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襄郡王才急症,召儿子们跟前侍疾拘着了,那里熙皇子便知道了。
“指不定就是薛云起那小子家去一说,把襄郡王那老东西给唬病的。”熙皇子冷笑道,“我就说襄王府上下都是孬的,你们偏不信,非要试上他一试。也罢,他既如此,我便随了他,日后再算他的账。”
说罢,熙皇子便吩咐下去,令襄王府许进不许出,算是把襄王府给围困了。
彼时,薛云上正在王妃跟前说话,“不管如何,母妃到底还要去望候一回父王才好。”
王妃摆手道:“我才不去触他的霉头。眼见的,就是他那心肝宝贝肉回来不知道说了什么,他才病的。倘若我巴巴地去了,见着他的心肝宝贝肉训斥不是,不训斥也不是。不如不去的干净。”
正说话,刘嬷嬷进来回道:“出不去了,王府被人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人给围了,只许进不许出。”
王妃听了指着外头,对薛云上道:“你听,可不是他那心肝宝贝肉闯下弥天大祸了,不然咱们堂堂王府,谁敢围了?”
说罢,王妃又对刘嬷嬷道:“这事儿回我做什么,回你们王爷去。”
襄郡王把他们几个儿子拘在王府里的用意,薛云上到是知道的,但只这样还是救不了大爷的。
就算熙皇子逼宫之日,众所周知大爷只在襄郡王跟前侍疾并未参与的,太妃和郑国公也只要举着大义灭亲的幌子,一口咬定大爷也参与其中了,就没人会不信他们的话。
且前些时日大爷与皇子府的亲近了,多少人都看见了的,这般一来大爷还怎么摘得干净。
薛云上正忖度着,就听又有人来回说,襄郡王叫他前头去。
王妃忙拦住儿子,嘱咐道:“指不定是叫你去收拾他那心肝肉的烂摊子。一会子你去了,他什么你就只管听,但万事都不答应。”
薛云上道:“儿子知道的。”
说毕,薛云上便往前头去了。
就见方才还好好同大爷说话襄郡王,这会子已是一副不济的样子躺在床上口申吟了。
薛云上依足了礼数问安。
襄郡王扎挣着起身,指着薛云上就骂道:“畜生,你早知道殿下有反心,却还眼睁睁地看着你兄长往里钻研,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对于襄郡王的指控,薛云上不惊不怒,但也不否认,道:“我是知道,可那会子我若是劝阻了,王爷觉着大哥会信我,还是王爷你会信我?”
襄郡王顿时语塞。
薛云上再一摊手,“所以我就不费那劲儿了。反正以王爷对大哥的拳拳爱子之心,总有办法救大哥的不是。”
襄郡王没想到薛云上认得那么干脆利落,让预备好的一肚子大义亲情教训薛云上的话,都要烂在肚子里了,也让想以父亲之姿逼迫薛云上协同他将大爷送出京城的打算,也说不出口了。
想到这,襄郡王一时怒极攻心,当真吐出一口血来。
见状,薛云上忙要叫太医,只是襄郡王却拦住他来,扎挣着起身抓住薛云上的衣袖,道:“倘若你还当我是你父亲,你就想法把你大哥送出京城去。”
薛云上闻言,冷笑道:“不然就如何?王爷要死在我跟前,陷我于不孝?”
襄郡王是打算这么说的,一时间被薛云上抢先说出来,便有些恼羞成怒了,正要张口便骂,就听薛云上又道:“不说母妃和我,王爷可有为你其他儿子想过。大哥与皇子府亲近,招摇过市,人尽皆知,事后皇上岂会不问罪的。大哥一走了之倒是干净了,咱们这些留在王府的人因此会受什么牵连,王爷可想过了?”
襄郡王那里还有话说的,头也慢慢低了下来,好半日才道:“只要你将你大哥平安送走,我……我请旨册封你为世子。”
薛云上挑了挑嘴角,道:“王爷还是留着给你次子吧,他如今虽在西北,但也不是回不来了。”
说罢,薛云上揖了揖便走了,凭襄郡王如何叫唤他。
见薛云上头也不回地走了,襄郡王所有的气力也瞬间没了,瘫软在床上。
薛云上和襄郡王的话虽隐秘,到底也没能逃过太妃的耳目。
所以太妃一听完,直大笑不止,还一迭连声地说好,“放心,安哥儿虽占不上这世子之位了,但还有咱们小七不是。”
五月初六,承恩侯世子宁忠政娶妻大喜。
承恩侯府虽不比旧时风光鼎盛,可到底架子还在,所以这日前来赴宴道喜的还是不少。
只见承恩侯府街前,官簇簇的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待宁忠政迎亲归来,喧闹沸腾就越发不得了了。
与之相比,襄王府里就是一片浮躁。
之前,襄郡王几次想法送大爷出府,却都不过是徒劳,眼见今日就是熙皇子发难之日,襄郡王愈发不得焦急了。
大爷却还在一旁哭嚎央告,“父王,再迟城门就要关了,谁也出不去了。”
让襄郡王越发的心烦气躁,再一扫见墙上挂着的宝剑,襄郡王上前就拔出剑来,“为今之计,只能杀出去了。”
就在这时,就听外头一阵兵荒马乱,少时便见王府的侍卫披盔戴甲列队。
襄郡王喝道:“是谁擅令你们出动的?”
