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星印内,李凤杳、林东宝和卢婷,带着二十位少女,还有那只大狗狗臭娘们,正给风一祭奠。那树下摆供的,只有米饭、面条和烤鱼,再无别物。当她们齐跪下去的时候,也正是日星印被崆峒掌门乾真道人放在地脉灵火中熔炼的时候。
乾坤戒的指环熔掉了,但日星印还在坦然地接受地火的焚烧,却也正在长鲸吸水般吞吸着地火。日星印里的众人跪拜时,正见那树身似乎更加庞大,腾出雾气,以为被她们感动的风一,显灵了,或许就要重生在她们的眼前了。然而最后,那棵树又恢复了平静。
日星印里,再没有风一了,这些陪葬的,在风一的坟墓里坐牢的女子们,怀着风一再现的愿望,却又在无休止的失望中,度过了一天天。她们除了游玩,就是在李凤杳的教导下修炼,就算是那十三名大学生美女和卢婷,也都开始懂得了许多修真的道理,有心向道了。
她们终于知道,游玩,这件美好的事情原来是这么的无聊!她们的库存的米面渐渐吃没有了,她们的食物只剩下湖里的鱼,然而唯一的食物就是这美味的鱼时,便也感觉对鱼是多么的讨厌,却也不能不吃。沙漠上的那些坦克、核弹,房间里的那些枪械,还有一袋袋的钱,在她们的眼中,和粪土黄沙没有任何的区别。
她们没有办法,只能割开树皮,在吃鱼之外喝起树汁来,也只有这样她们才活得下去,虽然每当她们吃树汁时,就难受有若在吃风一的肉一样!
生活,就如此像外面的地球,无聊地绕着太阳,一天又一天……
风一恍恍惚惚中有了感觉,却又不是那么明彻。他看到下方是茫茫的大海,似乎陌生而又分外熟悉。他发觉自己没有身体,只觉得自己就是空气,一团蒲团大小的连结成一个球体的空气,没有四肢,不分身首,并不存在的屁股上长着一条短短的尾巴,一条由风构成的金鱼的尾巴。他的尾巴在向后吹摇着空气,于是他获得了动力,在大海上并不怎么自由地飘飞。
三魂缈缈随一缕清风,
虽死还存。
七魄茫茫逐三更明月,
不散不分。
粮禄未曾用尽,此生命不归阴。
灵魂随风舞,觅路转吾身。
他,没有眼、耳、鼻、舌,只有意,也就是神识,外加那具似乎并不存在的身。前进并不自如,因为他怕风!有时候他向大陆飞去的努力,往往就因为一阵并不强大的风,令他功归于零。
他凭着自己似是而非的印象,向西北的方向飞去,那里有他的家乡,熟悉的大陆,熟稔的西金省,美丽的太谷村。他没有补充,只有消耗,就这么艰难地进入了大陆,进入西金省。
然而西金省却是那么的荒凉,没有高楼大厦,不见车水马龙。他没有失望,他发现了,眼下的西金省比记忆中的更美,到处是葱葱绿绿的森林,空气分外的清新。我是已经死了,也许,我曾经的世界,也伴随着我的死亡一并死去了吧!风一这么想着,寻找着往太谷村的路。
他在空中缓缓地飞,不需要路,只需要一个正确的方向和顺意的风。幸运的是,这似乎是一个春天,虽然他不明白自己死前那个世界的夏末秋初,为何一死就变成了春天,但春天吹着顺意的东风。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他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东风。乘着东风,他顺利地来到了太谷。太谷山还在,却更显葱茏;太谷村没有,却坐落一片古老的森林,最大的樟树,直径比床的长度还有余;太谷没有人影,只闻禽鸟吱喳,偶有虎啸猿啼。
整个的太谷村就是一座森林,那条村右自南而北的小河不再是记忆中的小河,竟然宽达三丈,那条自西而东的龙田河,更是宽达几十米、上百米,如果不是水稍浅了些,可以叫它大河了。自家田边那座拔地而起的小独山,如今是在河里,孤独地挣扎。
没有人烟,没有荷池与稻田,也没有太谷水库,那片应当是水库的地方,那两座牛角般的山前,是龙田河的下游,两岸是翠绿浓密的森林。太谷后山之巅,那个窄小的洞穴,没有他的日星印,没有他心爱的三位娘子。
风一的心,和这个世界一模样,那么的沧桑,那么的凄凉,却不留恋,也不忧伤。记忆中一切生命的迹象,仿如已经撤消了道具的戏场,与他不再相关。森林里,不势而威的华南虎在徘徊,而风一在这虎啸猿啼声中,顺着东风,已经向着西边飞飘而去。
他不想转生在官贵的家庭,那样注定没有快乐的童年;他不想转生在读书人的家里,他没有必要再一次重复学习本来已经有的知识。他喜欢农牧的人家,但必须是勤劳的人家,否则童年肯定过得很苦;这转生人家,他想那家人应该聪明有知识,但可以不识字;这人家,还得男的帅气女的美丽,他不愿意面对丑陋的人而自己忍受。
过了一座座村庄,他都找不到满意的人家,也许他太苛刻,也许他来的不是时机。一路向西,他翻山越岭,沐雨雪,冒炎阳,地势越来越高,人烟越来越少。
雪山之下,一个小村庄,有一对勤劳的夫妻,中年丈夫英俊强壮,青年妻子美丽聪明,正怀着身孕,胎儿未有灵魂。这正合风一意,他不再犹豫,一头潜入占据了这具优秀的胎儿,当然他相信自己会使他变得更加的优秀。
一切是那么的顺其自然,没有任何的排斥,他闭着胎儿的那双还从未开启过的双眼,闭着息,感受着母体的血脉,感受着外界的天。他终于在大劫之后,能够安静下来放心地修炼一番了!
柔弱的胎儿,弱小的大脑,根本无法承受他如此巨大的信息能量,别说修炼,他就是多想想,那个小脑袋都是要马上就爆炸了!没有办法,来不及作任何的考虑,他果断把自己所有记忆和能力封闭进大脑的祖窍里,还不能完全封印的就封入百会之中。于是,他老僧入定般少了许多思想和烦恼,安适了下来。
他不再清楚自己的过去,只是一个未生的没有任何忧虑的婴孩。无知,原来是这么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