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莫点头起身而去,如绝上前扶了她,蓝衣紧跟在后面朝着园中走去。
满园的千层雪已盛至荼蘼,轻寒细雪之下显得愈加剔透晶莹,放眼望去,如同水晶雕刻般光华流转。
蓝衣何曾见过如此美丽的花,一时惊得倒是忘了走路,只是惊惊惘惘看着,不自觉的挪动脚步身着梅树靠近,抻着手,似是想要折花而观。
“蓝衣”霜清寒停了脚步喝斥出口,蓝衣这才如同梦醒般回过神,冲上前急道:“王妃——”
霜清寒抬眸阴脸道:“叫姑娘,我王妃头衔已经被帝君褫夺,在说这里是宫中,记得没我的令不准出园子,话也要少说。犹其是这园里的千层雪,千万不要用手去碰,花枝上有毒”
蓝衣已惊出满身冷汗,曲膝而跪轻泣道:“是,王……姑娘,蓝衣记住了”
霜清寒禁不住掩嘴轻咳,她已自地上而起扶着急道:“姑娘,天寒,先进屋在说”
如绝上前扶着她朝殿阁而去,踏进去,只见云樱香檀为梁,晶石玉壁为灯,东海玉明珠为帘,金凤玉罗柱,十二扇玉簟屏风之后是六尺沉香木镶红宝双层红玉檀香榻,悬着淡金色鲛绡宝罗帐,细柔如丝的帐上绣着洒珠解线玉罗海棠。
风起绡动,如同梦幻云海的仙境一般,榻上叠着云绡锦罗衾,铺着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玉鸾祥合团纹锦。殿的四周分立着的人鱼金盏上悬放着明月珠,照的整个殿阁中如同白昼,紫晶白玉铺地,内镶月珠,凿地为铃,第一朵皆成或含或放的红,白桑铃花,极丽而奢靡。
两边的翠台上分别置着十六株形态各异的冰种满翡翠,株株挺拔俊秀,此时夏初时,风动花落,千朵万朵,铺地数层,唯见后庭如雪初降,甚是清丽。
“咳,咳咳——”霜清寒只觉得一股股腥甜冲喉而起,在也忍不住轻咳出声,当日舒东铭是把她往死里打,而她偏生又因着千层雪而被封了内了和灵力,每一鞭可都是结结实实实。
蓝衣这才觉得浑身冷如直打颤,上前扶着她在旁边坐下,埋怨道:“这是怎么回事?殿阁里连半点炭都不见,冷的如同凉窟,来人”她起身喝道。
一个身着宫装的妇人走了过来,对着她们行礼道:“奴婢是这的管事姑姑,兰因,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蓝衣当既狠着声音上前道:“兰姑姑,你既是宫中多年的姑姑怎么连人都不会侍候,外面冰天雪地的殿阁时凭什么半点火星都不见,姑娘身子还弱着冻出病来你担着”
兰因低垂着眉眼恭敬道:“姑娘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梅无虚境从始至终都没有打乱点炭这一说,纵是帝君来了这里也一样”
“这里和别的地方不一样,见得不火容不得炭,纵然是放在这里的一根针都是帝君曾经冒着生命危险自仙境里搬出来的,见不得火烟,奴婢也没办法”
蓝衣声音含笑逼着嗓子一步步上前道:“既然如此,就搬出去全扔到雪里去,我们家主子福薄体弱,见不得这些金贵的东西,打炭火过来”
兰因倒是被她噎得一怔,旋既跪了下来哀道:“姑娘,奴婢可不敢,这殿阁里的东西纵是噌破点皮都不是奴婢担的起,同是苦命人,还请姑娘手下留情。在说柔妃娘娘本就没给主子发炭,奴婢纵是变也变不出来”
蓝衣的脸上本就沾着血斑斑,如今发出狠来愈加显得脸色狰狞,眼珠转,笑吟吟道:“那好说,我们主子本不是后宫的娘娘,嫔妃,不过一个来给帝君诊病的巫医罢了。这么高贵的地方住了怕折寿,就有劳姑姑重新给换地方打的起炭的地方,咱不挑地”
兰因已对着地板叩起头来,急急哀道主:“姑娘,使不得,帝君亲下令让霜清主子住的这梅无虚境,不得跨出半步,这里除了主子住的殿阁外,连下人的房子都没有,侍候好主子,奴才纵是要退下出这虚境。奴婢又上那给你换房子,求姑娘饶了奴婢……”
这下,倒是堵得蓝衣半名话也说不出来,这不明摆着折磨人吗?
霜清寒起身拉着她开口道:“兰姑姑,这殿阁里见不得炭火,总不会连开水也不得见吧?”