少顷,就见头戴金盔,身披鱼鳞金甲的薛云上从外进来道:“回王爷,是我。”说罢,将手里的玉令符拿出。
见薛云上这副打扮,襄郡王和大爷顿时慌了,“你……你……薛云上……你也想造反吗?”
薛云上不以为意道:“王爷就不能想我点好?冠军侯率军进城了,要走也只有这时候了。”
大爷哆哆嗦嗦道:“可王府外头还有人守着,出不去了。”
薛云上将腰间的宝剑拔出,“都这时候了,还怕惊动了谁,自然是杀出去了。”
说罢,薛云上果然率先杀出王府去了。
襄郡王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拉着瑟缩不敢前进的大爷跟着去了。
襄王府外的人看到城门处的烟火,知道冠军侯攻进城里了,便依另前去里外接应,所以留下看守襄王府的人便少了不少了。
待薛云上将人杀光,便见昔日繁华的街道找狼藉一片。
四处奔逃的百姓,趁乱劫掠的歹人,叫唤声,哭嚎声,血迹,惊马……
一时间,京城水深火热。
城门处就越发不得了了,只见才攻进来的叛军身后,不知何时又来一军人马,和叛军僵持拉锯。
见此形景,大爷越发不敢冒头了,躲在襄郡王身后,哀求道:“父王,三弟,再不能过去了,前头正乱着,不一小心还没出城便死在这了。”
薛云上冷着脸,道:“既然大哥不想走了,咱们回去就是了。挨祖母的钝刀子总比挨这真刀子强。”
襄郡王眼中一凝,一把揪住就往来处回的大爷,对薛云上道:“不行,无论如何今日都要将你大哥送出城去。”
薛云上回头看看皇宫的所在,道:“只怕冠军候已进宫门了。”说罢,就见薛云上拿出一支小竹笛。
一声竹笛细长尖锐过后,没多大功夫,就见锦衣卫打扮的人杀向城门,顿时叛军背腹受敌。
约莫半个时辰后,叛军便片甲不留。
城外的人马冲进城门,打头的不是别人,正是兵部尚书韩大人的长子——韩葑。
这时汉广牵来快马一匹。
薛云上接过缰绳,便跃身上马,道:“大哥只管出城,大嫂就在外头车马中。至于大哥还回不回来,回来又会如何,只要祖母在,我便不敢说了。”
襄郡王赶紧又叫住他,道:“你这是又哪里去?”
薛云上调转马头向皇宫,“自然是去护驾,戴罪立功了,他日皇上问起大哥来,我也能功过相抵不是。”
说罢,薛云上不再停顿,策马飞奔而去,与韩崶汇合。
留下哑口无言的襄郡王,和直催着要走的大爷。
而承恩侯府内虽剑拔弩张,却也不过是双方对持。
就见冠军侯世子肖唯尚立于前,他的面前正是承恩侯父子以及一干官员。
肖唯尚似乎并不急于抓拿承恩侯父子,一直在侧耳聆听外头的动静,“这声响,只怕宫门已破。常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诸位大人,可要掂量仔细了。”
肖唯尚也是当得一句“虎父无犬子”,可承恩侯也是将门忠烈之后。
当年先帝在位时,睿王撺掇三皇子和六皇子逼宫造反,正是现如今的承恩与老承恩侯一并杀退的。
也正是那一战,让现如今的承恩侯成名。
肖唯尚知道自己的斤两,也不敢直接与承恩侯交锋,以威逼游说利诱为主。
承恩侯父子也不先动手,端看这些朝廷官员是如何选择的。
果然没多时,便有人往肖唯尚身边去了。
还在承恩侯这边的人便骂开了。
承恩侯瞧了半日,道:“今日我们父子就是舍身也杀了这些逆贼。”
这话一出,有坚决与承恩侯父子一并杀敌,犹豫不决的也不敢动弹了。
宁忠政一声嘹亮的呼哨响起,一身红衣的苦姆手持苗刀带着一众摩梭家将杀了进来。
而皇宫里,皇帝还在难以置信他一手教养大的孩子当真向他逼宫了,以至于忘了下旨诛杀叛逆,让羽林卫面对熙皇子而不敢出手,进而节节败退。