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刻意去想那些痛苦的事情,苦逼着自己在干涩的眼角压榨出几滴泪来,生命本就是一半欢乐一半痛苦的。带着香囊的白闹几天内和月瑜,午乐游玩了整个树下学宫,说是参观,那些早已经烂熟于心的景物再一次不带新鲜感的跳进脑海里,两个人无非就是想带着白闹散散心。
直到今天瓜林的登门,才宣告白闹的欢乐之旅的终结。
中午刚刚吃过饭,正在屋内戏耍的白闹和月瑜,远远的看见午乐带着一只直立行走的老鼠走来。月瑜花容失色,和白闹打了一声招呼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搞得白闹茫然无比,不过是一只老鼠而已嘛!
月瑜离开的方式比较特别,是跳窗而走的。她刚离开,瓜林和午乐就已经走进来了。老鼠样的瓜林四处打量了一下,不满的说道:“午乐,你不是说月瑜那丫头在这儿吗!”午乐尴尬的一笑,应承道:“看来已经让教习吓跑了!”这老鼠用自己小巧玲珑的爪子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又揪着自己嘴边弹出来的胡须,像是赌气,说着:“我有那么可怕吗?”屋子内的两个人没有传来回答的声音,白闹是在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可爱的老鼠,午乐是深有体会不敢妄言。瓜林也是知道在自讨没趣,对于月瑜逃走一事就不再多言了。
他转身盯着白闹,小小的眼睛,突然像鹰一般锋利。白闹只感觉自己被层层剥析,皮肤都皲裂了。这种压抑的感觉从头到脚的走了一遭,才消失了。突然的来,突然的抽离,白闹整个人被逼出了一身水,几近虚脱。
“不错,不错,经得起我折腾。”瓜林倍感满意的冲午乐点点头,又对白闹说:“你叫白闹是吧!从今天起,我就住在这里了,床是我的,你睡地板,家务你做,还要负责打饭。没意见吧?好!我知道你没意见。就这样决定了。”白闹一脑门子黑线,这位教习的说话方式还真是特别啊,立刻出口反驳:“教习,这样不好吧?”“嗯?”瓜林就哼了一声,白闹就感觉自己坠入到了水深火热中,透心的凉和灼骨的热不得不让他就范。白闹高喊着:“教习,就按你说的来!”那种感觉也就离开了。
看着瓜林教习开始认真了,午乐识相的告退了,屋内就剩两个人,白闹的大眼瞪着瓜林的小眼。瓜林耸动着自己的小鼻子,接近了白闹,从白闹身上拽出来香囊,放在鼻子边嗅着,猛然跳起来狠狠的打了白闹后脑勺一掌,怒喝道:“既然要掌控那股力量,就不要搞这些东西来压制!”说着把香囊扔了出去,风一吹,了无痕。失去了香囊压制的白闹,仅存的想要辩解的理智,终于被接天而来的苦难遮掩。那团相违已久的白雾再次涌动出来,充斥着整个房间,顺着门窗的缝隙一点点的外漏。身在白雾中的瓜林,谨慎的看着这些诡异的东西,伸出胡须去探了探,闭着眼睛品味了许久。
等他再张开眼睛时,确是一副恼怒的样子。对着屋内的一个角落说道:“这就是你和我说的有情道?因为受不了那些悲苦的折磨,而选择借天地之力把它们逼出体外,把自己变成一个浑浑噩噩的傀儡,这种垃圾也配叫做有情道?”那个角落没有人,却缓缓的传出一两声叹息,有苍老的声音响起:“瓜林啊,别用你的眼光去看这些孩子,他们毕竟还是孩子啊?”瓜林哑口无言,但内心的要强在逞能,只能装作沉思的一番模样,接着说道:“嗯。这种东西好好培养一下也能成有情道!”角落里的声音心领神会的没有响起,只留下一个满脸通红的老鼠在白雾中凌乱。
瓜林的道,十分符合他老鼠的特性,名为窃。看着眼前双眼无神的白闹,瓜林立刻有了应对的方法。他施展出自己的法则,天地间有道道绿光缠绕到白闹身上,肉眼可见的,绿光牵扯着白闹身前的白雾,钻到自己的身体里,就像一种回赠,每一次的出击,都会有相对的白雾被带出来,等白闹周边的白雾都被瓜林吸收尽了,白闹也轰然倒地不起,而瓜林慢慢的消化了这些属于白闹的记忆,才轻轻说道:“这小子还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白闹醒过来的时候,瓜林正在笑嘻嘻的看着他,那个本来就小的芝麻粒一样的眼镜这下是咪的一点都没有了。警惕的白闹立刻站起身来,抱着自己的胸膛,摆出防备的架势。瓜林看着白闹的动作尴尬的呆滞在那里,嘴边的胡须不自然的抽动着。恼怒的他,摆出一副生人莫近的脸孔,说:“我刚刚窃取了你的那些记忆,现在我会再注入一部分到你的脑海里,等你适应了这部分力量,我会继续注入。你懂吗?”失去那些悲苦的记忆,对白闹来说,是说不出的幸运。本应该强烈的反对的白闹,出奇的答应了。当生命中那些痛苦被抽离,所有的欢乐聚集起来,使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想要去守护这些甜蜜的记忆。
瓜林没有说的是,白闹将会被动的重新在他心里的阴影下行走一遍。他怕这个脆弱的少年本能的拒绝。现在得到应允,他也不敢犹豫,赶紧逼出一道绿光来,这绿光携着强大的一缕白雾钻回了白闹的身体里。除了有筋脉的胀痛感,白闹发现了别的什么,但他来不及反应,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
黑暗中,一点点光亮通达了这个世界,熟悉的酒肆和熟悉的青石板的街道。白闹又拿着长枪,安静的站立在这一片回忆的中心。那满天黑蒙蒙的人头堆积而来,杀涯嗜血的眼眸盯着一众闲杂人等。如果把时光倒退,让那些腐烂在沼泽里的黑暗之花再次摇曳,以为无惧痛苦的白闹终于发现自己的无知。带来的有漂泊的时光,带走的是自以为虐杀全场的力量。
角落中再度有声音响起:“刚开始就经历最痛苦的回忆,会不会有点激进啊。”
瓜林的胡须微微颤动着,一上一下十分有规律,等到角落里震荡的空气安稳下来,才接着说道:“既然要来就来最可怕的。是不是真金,一眼就能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