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看坐上的花起尘,嘴唇嚅嗫一动:“义父,文茵没有这个意思。”
听到义父二字,花起尘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许,他看看旁边的柳蔚,眉头一皱:“侄儿怎么今日有空一同来了?军营里可还忙?”
柳蔚闻言立即起身躬身回答:“姨父,现下到了年下,军营戒备森严,原本是抽不得空的,只是妹妹只身一人前来不安全,只好暂时请了假陪同。”
花起尘一听这话,眉头皱的更深了,柳蔚不光唤柳素衣“妹妹”,还为了她特意请假出来,弃大局不顾,这样的男儿,他不禁想起柳蔚之前与绿竹苟且的事,再加上柳蔚还有心残害过柳薏,花起尘神色更冷。
“今日你们兄妹难得来,那就好好叙叙旧吧,我还有事要处理,告辞。”
花起尘转身欲走,而此时门外的管家周伯却跑了进来,他一见花起尘要走,立即快步跟上。
“相爷,太子太傅宋大人到访!”周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喘得实在厉害。
太子太傅宋英?来得正是时候,花弄影的幽深冷眸又暗光流动。
“快快有请!”花起尘定住脚步,重新做回自己的位子上。
“爹,想必宋大人有要事相商,不如我先告退。”说完花弄影就要离开,却被花起尘一句话叫住。
“不碍事,影儿,来者皆是客,你全当是陪陪素衣和你表哥吧。”
花弄影心底明白,花起尘此时还没有从心底把柳素衣当作义女,所以他还会这么说。
一语毕,花弄影点点头坐下,这时管家周伯身后领着宋英等人走了进来。
宋英官居太子太傅,原本是京官,两个月前却被外派作为钦差大臣前往江南一带,进行兴建河堤,可见皇上对他的看重。
此外,这位太傅大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眼里容不下沙子,做事刚正不阿,雷厉风行。他此生最恨贪官污吏和刁民恶贼,所以深得皇上重用。
花起尘遥遥看见宋英,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迎接:“宋太傅回归京城,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宋英也立即躬身作揖,摆摆手道:“相爷客气,老夫打扰了。”
“太傅大人请上座。”花起尘有吩咐道:“来人!奉茶!”
周伯下去后,花起尘又问道:“宋大人此去江南辛苦了,不知今日宋大人可是有什么事?”
宋英眼神一凛,他凌厉看了一眼柳蔚,正要说些什么,这时,底下的小厮走进来禀报道:“相爷,太子殿下驾到!”
花起尘立即起身,花弄影连同在座的所有人都起身迎接,远远看去,穆溱意气风发,俨然一个风神俊朗的风流少年。
可是一近看,他充满童稚的瞳孔闪闪发亮,这是一个痴儿才有的目光,花弄影心中觉得可惜。
穆溱走进时,他眼里只有花弄影,众人向他行礼也顾不上,径自走到花弄影旁边:“小花猫,我来找你玩了。”
花弄影尴尬笑笑,示意他这里还有其他人。穆溱转身一看,他对上宋英和花起尘:“各位大人不必多礼,你们有事就忙。”
花弄影侧眼一看,穆溱身旁的穆清穆浚面上含笑,只是穆浚脸上的笑意一被花弄影捕捉,他就害怕的猛然吞口水。
看来,他怕极了花弄影。只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才撑着不做声。
众人上座之后,穆溱却是管不了事的,他只顾着玩弄周围的木雕摆设,而众人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穆清看着花弄影一脸怏怏的,他立即又转移视线:“今日好巧,怎么宋大人也在此?”
宋英此时脸色难看得很,他叹气道:“说来话长,原本陛下派我去江南修筑堤坝造福百姓,竣工后理应进宫复职,只是半路出了些差池,就来相府借地一用。”
“哦?发生何事?”花起尘开口问道。
看得出来,穆清等人都很感兴趣,花弄影蔑视地看着他,又轻轻一笑。
“在我途径京郊时,突遇山匪,其余山匪已经被我的护卫杀尽,只留了一个头目。”宋英顿了顿,又道:“押上来!”
几个护卫高大威猛,脚步齐整,来到众人跟前,将那人重重往地上一摔。
山匪头目被紧紧五花大绑着,他费尽力气才爬将起来,众人一看他的脸,瞬间惊呆了!
那人左眼绑着一个眼罩,头发凌乱,不是那个山匪头又是谁?
