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通常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经历称之为否极泰来,这是有点鼠目寸光了。阴雨连绵过后的初晴乍现,你永远不知道它是黎明的使者还是黑夜的序言。就像白闹这一次,不知道是新的传奇开始,还是又一段悲惨上演。
不管是什么,我们也不能因无知丧失前进的魄力和勇气。
午乐和老人走后,白闹收拾好了自己,迫不及待的就要出发,月瑜很苦恼的看着这个呆瓜,无奈的放弃了共进早餐的美好的邀请,带着他向学宫深处走去。
理想中的学宫是怎么样的,白闹在路上已经对月瑜做了十分详尽的描述。那么现实中的树下学宫带给白闹的是什么?无边的震撼和强烈的视觉冲击。
你时刻能见头顶两只犄角的妖族和身材显得孱弱的人族结伴而行,就学术问题亲切的交谈着。也能看到席地而坐的一场辩论会上红着脖子的人族和喘着粗气的妖族在会后握手互道谢意。当然,更少不了直立行走的动物,比如鼠,比如虎,无论是多么猥琐和凶猛,当它们直起身子来都有说不出的可爱。可爱归可爱,不解也归不解,白闹张着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指着那些动物,看着月瑜,希望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月瑜的眼光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白闹,在白闹的纠缠之下,才缓缓的说道:“那叫半妖,是人族和妖族结合所生的后代。”
“半妖?”白闹好奇的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接着说道:“很难相信啊,人族和妖族互相视为死敌,怎么会有私通的呢!”
月瑜当即气恼的狠狠的掐了白闹的胳膊一下,咬牙切齿的说:“什么叫私通,和你说了那叫结合了!爱情是没有种族之分的!你知不知道。”
碍于胳膊处传来的阵阵撕裂感,白闹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月瑜也适可而止的松了手。白闹看着眼前这奇异的景象,由衷的赞叹道:“哇塞!好神奇!我这是来到了什么地方。”
无法说月瑜是傻,还是耿直。白闹用来表达惊讶的一句话,却让她当作是一个问题来认真的回答。只听她说:“你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叫做树下学宫,位于斐拓国境内中部的华新山上。”
白闹虽然对月瑜这认真的回答摸不清头脑,但他听到了一个重点,就是斐拓国。一个从没有出现在听闻中的国家。“斐拓国?”他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带着疑问的语气,想要得到月瑜的证实。
一说到自己的国家,月瑜就显的无比自豪,她一挺胸,说:“对!斐拓国!我们国家是由半妖在领袖斐拓的带领下建成的!它保护我们不受人族和妖族的打压,也杜绝了我们听到人族和妖族讥讽的可能性。是我们所有半妖共同爱护的国家!”
“我们!所有!半妖!月瑜,你也是半妖啊?”听出了月瑜话里的漏洞,白闹追问道。
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的月瑜早已经肠子都悔青了,只能闭口不言,但白闹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又岂是凭借不说话就能搪塞过去的?在白闹的一再追问下,她只能老老实实的承认,之后眼神再不离白闹的脸,她可怕看见白闹嫌弃和惶恐的神色。白闹注定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围着月瑜转了一圈,还下流的掀起月瑜的衣摆看了看,惹得月瑜惊呼了一声,又摆出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说:“你骗人,你看看人家都是半妖,长什么样子,再看看你这半妖,分明和人类一模一样嘛!”
“我们半妖都有人族和妖族两种形态,在父母结合的时候,妖族血脉更为强势,所以妖族形态更加完善,妖族形态也就自然而然成为了我们的第一形态。只不过现在大家都觉得维持第一形态的样子才舒服,没有人愿意变成人族形态罢了!”刚刚还在担心因为自己的身份引起白闹情绪变化的月瑜,此刻又担心被白闹怀疑说谎极力的想证明自己的身份,爱情这东西啊,就是让人这样慢慢失去自我的。
白闹的脸上还带着几分怀疑,毕竟一个大活人突然变成一只老鼠,或者一只老虎,是完全颠覆了他对世界的认识啊。于是他较真的说:“我不信,除非你给我变一个我看看!”
