秦郁肯定会起疑的,她会的太多了,总是不好说。这撒一个谎,就要有无数个谎言来圆。所以后来几日,她教的也不甚用心,有一搭没一搭的。
秦郁这孩子年纪不大,却极为敏感,以为牡丹不待见他,便也不好总缠着她了。
这一日牡丹正在家里做活,过午的时候,同村的喜鸳过来家里,见就牡丹一个人在家里,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牡丹知道她是来找秦郁的,这喜鸳从小就喜欢秦郁,隔三差五的从要上家里来一趟,秦郁在时,自然就缠着他,进了他书房就不出来,赶也赶不走。秦郁若不在,她就找牡丹说说话,有时候也跟她研究一下绣花。
喜鸳和他们年龄差不多,都是十三岁,秦郁不喜欢她,嫌她罗里吧嗦的烦人,牡丹却觉得这姑娘率真。她见惯了虚情假意的人,对这种有什么说什么的姑娘,倒颇有些好感了。是以一看见她,便笑道:“秦郁不在,你不出去玩吗?”
喜鸳嘟着小嘴,颇不高兴道:“秦郁没在我就不能跟牡丹姐姐说说话吗?唉,你看,我的花样又绣歪了,你帮我改改行不?”她说着眉头皱了皱,“让我娘改,她非骂死我不可。”
喜鸳的娘是村里有名的暴脾气,动不动就打骂人的。村里娘们中最不好惹的人里,她娘能排上前三名。
牡丹瞄了一眼喜鸳绣得歪歪斜斜的鸳鸯戏水图,说道:“你等等。我现在没空,要不你去玩,等我改好了,给你送过来?”
喜鸳摇头,“不要,这几天我娘不让我出去玩,每天不是让我绣花,就是让我扫地,说我不会做活,以后找不到婆家,我还不如在你这里玩呢。”
牡丹把家里打扫干净之后,用皂角水把手洗干净,“那我还要做饭,要不你在院子踢毽子玩?”
喜鸳摇头说道:“一个人踢毽子有什么意思?我看你烧饭吧。”
牡丹笑了笑,“好啊!一会儿秦郁就回来,我今天烧红烧肉,你中午在这里吃饭吧。”
喜鸳一听红烧肉,不由咽了咽口水,牡丹做饭的手艺好,她烧的红烧肉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红烧肉了!她连忙点头说道:“好啊!好啊!”
厨房里肋条肉已经被均匀的切成麻将牌大小放在一个铁锅子里,牡丹把肉从水里捞了出来,先放入一个小锅里加了清水,先把肉放在小灶上烧。等锅里的水煮开,肉块在水里翻滚着,牡丹就把小锅从炉上取了下来,把里面黑红的血水丢掉,再用清水把肉块洗了一下,才把洗干净的肉放入闷锅中,加适量的清水、料酒浸着。
她一旁忙碌,一边嘴角微微含笑,红烧肉的做法是母亲教她的,母亲当年就是凭借一手好厨艺,拢住她爹那个大齐第一才子的心,她一直跟她说,这女人想要抓住男人的心,就一定得抓住男人的胃,所以在厨艺上对她要求颇多,从六岁起便要她背了许多做菜的方法。后来她虽学着做菜,手艺大涨,但最终也没能通过厨艺拢住段进宇爱她。
不是因为她不能,而是因为不想,对那个男人她只有厌恶,根本不想为他下厨做任何一餐。所以有时候她也觉得这女人能不能抓住男人,端看得是她想不想抓。
正宗的苏式红烧肉,除酒、酱油和糖之外,不需要放其他任何佐料,烧出来的红烧肉原汁原味,肥而不腻、酥而不碎、甜而不粘、浓而不咸,滋补而不发胖,乃红烧肉的极品。
喜鸳坐在小板凳上看她忙碌,好奇地问道:“牡丹,你为什么把刚刚那锅水倒了?”
“那是血水,容易有腥味儿。”牡丹说着,取了一些糠米拌了晒干的蚕沙,先把鸡喂了,打扫了鸡圈,再回厨房洗手,取出浸在料酒中的肉,放在灶上的铁锅里,加适量的清水和山楂干,燃了大火,在灶上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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