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面暗无天日之夜。凌晨。鬼魅叠影。秋一休从山洞里面冲出去,他大步前行疾飞!他一定要在驼背和侏儒火云上人的决斗分出胜负之前跑出去。
因为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跑的,因为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逃跑,就在火把照耀的众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就在驼背和侏儒火云上人决战之时,必定会有人看见的,甚至会有人拿刀动枪地杀来。
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当然不可能再回来,突然,一把铁钩飞来。风语飞也在笑,她说:“姐姐,你对付一个孩子用五指神钩这样的家伙,未免让人笑话吧。”花舞姬,脸色绯红,迟豫间,秋一休竟然疾飞到了这个山洞口。
谁知叶秋千比他还快,他堵在洞口说道:“孩子,我的女儿还在等你去玩耍呢,来吧,跟我快跑,钻地洞,想活着就跟我钻地洞,没有第二条退路。”
他的的确确没有第二条退路。月牙子附体娑婆衍那法老的银魔手,几乎搭在他的肩头,老人特有的油味儿,他的鼻子明显闻到了。闻到油味儿,死神就在这里。秋一休好不容易接近了洞口,他不会轻易就范,他立刻问道:“都别过来,过来我就自杀,还有我的脸,黄金面具我自己毁掉脸,毁容了,你们什么也得不到!?”
众多的高手们点着头,抢着道:“好孩子,听话,别做傻事,别乱来,我们退后,你别乱来。”
秋一休的肚子因为激动和剧烈运动,起起伏伏,他在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面对如此棘手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一个扑街孩子的承受能力范围。他眨着大眼睛,又在问:“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一个无辜的扑街的孩子啊?”风语飞只有点点头道:“孩子,不是我欺负你,我自始至终都在保护你。”
秋一休道:“保护我?”风语飞叹了口气,苦笑道:“对的,没有我,你在这南明魔宗早死了。”没有人会说自己的坏话,风语飞也不肯的,她怎么能让天真的孩子秋一休失望?她说的也是实话,扑街鬼秋一休已经可以分辨好人坏人,看见月牙子附体娑婆衍那法老和叶秋千,他自己心里也有一杆秤,比不了金铺的戥子秤,但是好人坏人还是一眼就可以分辨出来。
被蒙眼的月无缺醒来,虚弱地幽幽道:“哥哥,是你吗?”秋一休很兴奋,道:“月无缺,妹妹你,你醒啦?”风语飞道:“月无缺很虚弱,快快,到我这里来,我给她治疗,不然,她会死的。”
叶秋千道:“孩子,还是到我这里来,叶仙美会照顾这个女孩子的。”秋一休恨得牙痒痒的,只恨不得把这些所谓的高手,用棍子重重的打一遍,打的屁屁开花,是他们害的月无缺如此模样。
月牙子附体娑婆衍那法老道:“孩子,我懂一些医术,来,过来一步,我现在给我女儿看看。”叶秋千道:“别上当。他在盘丝洞要吃了你,你还信他吗?”
花舞姬道:“月无缺并没有受到伤害,孩子,我们一直待她如同贵宾,孩子,你过来,我们也会待你如同贵宾。”秋一休拍拍衣襟上的泥土,道:“待她如同贵宾?也有把贵宾的手脚捆绑的?你们现在最好看着我的眼睛,仔细看看,我会回来报仇的。”花舞姬既然劝不动秋一休,她突然疾飞——。谁知叶秋千却又在抢着前面,道:“花舞姬,我们还有件事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花舞姬说。“这个孩子,和这里的两个法老都是我的,都是我魔神白莲教魔神叶秋千的,请把你的爪子拿开,他是我的人,你若不拿开你的爪子,他在这里受到一点点伤害,呵呵,我可要不客气,丢你到阴沟里去喂王八。”
一个跑得快的花舞姬的手下——胖头陀,已跑到了叶秋千的旁边,胖头陀手里的鱼鳞禹王神槊几乎挨到了叶秋千的衣袂,竟然有两条叶秋千衣袂上面的缎带断了。缎带在火把下翩翩起舞,除了缎带之外还有一缕叶秋千的发丝,还有一句话:“叶秋千,就你个二货,还胆敢威胁我们圣母娘娘,你个臭虫,我打你屁股,我打的你****,我抢了你的女人,你妹的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你还血性就来啊,爷爷我在这等你啊,你妹的伪君子。”