“啊!”柳素衣惊叫出声。
那山匪回头卡呢一眼柳素衣,嘴里不干不净说出一些话来:“原来是你,那晚不舍得伤你半根汗毛,真是可惜,早知我今日就折在此地,不如当初将你吃干抹净!”
柳素衣大惊失色,她俨然一副委屈的模样,柳蔚此时却怒了:“大胆蟊贼!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口出恶言!”
说完就要拔剑刺向那蟊贼,“住手!”宋英喝住他,柳蔚才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怒气汹汹回到原位。
穆清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柳蔚,遂又瞥了一眼那蟊贼。
“殿下既然在此,还请做个了断!”宋英请求穆清做主。
穆清却道:“既然人是宋大人抓的,理应由大人亲自审问,大人请便。”
花弄影眼里的冷意深不见底,像极了一处深渊幽潭,那山匪就是柳蔚的人,柳蔚又是穆清的人,她早就料到穆清会这么说。
那山匪看了看周围,他眼睛捕捉道花弄影身上,邪邪一笑:“原来是你!”
柳素衣一听一脸的不知所措,像极了一个惊慌失措的小鹿,那般惹人堪怜,同样是受惊,在宋英眼里花弄影极力保持镇静,十分端庄大方,再想想柳素衣方才在这么多人面前胡乱叫嚷,心中立马高低立现。
“不知灵修这是怎么了?”穆清开口问道,一副关切的样子,好像十分关心花弄影。
花弄影用无辜可怜的眼神望向花起尘,她似乎在求助,这时花起尘开口:“影儿,你便把那日的经历说与大家听。”
花弄影又看看地上的山匪,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那样子看在穆浚眼里,他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这哪里还是那个关上门欺负自己的少女?她不是胆大包天么?
“各位大人,那日我前去探望表弟,回来途中遭山匪拦路抢劫,若不是婢女拼死抗衡等到了救兵,只怕……”花弄影泫然欲泣的模样,任是谁看了都会有几分心疼。
宋英此时心中一颤,他立即接下去:“若我没猜错,那山匪便是这个贼人!”他气愤填膺指着地上的山匪。
“听如雪表姐说过,她们一家子也遇过山匪,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就是同一个人了。”花弄影将手稍稍捂着胸口,点点头,一双绝美的凤目梨花带雨,看得柳素衣心中发恨!
花弄影怎么会……那副样子她揣摩了千万遍,才能学了个十成十,可如今花弄影此举,却更胜自己一筹。她柳素衣如何不恨?
“啊!大胆蟊贼!真是罪恶滔天,说!你三番两次谋害众人,有何意图?受何人指使?”宋英早已气得脸色发红,他绝对容忍不了连妇孺都不放过的山中蟊贼!
那蟊贼立即猖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即便是我伤了这么多人又如何?我就是蹲几年牢房,之后还是一条好汉,你能奈我何?你堂堂一个朝廷命官,难不成要对我动用私刑?”
看着地上的山匪,宋英气绝,区区一个蟊贼竟敢不把朝廷命官放在眼里?即便他气得不知所措,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时花弄影却道:“没错,宋大人是朝廷命官,不仅如此,他还是一个钦差大臣,我和表哥都是官宦家属。伤害朝廷命官,宋大人,按我朝律法,这应该怎么处理?”
宋英这时幡然醒悟过来,他兴奋地仰头大笑:“哈哈哈!不错,伤害朝廷命官,杀伐由我决断。即便没有这条律法,我就是以自卫之名杀了你,也没有半点不是!”
花弄影满意点点头,她暗中观察柳蔚的神色,又道:“我没受什么伤便罢了,上次姐妹们受惊不小,就连表哥武功高强都身中两剑,差点药石难医,想想真是后怕。”
柳蔚一听花弄影的话,他拔出剑立即就要刺中山匪的心口,花弄影一笑,眼看着剑就要穿心,众人深吸一口气。
叮的一声响,外头一个石子飞过来,直直击中柳蔚的手肘,他手中的剑掉落在地。
柳蔚气急捂着手肘,看看外头,却是柳昊来了。
他身后还带着柳如雪、柳如霜和柳如云三姐妹。
“蔚儿!休得无礼,即便是要杀要刮,也应当由宋大人和诸位决断,你怎能动手?”一阵寒暄过后,众人入座。
柳如雪却忍不住发话:“这该死的蟊贼怎么又出现了?留着他祸害大家,倒不如一剑杀了了之!”
这时宋英点点头,大手一挥就要吩咐下去时,山匪又再次狂笑不止:“好你个柳蔚!你竟然要杀我!狡兔死走狗烹,你当真以为我好欺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