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匪怒瞪柳蔚,眼里的血丝布满,死死盯着柳蔚,咬牙切齿道:“宋英狗官,我今日就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柳蔚指使!”
众人皆惊,满座哗然,唯独花弄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淡淡冷笑。
柳蔚气急,他早已失去理智,上前就要掐住山匪的脖子。
“放肆!”花起尘大声喝道。
他又看看地上的山匪:“继续说!”
那山匪挑衅地看着柳蔚,似乎有些得意:“都是柳蔚指使我做的!”他又转向柳蔚对面,细细道:“一开始你想要我截住丞相千金花弄影污了她清白,可是没想到她却被人救了,还死伤我近百弟兄。你以为区区几个银子就能摆平吗?”
山匪身子一扭,他身上的官银掉落在地,宋英捡起那锭银子,上面刻着“骁骑营”几个字,他凝眸审视柳蔚。
柳蔚将手里的剑锋握住,他保持镇定笑了笑:“胡说八道!难不成我与你勾结就是为了杀我自己?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山匪还没来得及开口,此时的柳如雪却开口道:“是啊,那次大哥伤得确实很重,但是也由此因祸得福,这不大哥现在还是骁骑营少将么?”
柳昊脸色一变,柳如雪是随口一说,但在他看来,如果这些事都是真的,那么柳蔚是在利用他的爱子之心来达到目的!
再想想他之前做得这些事,先是和一个婢女偷情,又给柳薏下毒,他原本以为父慈子孝,却不想儿子竟然会利用慈父做这些勾当!
柳蔚看着众人的至热目光,他又缩紧眸光辩解道:“好,照你这么说,我也不至于要对自己下这么狠的手!”
山匪鄙夷一笑:“你以为你伤的很重?那两剑虽然让你出血,看起来十分严重却都没有刺中要害!”
柳如霜冷着脸道:“那日我看过了,那两道伤,却是不算重伤。”
柳蔚脸色发白,他抬眼看着众人,像疯了一样,他费劲功夫筹谋,却不想还是会又着难看的一日!
“胡说!你胡说!那山匪早就死了,你必定是冒充来污蔑于我!你居心何在?”柳蔚说着话时,他下意识看着花弄影,却得不到任何讯息,他又大声道:“那我与宋大人无冤无仇,我何必伤害他!”
宋英双眼一凛,他立即说道:“柳公子,莫不是你还记恨当日老夫参你一本,状告你的骁骑营手下渎职之事吧?”
此话一出,柳蔚双眼瞪大,不错,花弄影那一次是他所为,可是后来的事他从没有参与,而且山匪早就死了。不对!一定是有人要害他!一定是!
柳蔚狠狠咽了口水,他手心里的剑上染了血,手掌上一片通红。
“仅仅凭你一面之词就要定罪吗?你有什么证据?”柳蔚坚信,那人拿不出证据,那山匪明明死了!怎么可能!
山匪不屑的冷笑一声:“还请宋大人为我松绑,我如数将证据奉上。”
宋英犹豫了一下子,大掌一挥:“来人!松绑!”他倒想看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究竟是个什么样!
几个壮士三下两下便给山匪松了绑,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口哨,用力一吹,一只鸽子飞了过来。
柳蔚早已汗涔涔,他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山匪往鸽子脚上绑了纸条,又一吹口哨,那鸽子扑腾扑腾就展翅飞走,就在大家以为这鸽子一去不返的时候,它又在屋里盘旋许久,最终稳稳落在了柳蔚肩上!
“这就是我和你联系的证据!”铁证如山!
任凭柳蔚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这时花弄影却微微起身道:“这其中想必有什么误会,不可能的!”
柳蔚瞪大眼睛看着花弄影,柳如雪也心下疑惑,她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花弄影全然不顾众人的眼神,她又继续说道:“表哥他对我们这些幼妹幼弟最为疼爱,他怎么会勾结山匪来吓我们大家呢?”
这话表面上是在替柳蔚辩解,可明白事实真相的人转念一想:柳蔚曾经下过毒,他还有什么做不出的?怪不得就他伤得重些,几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却毫发无伤,莫不是他特意叮嘱过了?