秋一休笑了,大笑:“原来我一直以为我最卑微是人人欺负的灶马,原来还有人是比我还可怜的臭虫。”胖头陀既然骂出了恶狠狠的话,他的眼珠子就时时刻刻注意到叶秋千的一举一动?看见胖头陀和叶秋千剑拔弩张,马上要厮杀,看见了这两条恶狗狗咬狗两嘴毛,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拉开他们,所有的高手简直比孩子看见糖还高兴,月牙子附体的娑婆衍那法老道:“叶秋千,你的衣袂的的确确是这个胖施主割断的,这是事实。大家都可以为你作证。你可以要胖施主作价赔偿。”
叶秋千大笑着,凌空翻了三个跟斗,大呼:“落叶秋千,无极叶飞花!”胖头陀眼明手快,他疾飞后退十几米。叶秋千的落叶如同千千万万个飞刀,只觉得轻飘飘的,就好像长了双翅膀和眼睛一样,席卷山洞里的尘土眨眼间吞噬了胖头陀。火把的光芒下,山洞里还算明亮。
落叶渐渐停歇,风轻叶淡,胖头陀在火把下,火光柔和而安静,一具完整的骷髅骨架,真真切切,整整齐齐,就可以看见胖头陀手里的鱼鳞禹王神槊还在,只是他减肥终于成功了,他的身体上白漆漆的骸骨,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肉。终于他报了一箭之仇,想当初他们都是魔神白莲教的门徒,一起修炼,后来胖头陀抢了他的女人,他们兄弟才分道扬镳,数十年不见,今天再次见面切是一场杀戮骨肉相残,虽然叶秋千伪君子铁石心肠,也假装嘘嘘不已。
风语飞、花舞姬、叶仙美都是非常美丽的女人,在火把下朦朦胧胧看来更美,可是她们脸上,却没有带着一点点惊讶,连秋一休都惊骇的张大嘴巴,叶仙美看见父亲杀人好像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秋一休想问叶仙美肿么啦,却没有问,他不敢问,也不忍问。侏儒火云上人木然地,拿出一壶酒,他自己倒了一杯,慢慢地喝下去,又倒了一杯,很快的喝下去。瘦子孙不已忽然道:“大哥死了,叶秋千杀了他,我们魔神白莲教的规矩杀自己人要活剐的,矮子,你去活剐了叶秋千。”侏儒道:“胖大哥真的死了。”
侏儒忽然沉下了脸,拂袖丢下酒杯,酒水洒在地上。秋一休又怔住,这个人,侏儒,火云上人,现在步步紧逼,但是不是逼向他,而是逼向落叶秋千叶秋千。秋一休实在想不通叶秋千是怎么样用落叶把人削的一丝肉丝都不剩,赤条条地白漆漆的骸骨,他也没空再去想了,叶秋千已经动手了,他的落叶又在漫天飞舞。
山洞里,火把的光芒随着落叶舞动跳跃,在火把光芒下看来,落叶就像是敦煌飞天一样,唯美让人心死,心死的一定是这个侏儒。秋一休他发现时间相当难熬。山洞里又湿又暗,让人感到很不舒服。但是他更加厌恶的是这些自命不凡,所谓的修仙高人,因此对他来说,密不流通的空气和令人作呕的气味都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这些自诩为国为民,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才是他最讨厌的家伙。叶秋千已经把大话说出去,山洞里面的法老和秋一休他都要独吞,但他还是没能说到做到。因为他自己说过的拳头底下出权力,有了权力才有想要的自由,所以他只有拳头足够硬,才有无尽的权力,和随心所欲的自由,他不急不躁地等着,他看看叶秋千的拳头是不是最硬的家伙。
突然,一名士兵打开了墓道大门,并且向里面喊道:“老圣母娘娘驾到!”提了到了老圣母娘娘,得到的回答却是:“****!”秋一休听到的,从风语飞嘴里蹦出的,他并不知道什么老圣母娘娘是谁?他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或者呆头鹅,听天由命。紧跟着那位士兵身后突然出现了大批的军队,军队穿过迷宫一样的山洞,带来了一点霉味的空气。然后大批的士兵走进,明亮的火把成群结队,照的亮如白昼。
当一个翩翩妇人走进来时,她摆出一副正经八百的样子。所有人都在看这个妇人,此人看上去年纪不大,穿着朴素。她用手搭在一个太监一样的人手上,显得派头十足。秋一休想过会受到危险、攻击和被俘,他做好了时时刻刻死的准备,并且准备带着尊严和耐心来应付死亡。但是来的妇人看上去祥和和蔼,这使他感到意外。对于妇人的出现,,花舞姬最高兴,她快速跑过去娇滴滴地大呼:“奶奶。”妇人点点头算是对她作了回答。秋一休开始觉得乏味,有些不耐烦,他想趁机逃跑,逃离这些苍蝇一样的修仙高人。这时那位高贵的妇人问道:“现在,都办妥了吗?一点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在这里拖拖拉拉的,法老抓住了吗?”