“可,可以,开水见得……奴婢这就给主子端热水进来……”兰因叩着头就要出去。
霜清寒上前吡了牙一字一句道:“那就有劳姑姑了给我们端些滚烫的开水过来,把这里四周都给我摆满了”
“是,是马上就来……”兰因自地上爬起来朝外跌撞而去。
霜清寒只觉得头一阵阵晕眩,禁不住伸手按了额头连身子都是摇摇欲坠的。
如绝已抖开千陵绝炫赏的那袭火凤貂披在她身上,扶着坐下,霜清寒只觉得身上骤然而暖,睁眼,却遏止不住满心怒意,抬手就要甩下了。
却被她伸手按住,轻笑道:“不值当,都已经这样了还是身子要紧”
蓝衣气得眼泪都逼了出来,恨声道:“怎么会这样?”
如绝摇着头轻笑着走了出去,霜清寒伸手拉着她打开如绝带来的包袱,还好,里面除了越王做的那袭黑裘外还有袭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
她伸手拿起那件黑裘披在蓝衣身上,黯然道:“你若真的不愿呆在越王府,去洛王那便是了,又何必跟着我一起遭这罪”
急得蓝衣白赤着脸就去扯披风慌道:“不可以,这是王给……”
霜清寒伸手轻捂着她的嘴,感叹道:“人家明摆着是要为难我们,你既然进来了在想出去也难,披着吧,万一在冻出病来才没人管了”
“姑娘平日里便是刀子嘴下豆腐渣做的心,我就怕你入了这深宫内苑被人欺负,这才拚死求了洛王跟了过来。可是姑娘,我是真不明白了……”蓝衣的泪自脸上滚落,哽咽的说不下去。
霜清寒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轻笑道:“不明白为什么帝君以麒麟辇相迎,梅无虚境相赐,人前给够你家主子风光荣耀,背后却又是这般苦苦刁难”
她的脸上多了几分靓霜色的艳红,轻拍着蓝衣叹道:“傻丫头,他若不给我人前无比的尊宠,又如何让我成为王府,后宫的众矢之地而孤力无援。他若不对我万般刁难,我又如何能臣俯在他脚下,对他俯首称臣,摇尾乞怜”
“在说了,风光荣耀都是自己争取来的,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
如绝已端着热水进来开口道:“姑娘,先擦把脸吧”
霜清寒上前接过她手中毛巾拉着愣怔的蓝衣,轻拭着她脸上的血迹开口道:“如绝,把另件衣服披上,免得着凉”
“蓝衣,当初在猎苑时你就曾说,我从来都不是任人欺负的主,而是披着羊皮的狼。假如有一天,当你发现我比狼更回凶残时,会不会后悔今日陪我,走这一遭?”
蓝衣伸手抓着她衣摆人便滑到地上,含泪道:“狼吃人也只为了能够让自己存活下去,姑娘,蓝衣这辈子什么都后悔,就是不后悔跟着姑娘”
如绝拿起衣服披在身上,上前捏着她的脸笑道:“好了,先去熟悉下环境在看看这里的铺盖能不能用,不然我们今晚可有罪受了”
晚饭倒还好,只不送来的东西是冰凉凉的,倒不至于吃不下去,霜清寒却没什么胃口,不过喝了碗残汤罢了。
夜色如纱扬起,笼罩着大地,卷着雪花的冷风吹过,扑灭了院中几盏摇曳的灯,如绝上前正要拉下明珠前的玉匣却被霜清寒止住,便躬了身和着蓝衣先去了榻上等着她。
院子里的灯全都灭了,放眼望去空荡荡的一片,幽暗而沉寂,她抬头遥望着天际边似隐若现的星子,却怎么都看不出个所以然。也只得悻悻收回目光,就在此时暗寂的院子里似有点点莹光,如同来自地狱的鬼火,由远及近。
内侍已跑着近前高声通报:“帝君驾临梅无虚境”
蓝衣和如绝慌着自榻上下来,整理着衣衫跪在宫门口接驾,霜清寒却依然坐地原地,怔怔看着窗外。
迎面而来的八个内侍,手中分明捧着只硕大的明珠散发着柔和之光,清冷潮湿的殿阁里当既已是暖意袭人。
千陵绝炫走进来,伸手挥退了下人,静静立在她身后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她。
“看什么那,如此出神”他默然上前开口道,在次挥手手捧明珠的内侍便将珠子置于桌边,依次退了下去。
“当然是望梅止渴,肚子饿的空落落的,还能想什么?”霜清寒起身对着他微然躬身,淡漠道。
千陵绝炫身着明玉色麒麟团珠缎袍在旁边的香榻上坐下,施然道:“本尊拿来的东西你还敢吃吗?”
“当然不敢,清寒今年不过二八年华,还没活够那”她轻哂,声音如凉般泌凉。
千陵绝炫的面色已如霜冻,深深看着她沉吟道:“本尊始终都不明白,千陵越怎么会喜欢上你这般姿容,性情都算不得上佳的女子”
他垂首面色带了几分郁郁之色,沉吟道:“想来是因着你身上的这份孤傲,可是霜清寒,需知木强则折,适当的傲气可给女子增添清冷之气,过于孤绝却只会让人心生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