忽然,说时迟那时快,柳昊从腰间拔剑而出,直直刺进那人的胸口,山匪重重向后倒去,鲜血染了一地!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柳昊又道:“此等贼人死不足以谢罪!我柳昊教子无方,愧对各位,愧对柳家各位列祖列宗,今日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柳大人,此事我定会如实禀告皇上,柳大人教子无方,有什么话就到陛下跟前说吧!”宋英又补充了句。
“来人!将柳蔚绑了!”柳昊又补充了一句,便伤心地回了府中,柳氏三姐妹连忙跟了出去,柳素衣此时心力交瘁,昏倒在地。
打压柳蔚,这就等于把穆清削足断臂,虽死不了,却够他疼上好一阵的了。
花弄影看了柳素衣的模样,她立即吩咐道:“采薇采菲,快扶文茵到我房间里。”
花弄影带着人下去后,穆清和穆溱等人也一同前往花弄影的院子,大厅里只留下了宋英和花起尘。
花弄影的院子里,采薇替柳素衣盖上被子,又为她把了脉。
花弄影坐在一旁,淡淡问道:“如何了?”
“小姐,柳小姐惊吓过度导致昏迷,等她好了自然会醒过来的,无大碍。”
穆溱跑过来:“小花猫,你看这人真是没用,吓一吓就成这副样子了,还是你比较勇敢!”
花弄影淡淡笑道:“非也,只是我性子胆大,所以没有吓着而已。”
穆清双眼似笑非笑看着花弄影:“灵修,你确实胆大!”
这话由穆清嘴里说出,总感觉变了意味,花弄影没有搭理他。
穆浚在一旁也道:“刚刚我看那个山匪死不瞑目,我也骇了一惊呢,死相真是难看!”
“是啊是啊,那血窟窿一直往外冒血,十分渗人呢!”穆溱也附和道。
花弄影笑看穆溱道:“太子殿下是储君,未来的伏苍国主,天下苍生的主宰,必定有真龙护身,即便是满目血腥也不用惧怕。”
提到储君、国主和主宰之类的词,花弄影明显看到穆清眼里晦暗不明的光在涌动。
她知道他有多渴望这个皇位,只是他藏的深没有人看出来,前世里若不是到了最后,花弄影与他穆清同床共枕多年都不会知晓半分!
善于掩饰,心机城府极深,这才是穆清的本来面目。
穆清想了想,他对上花弄影的双眼,十分诚挚道:“灵修,可否借一步说话?”
穆溱一听了不依:“又是这样,难不成四弟又想骗开我们和小花猫玩么?”
花弄影一笑,也不理他,径自摆了个请的手势后,淡然走了出去。
一路上,穆清紧紧跟在花弄影身后,有风吹来,花弄影身上的淡淡香气扑鼻,穆清有些失神,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走到了一个还算隐秘的地方,花弄影停下脚步道:“殿下有什么话便说吧,寒风冻人。”
穆清定定看着她,花弄影倔强地看着远方,眼里丝毫容纳不下穆清。
“这是你做的,对吧?”简单粗暴,一语中的。
花弄影粲然一笑:“我不知你在说什么,没事的话我就要回去了。”说完拔脚就要离开。
“刺杀柳蔚和宋大人,还有揭发柳蔚,甚至还有纵火烧了秦楚馆,都是你做得,对吧?”穆清围着花弄影走了一圈:“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伪装。”
花弄影哈哈大笑起来:“殿下想象力真是丰富,这些想法若是用在戏剧脚本纂写上,必定精彩,可惜了。”
穆清的眼眸黑而深,仿佛要将花弄影吞噬其中,而花弄影却依然淡淡而笑,脸上平静地出奇。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淡淡的轻蔑语气,让人捉摸不透态度。
“你知道我为何不揭穿你?就是因为我日夜想着你,我不介意你做了什么,我甚至甘愿为你肝脑涂地。只要你一句话,我想娶你,可以吗?”穆清眼神里有无数的情意和哀伤,仿佛他在用心爱一个人,甘愿卑微到尘埃底下。
上一世,他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她会是他永远的王妃。对,没错,她花弄影是一辈子的王妃,却换来一个囚奴和娼妓的身份!
多么可笑!这些话她居然听了两世!他以为先是针锋相对再动之以情,花弄影就会感动么?笑话!
说什么纵容她?这事一出,如果穆清有意阻拦,那这件事可有可无。可穆清却没出手,她想是因为这会让柳蔚从今往后无处可去,此时穆清再不计前嫌收留他,柳蔚感恩戴德就会死死依附他穆清,为他卖命。
这就是穆清的如意算盘。
花弄影笑了,无比灿烂,她对上他的眼,里面映射出满满的情意和温柔,就在穆清以为她被自己感动的时候,花弄影将自己的手搭在他肩上,身子靠近他,附在他耳旁轻轻说了句。
“道不同,不相与谋!”说完邪魅一笑,头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