“我正在组织人抓呢,马上就好,一点点小麻烦,祖母不必在意,我马上就可以把他们斩尽杀绝。”花舞姬怯弱地回答。
“我看你是有这个想法,无力回天办不到吧?”
“是的,我对这些人的实力严重估计不足。”
“在你小的的时候,你认识到你的这个轻敌的毛病吗?我说过多少次啦,你就是死性不改!”“当然我错了,祖母教训的是。”
“我如果不来,你是不是今天想全身而退都难,是不是?”
“这我就说不清了。”
“花舞姬,你在七岁时死了爹娘。祖母又当爹又当娘,还当奶奶,我有责任养育你成人,你现在回答我的一个问题。”
“请祖母训示。”
“如果我死了,你——,你能否独当一面,如果还是付不起的阿斗,以后我死了,你将会后悔莫及。”妇人严肃地说。因为花舞姬怯弱没有回答,所以妇人接着说道:“我可以这么跟你说,花舞姬,你就是大宅门里的高贵千金小姐,不仅仅是一脑子浆糊。你还是缺乏担当和魄力,你应该向比你小的风语飞学习,这对你有好处。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孙女,我会在我死之前尽力地扶持你,成不成?看你的造化。”
“奶奶,我花舞姬无意开脱自己。我的的确确让你失望啦,风语飞难道真的比我优秀吗?”
“首先,作为一个人,你应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是那块料,你就不要嘴上逞强,我说的话听清楚啦?”“奶奶,我曾考虑过这件事情。并且得出了我自己的结论,风语飞不过是仰仗她手底下的几个厉害角色罢了,其实也是一个饭桶。”
“谁说她是饭桶?”
“没有什么人说的,是我心里暗自这样想的。”
“你这是在和我磨时间。”妇人厉声说道,她显然正在失去耐心。“自己饭桶一个。你向谁表达这个想法?好好反思你自己的不足,才会不断进步。”花舞姬沉默。
“花舞姬,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是的奶奶,你要是还说我是饭桶,我还怎么回答。”
“你现在就收拾风语飞,不是饭桶证明给奶奶看看,我要的是铁的事实!”妇人怒气冲冲地说道,她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恼火。
到了这个时候,花舞姬知道已没有退路。尽管她仍不清楚风语飞的实力,但是风言风语花舞姬已听了许多,因而她无奈地拔出来锈厨刀。花舞姬步步逼近风语飞。
花舞姬迈着沉重的脚步在风语飞的面前走来走去,刺耳的脚步声让风语飞难以忍受。“噢,花舞姬,你来是要杀我吗?”平静了一阵以后,风语飞问道。“就在你祖母面前杀死我证明你不是饭桶,对吗?”
“我不知道今天是你死还是我死,反正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开。”花舞姬颓然道。“什么?!只有一个可以活着离开,谁定的规矩?你?谁给你的权力在这里定规矩?噢,是你的祖母定的吗?你个饭桶什么都要你的奶奶定好。”“风语飞,你可以骂我,但是你就对不可以骂我的奶奶!!”花舞姬恶狠狠地说道。
“噢,但是你也要有本事管住别人的嘴啊?你肯定认识叶秋千!瞧,这是你的两个手下的骸骨。你看看,你可很熟的两个手下人,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变成了一堆骸骨,你有脾气吗?你没有。”风语飞漫不经心地说,并且做了一个侮辱动作,她似乎是要不断地激怒渐渐失去理智的花舞姬。秋一休扫了一眼,看到了花舞姬脑筋蹦蹦,牙齿咯吱咯吱,咬牙切齿。他惊讶地抬起头来,一个女孩子说话了。
“风语飞,你的话太伤人啦,不是吗?”叶仙美沉默了许久突然说话了,她比风语飞的年纪略微小一些,花舞姬可是比她们两个人都大好多。
“是吗?叶仙美,这事与你有关吗?我的手下败将。”风语飞说。
于是花舞姬举起了锈厨刀。这时显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花舞姬和风语飞的身上。秋一休显然也已被人暂时遗忘。
杀人的第一次是通常的那一套,你杀过第一次接下去杀第二次就相对平静一些,如何突破第一次杀人的恐惧,以及第一次杀人时的颤抖。秋一休的脸上涌起一股热血,风语飞已经几乎赢定了!风语飞,这个挺身担当男人都难以胜任的领导者,一位女孩子已经把花舞姬逼得步步后退,花舞姬——她还有还手的余地吗?没有!