月瑜的脸突然变红了,娇羞的说道:“我变成第一形态会毁了我的衣服的,那样就不能变回来了。”到此,灵光一闪,月瑜接着说:“我给你看一下我的尾巴,好不好?”
白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行,行,行,没问题!”就死死的盯着月瑜的背后,准确的来说,是屁股后。只有求真的眼光,没有猥琐和图谋不轨。
酝酿了半天,一条白绒绒的尾巴才从月瑜的背后窃窃缩缩的伸出来。大概有初见白闹的羞涩,它拘谨着,放不开,末端老是卷出一个圆圈来。雪白的尾巴自然的左右抖动着,不是作假。这一幕活脱脱的出现在白闹的眼前,白闹仍然不敢相信。他无理又激动的一把抓住了这毛茸茸的尾巴,是有点野蛮,力度也没有把握,月瑜吃痛的娇喊了一声,尾巴也迅速被收入裙子中。这匆忙的一瞥,因为自己的急躁什么都没有观察到,但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要求月瑜伸出来给自己看看了。有点扫兴,又带着亏欠,对月瑜说:“不好意思,刚刚我有点激动了。”白闹这复杂的感情让月瑜误以为是自己半妖的身份惹得他嫌弃了,眼里有泪光闪烁,带着哭腔的说:“白闹,你是不是嫌弃我了?”白闹一愣,立刻就明白了月瑜的心思。身份敏感的半妖,在忍受了无边的寂寞和侮辱之后,是多么需要正统的人或者妖的肯定啊,即使都生为生物,有同样生存的权利。白闹本身是没有鄙夷的,他只是对半妖这个种族有无限的好奇,更不用说两人早已经暗生情愫了。赶紧解释道:“没有啦!我只是觉得你这个尾巴太好玩了!”月瑜看着白闹的表情不像是做作,反问道:“好玩?”白闹眼睛里带着憧憬,仿佛自己也有一条尾巴,徐徐说道:“是啊!如果我也能有一条尾巴,开心的时候,摸摸自己的尾巴,难过的时候,用尾巴擦擦泪,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对尾巴说话解闷。不管什么时候,我就都不是一个人了。”白闹说到伤心处,自然有失落的表情挂在脸上。瞬间又觉得这样在一个女孩子面前是没风度的,连忙转移话题,说:“有机会的话,月瑜你一定要让我看看你本来的样子啊!不过,话说回来,你的本体究竟是什么啊?”
一说到这个,月瑜的表情更加的慌乱,作为一个女性,本体是那种动物,真的是很难开口的,遮遮掩掩的说:“这个,你看了自然会知道的!”
一路再无话。
爬山涉水,虽不远,但也累的够呛。两人才来到树下学宫的登记处。因为不是招生季,整个报名处空落落的,只有一只,不,是一个灰熊坐在书桌前看着书。月瑜上前打了个招呼,说:“汉丹师兄,你好。”
听到有人言语,汉丹抬起头来,一看是月瑜,灰色的老脸洋溢出了别样的红,手中的书也不自觉的扔在了地上。意识到失态的汉丹赶紧捡起书,对月瑜说:“月瑜师妹,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月瑜说:“哦,师兄,我是受师傅所托,带人来登记的。”说着指着白闹。汉丹从桌子旁边拿出一个厚厚的本子,一沓一沓的翻过去,直到没有写满的一页,边翻边对月瑜说:“嗯嗯,我这就登机。”
准备好了花名册,汉丹的手一下就变成了人的手,抓起了毛笔向白闹询问一些基本情况,大致就是姓名,籍贯,善用兵器之类的。这一幕,又看的白闹眼睛直了半天。登记完之后,白闹领到了一套练功服和一套学子服。汉丹给白闹讲完了上课时间和注意事项之后,对白闹说道:“师弟,欢迎你来到树下学宫,从今天起,你将开始心的练习。”说完,汉丹捶了两下白闹心脏处的胸膛,说道:“不是新,是这个心。”
白闹的脸色立刻就茫然了,月瑜和汉丹不约而同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