“还不投降吗?噢,你是个硬骨头!得了吧,花舞姬,你的风格和今天表现的侠义精神风格不同,就其本身来说是今天你已经表现的非常美好的意志品德,但是过分实践这些品德则是毫无益处的。你的实力不济。得了吧,想一想!自己是几斤几两,你不是那个为了一个在祖母面前表现的机会肯出卖自己的性命的人,你竟然还顽抗,毁了你的性命又有什么好处?你看看你自己,你就是庙里供起来的菩萨,真的是个饭桶。”风语飞的声音里含着一种淡淡的嘲弄口吻。突然闪过一道光亮,扑向风语飞,秋一休吃了一惊,抬起头来。花舞姬的袖子里一把袖箭射出,划破黑暗的空气,掠过风语飞的发丝,哗啦啦,划断了风语飞的一缕青丝。
“瞎扯!”花舞姬大声喊道。“这是不是最后的结局!我能够杀了你的,风语飞,你这个贱货——你一定是使用了妖魔法术,要么你就是想激怒我,引我上钩。你这个贱货东西,你是在瞎扯,你这个混蛋——!”
“住嘴!”风语飞大声吼道,一下子飞了起来。“花舞姬,”风语飞面对几乎癫狂的花舞姬继续说道,“你自己用暗器伤人,自己不要脸还骂别人二皮脸。我看需要教训你一顿,那样你才会变得清醒起来。”
风语飞的惩戒是一个鲜血淋漓的口子,花舞姬的肩头划破了一个狭长的口子,口子里面阴暗、潮湿、肮脏的血腥气十足的鲜血,淋漓流淌。血腥气味没有使花舞姬变得“理智”起来,相反却把她彻底激怒起来。
花舞姬从小都是在娇生惯养的贵族宫廷里生活长大,那个奢侈的家庭已经使他养成了养尊处优的习惯,可在这里,风语飞的剑毫不客气地划破了她的肩头,地上滴答滴答都是她的鲜血。血腥、污水和山洞里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臭味,这里的一切对花舞姬产生的最初影响足以使得这个贵族女人难以接受。她暴怒。发疯一样胡乱劈砍,却是完全地徒劳,根本碰不到风语飞的一丝肌肤。
秋一休无意在此停留,就在黑暗的阴影和片刻安静之中,他似乎度过了漫长的一千年。好在什么事儿也没有发生,那些所谓的高手都在注意战场上决斗两个女孩子,一切都是那样的出乎意外的顺利,他突然感到莫名的空虚,完全没有了意料的空虚,他对风语飞的印象现在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逐渐失去了当初讨厌风语飞的概念,风语飞似乎不是一个冷血杀人恶魔,她还是一个心直口快的漂亮女孩子。
山洞外透进一丝微弱的火把光芒——对秋一休来说则是一道耀眼的幸福光亮,他仿佛看见了回家之门。不久,鱼贯而入的军队更多了。带对一位军官站在墓道大门口大呼:“老太君到。”他抬起头,惶惑而又茫然。他用手揉揉眼睛,以便避开突然射入的亮光。他迷迷糊糊,不知道来的人又是何方神圣,或者又是谁的奶奶。
“奶奶。”风语飞喊道。秋一休他脚步蹒跚,晃晃悠悠,他看见了另一个妇人,比刚刚花舞姬的祖母更加雍容华贵的一个老妇人。他似乎见过这个老妇人。
“好啦,现在没事啦,丫头,叫你不要去招惹龟山的人,你就是顽皮。”老太君高兴地说道,“打的怎么样?输了么?丫头。”
“奶奶,我是谁啊?我怎么会输?你要是不来,我马上就把花舞姬打的狗吃屎!”风语飞顽皮地撒娇。秋一休挣扎着,拼命想要喘过气来。这时他是多么希望有一捧水浇到他的脸上,好让他清醒一些,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他还是正在发育的孩子,虽然个子有一米七五,他的身体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黑暗之中好像有着哗啦啦的浇水声,他的眼皮几乎打架,他努力使自己清醒,让睡神从他眼前消失,他在努力,但是效果不好,眼皮好重啊,几乎压垮他的理智。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一阵爆炸声,几乎震裂了大地,墓道里面好像要塌方冒顶,哗啦啦的沙土如雨纷纷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